清晨,客廳安靜美好,第一縷陽光落進陽臺,甜棗還在睡覺。

林簌簌坐在沙發上,鬱晚寒正蹲地上給林簌簌的腳上藥,瑩白腳趾磨的通紅,皮肉潰爛流膿。

他心疼的問:“疼不疼?”

她不掩飾,誠實點頭。

“這兩天就不要去上班了,你這腳怎麼走路?”他又自責。

要是早點把甜棗帶回家,也不至於害她腳爛成這樣。

林簌簌搖頭拒絕,腳上冰涼的膏體塗抹,痛意難平,倒吸一口涼氣。

鬱晚寒見狀,手上動作輕了點。

門鈴響起,兩人都是一愣。

這個時候會有誰來?

鬱晚寒把她的腳搭在一邊,起身去開門,開門前還是習慣性看了一眼貓眼。

神情凝重。

林簌簌沒聽見他開門的聲音,問了句,“誰啊?”

鬱晚寒思考片刻,不作回答。

而是直接開了門。

鄭芬看到鬱晚寒十分驚喜,喜笑顏開,“阿晚!”

阿麗也是一樣,兩個人提著大包小包,進門就開始圍著鬱晚寒打轉,出了這麼大的事,花了整整兩年時間去康復,檢視他哪裡有什麼不同。

鬱晚寒乖巧的任她們打量,兩個阿姨幾乎哭了出來,他們都是看著他長大的,感情也很深。

“沒變,沒變,還是原來那樣!”

鄭芬擦擦眼角的淚花,感慨萬千,抬頭時看到玄關後與客廳之間一個單腳站立的身影。

兩人皆是一陣驚愕。

林簌簌啞聲。

鄭芬看看鬱晚寒,又看看林簌簌。

目瞪口呆。

阿麗夾在中間,不知道說什麼,這尷尬的氛圍。

只能強行路過他們仨箇中間,乾巴巴的說了句,“我去做飯。”

鬱晚寒見她光腳,還是單腳站立重心不穩,身體搖晃。

走過去,扶著她。

低頭柔聲說:“去坐下。”

林簌簌卻倏的反握住他手,明晃晃的在鄭芬面前,十指緊扣。

喊了聲媽,表明自已的態度。

兩隻手在鄭芬面前緊握,毫無縫隙。

她心情沉重,孩子看事情總是那麼簡單。

鬱晚寒也詫異林簌簌的堅定,以前她可不會在父母或者外人面前這麼堅定的選擇他。

他居然有點感性起來。

鄭芬擺擺手,暫時還沒想好怎麼面對這件事。

她選擇先進廚房,阿麗見她過來,悄悄在她耳邊說。

“鬱先生那邊……”

她們知道鬱華容的商人思維,以利相交,不做虧本買賣。

鄭芬苦著臉嘆氣,從進門開始她不知道嘆了幾次氣。

最後鬱晚寒給林簌簌上好藥,鄭芬走了過來,看見女兒的腳破成這樣,觸目驚心。

不過藥上的很好,多休息就會好得快。

“阿晚,你現在很會照顧人。”她先誇獎一番鬱晚寒。

鬱晚寒笑了笑。

“要是太太還在,一定會很欣慰的。”

鬱晚寒笑容僵滯。

“鄭姨,我知道您和叔叔的擔憂,您放心,我爸那邊,他不會有異議的。”

鄭芬疑惑。

“上次我爸讓簌簌進重症監護室,就是同意我們倆,他不會阻撓。”

他爸唯二的弱點,除了原配老婆,就是這個原配老婆生的兒子。

鄭芬聞言神色放鬆了很多。

還是擔心,“可是……你們倆都是我看著長大的,你們……”

她到現在都不能接受他們倆在一起,在她的眼裡,她女兒跟僱主家兒子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一個在山溝裡出生長大,堅韌貧瘠又倔強。

一個生長在條件優渥的大都市,公子地位,少爺脾氣。

怎麼看都不像能攜手走完一輩子的人。

“鄭姨……”鬱晚寒想說些什麼,卻被林簌簌搶斷。

一句,“媽,我喜歡他。”

斬斷了所有。

她是林簌簌,她說出這句話,就代表她決定好了所有。

因為她有那個能力,讓大家覺得,她說出的話,像一根定海神針,任它驚濤駭浪,仍舊屹立不倒。

鄭芬知道女兒個性,她決定的事,不可能變。

鄭重點點頭,“好。”

起身,“你們年輕人的事,就由你們自已選擇吧。我是你媽媽,可也不能完整的參與你的人生。”

是風是雨,是刀是霜,唯有奮力向前奔跑,才能真正成長於現實。

林簌簌垂著眼,旁邊坐著鬱晚寒,他捏捏她的手,示意他在。

攜手並進,我將一直與你同在。

林簌簌畢了業,每天忙碌工作,可是鬱晚寒還要上學,現在他留級成了大三學生。

在開學之前,鬱晚寒每天除了在家給她做飯,就是照顧甜棗。

林簌簌認為日子就這樣過下去挺好,可是有一天,鬱晚寒告訴她,他要去趟渝山,一去就是一個多月,回來都快要開學了。

林簌簌很不捨,“你去渝山幹什麼?”

從他們在一起時,他就經常從渝山和繁花來往,時間長的有十來天,短的也有三五天。

那時候她不想去問他的事,也就不關心。

鬱晚寒奇怪又失落的看著她。

“寶貝,你真的是我女朋友嗎?”

林簌簌滿臉問號。

“怎麼,到底什麼事?”

“我以前沒跟你說過嗎?我媽媽的公益組織在西南山區,包括肅州的外來務工人員子女教育,一直都有公益活動。”

林簌簌羞愧不已,是她對他的事太不上心了。

也或許是那時候她太忙,包括上一世,除了學習就是兼職,根本不關心鬱晚寒。

他說:“兩年沒參與,我要去那邊看看,公益組織有沒有腐敗,捐款和物資有沒有被層層剋扣,落實到需要的人手裡。”

這是要事。

雖然很不捨,可他還是要去,那是鬱媽媽一直堅持在做的事,包括她自已都是切實的受益者。

林簌簌還在實習期,之前找甜棗請了幾天假,上司對她已經有意見了,她不好再請假跟著他去。

不過走之前,鬱晚寒還是有件事記在心裡。

上飛機前,鬱晚寒伸手替她把耳邊的碎髮挽到耳後。

“乖乖,你說的那封信,能不能寄到渝山?”

林簌簌搖頭,抿唇微笑。

他失望一瞬。

好想知道那個秘密,他女朋友到底怎麼喜歡他的。

林簌簌笑著親了親他,“等你回來。”

送別了他。

一切又迴歸正軌,恢復了以往一個人的日子,上班遛狗,家和公司兩點一線。

只是多出了件事,每晚睡前都要跟鬱晚寒通電話。

不過鬱晚寒通電話很麻煩,白天沒時間跟她通電話,山裡訊號差,借宿在農戶家裡,只能晚上到外面空曠一點的地方跟她打電話。

就是苦了少爺,細皮嫩肉,便宜了山裡的蚊子。

每次打完電話,少爺手腳和脖子都是粉色的大包。

有一次他還給她發了張脖子上被咬的照片,紅包消了下去,呈深粉色。

配文:【好大的蚊子,比我女朋友還猛。】

一個猛字,讓林簌簌差點噴了飯。

當時她正在公司食堂吃飯,同事們紛紛看了她一眼,她不好意思道了歉。

快節奏的高壓環境下,同事們不願多計較,各自吃飯。

她擦了擦嘴,給他回:

【別瞎說,我什麼時候咬過你?】

那邊等了很久,訊號不好,大約半個小時後,才收到他的資訊。

【我算算啊,星期五那個晚上,某人氣不過咬了我一口。星期一早上,某人起床氣犯了,起床就打我。】

林簌簌:【……】

對他自已犯賤的前因,他是一點兒不提。

至於胡說八道的代價就是,林簌簌三天不給他打電話,也不接電話。

鬱晚寒知道以後不能亂說,得了便宜,還是不賣乖了。

其實林簌簌也不是氣他胡說,只是捨不得蚊子咬他,她知道山裡蚊子多毒,隔著衣服都能咬人。

她還是捨不得他吃這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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