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驚嚇

沒想到人剛送進來，福晉就診出有孕，倒是巧了。

碧環和碧璽心裡癢癢地想爬床，奈何十四爺並不個好色，對福晉身邊的女婢目不斜視。

碧璽心裡有譜，自已找了由頭，讓家人贖身嫁人，夫婦兩現在外面幫福晉管著鋪子。

碧環卻不甘心，不知道是貪十四爺這個人還是貪圖這府上的富貴，一直不死心。

進府也快三年了，眼看奔二十，還不打算出府嫁人。

福晉問就說要一直伺候福晉和主子爺到老。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這兩年倒是有點死心，不怎麼往十四爺跟前湊了。

主要爺這兩年心裡憋火，來主院次數更少，且每次都陰著臉嚇人，氣壓一百加，誰敢往跟前湊？

慢慢地福晉都盼著爺沒正事就別往主院來了，反正兒子都生了兩個，十四爺來不來，她都是穩穩的嫡福晉。

這碧環見惜寧進府，不但受寵，還各處得賞，心有怨懟，總覺得這份恩寵本該自已的，咋就被這個死丫頭佔了去？

她那天扔了惜寧做的香囊，事後也後悔，怕福晉想起來，問她要，拿不出來，不也是錯處？

便急匆匆出來找，可惜牆根下來回捋了幾遍，也沒看見影。

哪找得著？碧環剛把香囊扔到牆根下，被十四爺的人撿起來揣兜裡了。

倒不是十四爺在福晉院裡安插眼線，犯不著他動手，福晉還沒進門，劉喜啊齊嬤嬤這些人就都安排上了。

再怎麼著，這十四爺府裡，爺還是頂天的主，誰想幹點什麼都別想蒙著主子爺的眼不是？

十四爺抬腳走了，扔下福晉，與下面跪著的碧環大眼瞪小眼，這可真是個燙手山芋。

肯定要處置的，可究竟處置到程度，才能讓十四爺滿意消火，福晉心裡也沒譜啊！

這邊福晉為難著，齊嬤嬤拿著惜寧的避孕藥方，出府找太醫和郎中驗看去了。

為了謹慎，她找了好幾個郎中，再去太醫院託人，請太醫查驗。

都說這方子靠譜，是避孕的良方，最大的好處就是不傷女子身體根基。

至於為什麼沒有流傳開來？

因為這種外用藥丸難免有失誤的時候。

古時候但凡需要避孕的，要麼是青樓勾欄的，要麼就是家裡的通房侍妾。

這些人要避孕，用避子湯最有效，哪裡願意冒這種外用藥的風險？

至於正室嫡妻，很少有不求子嗣，願意避孕的。

只要成親了，恨不得兩個月就診出有孕來，誰會故意用這種避孕藥方？

再說這藥丸子做起來也費事，用的藥材又金貴又少見，耗資也不少。

所以這外用藥方沒有流傳開來，民間很少有人知道。

齊嬤嬤得了結果，便去稟報十四爺。

“阿哥爺，那藥方太醫看過了，說是挺好的，有效還不傷身子，只是製作起來麻煩，用藥也金貴，怕是耗資不少。”

十四爺毫不猶豫，揮手吩咐道：

“那就讓他們抓緊做，爺這點銀子還花不起麼？”

他也知道所謂的避子湯其實就是紅花湯，只不過劑量輕重罷了，吃多了女子身子受損，慢慢人就枯了。

惜寧是十四爺喜歡的人，原本還揣摩著她是想爭寵，哪知道人家是真沒有起要孩子的貪念。

爺這會子心裡有些愧疚，不但讓齊嬤嬤趕緊找人配藥丸子去，還有特意讓劉喜送了一筐香梨一筐哈密瓜給惜寧。

別看只是些瓜果，這時代要吃到新鮮的水果可不容易，尤其是這兩樣都是西疆特產，運到京城裡可費不少功夫。

內務府剛給送來的，十四爺府上這幾年都吃內務府的供奉，也是皇上給的恩寵。

惜寧那廂收到香梨哈密瓜，就樂了，難得十四爺心細，竟然注意到她喜歡這些，在爺那裡每次都會多吃幾塊。

這兩筐子，惜寧也吃不了啊，她又位輕人微，沒有人情可走動，更沒有人可賞。

便讓宋嬤嬤裝了些，給膳房李太監送去，只說得了些新鮮瓜果，平日裡處處麻煩膳房裡的公公們，讓大家也嚐個鮮。

膳房裡自然不缺吃食，只是這又新鮮又少見的水果，還是稀罕的，幾個大小太監都承了惜寧的情。

剩下的，就惜寧和宋嬤嬤三人分了，也就能吃個三五天，再長就壞了。

惜寧直嘆息，她這兒也沒個小膳房，但凡有個爐子，她都能做個銀耳百合梨湯，哈密瓜牛奶果凍之類的甜點。

她剛跟十四爺要了避子藥丸的恩典，這小爐灶，就緩緩再說吧。

怎麼著，等冬天來時，得有個爐子，燒個熱水泡茶，灌湯婆子，泡腳，都方便些。

福晉聽孫嬤嬤說，惜寧往大膳房送了香梨和哈密瓜，心裡默默揣摩了一小會。

能一下子子得了兩筐稀罕水果，可見這位確實得寵。

就連她這院裡，也不過香梨哈密瓜各一筐罷了，福晉往孃家送了一多半，自已這邊都不夠吃的。

沒給兩個格格送，說明吳惜寧知道分寸。

往大膳房送，就很微妙了，說明這位是個知道眉眼高低擅長籠絡人心的。

膳房可是個要緊地方啊。

這過日子，不過是吃穿二字，吃又比穿還更重要些。

孫嬤嬤也說了，那吳惜寧繡活好，一手製衣功夫，比府裡的繡娘還要出色些。

福晉倒不是故意不讓人給惜寧做秋裝，純粹是忘記了。

後來聽說她自已動手做，便存了看她出醜的心思。

哪知道人家做出來的衣服，雖然不像府裡繡娘做的那麼符合規制樣板，可款式與配色，都不是俗品。

這穿的難不倒吳惜寧，也就是一個吃食，她自已沒辦法解決了。

所以一瞅著機會，就上趕著巴結大膳房。

福晉心裡記了這事，可也沒太在意，總歸不過是個侍妾，連孩子都不能生，哄爺高興就得了，犯不著磋磨她。

只是看十四爺這般寵愛，昨日又特意戴著香囊來提點自已，福晉再裝傻也不能把碧環那事給糊弄過去了。

福晉也有些恨鐵不成鋼，碧環揹著主子自作主張，扔了香囊，實在是又蠢又大膽。

她這樣，只會讓十四爺誤以為福晉嫉妒，心胸狹窄，與一個下賤侍妾較勁。

實在是大大地下了她的臉面。

於是福晉把碧環打了二十大板，理由就是自作主張，弄丟了惜寧親手給福晉做的避蚊蟲香囊，還讓府裡所有下人去觀看行刑。

這時候打板子要扒了褲子行刑，碧環在府裡也好幾年，又是福晉身邊的大丫鬟，向來有臉面。

這下可算是臉面盡失，挨完板子，也就沒法再在府裡伺候，只好讓家人領了回去。

後來據說隨便嫁了個瘸子，還是填房，可憐這碧環原指望著能攀上皇子，青雲直上，最終一個不慎零落成泥。

惜寧起初並不知道這後面的因緣，更不知道與自已有關係。

當日打板子時，侍妾也算奴婢，惜寧便被宋嬤嬤領著一起去觀看行刑。

以往只是耳聞，如今親眼看著一個好好的人，被打得血肉模糊，這種衝擊力，不是文字閱讀或腦補想象可以比擬的。

偏偏她身前還有兩個小丫鬟，嘰嘰咕咕地說，碧環是因為自作主張扔了福晉兩個香囊，才被打板子。

惜寧一想，不是她那日去拜見福晉，送的兩個香囊，給碧環扔了，惹出來的事吧？

這麼一琢磨，心裡就驚悚得很，夜裡回來就起燒，說胡話。

十四爺聽說惜寧生病，並沒親自過來探望，只叫齊嬤嬤請太醫來診治，開方子抓藥。

因為要熬藥，十四爺恩准，給這排廂房靠西的小間裡添了個碳爐子，做茶水間。

陰差陽錯的，惜寧享受到了隨便燒熱水的福利，之前要想喝點茶，就得去大膳房提熱水。

更別提洗頭髮洗身子了，動不動去大膳房要熱水，比提膳還麻煩。

惜寧對十四爺的感激又添了一分，病也就慢慢好了。

病了幾日再趕上小日子，惜寧連著十幾天沒見十四爺。

等她再被叫到前院，已經下了兩場秋雨，秋風秋雨愁殺人，惜寧看著就有點病西施的模樣，十四爺心頭又生起一些憐惜。

讓前院膳房給燉了雞湯，逼著惜寧喝了兩大碗。

夜裡在床榻間，摸索來摸索去，說好不容易養出來一點肉，怎麼又瘦了。

惜寧可憐巴巴地輕輕攀著十四爺的胳膊說：

“爺，奴婢害怕，日後奴婢要是做錯了什麼，您別打板子行嗎？”

十四爺愣了，這是哪跟哪？驟然想到碧環那事。

那日他扔下話抬腳走人，震懾的效果已經達到了，後面福晉怎麼處置的碧環他不管，不過劉喜隨口彙報了句，爺哼都沒哼一聲。

哪裡想到這隻小白兔生病是被嚇出來的？

福晉打板子原本就是做給十四爺看的，表示她沒讓下人磋磨爺的新歡，也算是殺雞給猴看。

這府裡也是安分了好些年了，下人們都有些皮癢，不打殺一兩個，都要翻天了。

誰也沒想到，惜寧在外面長大，家裡人口也簡單，從來沒見過這種打殺奴婢的事情。

只不過憑著前世看的影視劇，腦補一下容嬤嬤扎針的場面。

加上碧環被打，根源還在於她，嚇得好幾夜睡不著，難怪太醫號脈說，心有鬱結，外感風寒呢。

十四爺摟著她哄，“爺不會打你板子的，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