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什麼?”
榮笙有些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感受著手臂上傳來的力道,她回眸看向宋玄霖。
此時他那英俊的臉上,只露出了一雙靈動的眉眼,在密道昏暗的光線下,雙眸顯得更加深邃且銳利。
榮笙定定地看了片刻,心跳不知不覺間加速。
她趕緊眨了眨眼睛,讓自已精神集中起來,略微尷尬地清了清嗓子道:“王爺憑何認定那沈家不是叛軍?又為何要幫沈家正名?”
宋玄霖垂下雙睫,掩飾著眸中的落寞,他鬆開抓著榮笙的手,低聲道:“沈家逆案距今已三年之久,縱使當年有太子等人的聯合上奏,還有李玉京呈上來的沈家與赤丹通訊的證物,本王依舊不信沈家會謀逆。”
“沈家世代忠烈,為保衛大禎立下汗馬功勞,沈雲將軍數次成功擊退赤丹大軍。還曾救過本王母妃的命。當時她那高超的醫術和剛正不阿的風骨至今令人難以忘懷,本王不信這樣的人會為一已私利而叛國!”
他激動地說著,胸口不自覺間劇烈地起伏,三年前屍橫遍野的駝峰谷,以及那彷彿能掩蓋一切的熊熊烈火再次歷歷在目。
這三年每每想到沈雲被大火燒得屍骨無存,他就無比揪心。
他無數次地問自已,倘若那時自已能再早一點趕到那裡,沈雲是不是就不會死?
榮笙在一旁默默聽著,喉嚨不由哽咽。
沒想到大禎還會有人相信沈家,相信沈家軍不會背叛,也更沒想到那人是宋玄霖。
她側過身揉了揉發紅的眼眶,沉聲道:“民女只是一介草民,雖不懂王爺所說,但此事已過去三年之久,就算是王爺想要翻案,又談何容易。”
“所以本王一直在找當年駝峰谷沈家的倖存者,如今你的出現給了本王一絲希望。”
“我?”榮笙指著自已的鼻子問道。
“對,是你,”宋玄霖篤定道,“你施展出的那些武功都是沈家高階功法,本王相信你一定認識沈家軍的倖存者。”
“你只要告訴本王那人在何處,本王便許你一輩子的榮華富貴,你也不用再過這種偷雞摸狗的日子。”
偷雞摸狗?
榮笙嘴角忍不住抽動了一下,心想這宋玄霖還真是會說話,求人幫忙還把人家說得如此不堪。
不過,前世自已確實用醫術救過很多人,衛妃娘娘也是其中之一。
只不過時間過去太久,自已竟把這事兒忘在腦後了。
想來這宋玄霖貴為皇子,願意站在沈家這邊竟是因為這個嗎?
榮笙摩挲著下巴細細思忖著,那自已之後是不是就不用單槍匹馬地行動了?
正當她忘我地思考著,身後四周的牆壁忽然開始顫抖,牆體之間的縫隙越來越寬。
榮笙回頭望向遠處的石壁,瞳孔瞬間一縮。
糟了!
許是方才自已擊破石堆的動靜太大,驚動了王府的人。
想及此,榮笙趕緊欠身將宋玄霖推到石堆的那處破口前,焦急道:“王爺,王府的人馬上就來了,還請您先過去,民女留在這裡善後!”
宋玄霖也感知到密道那端即將被開啟,他低頭看向身旁不足自已肩高的榮笙,沉聲道:“本王命你先過去。”
啊?
他讓我先過去?
榮笙難以置信地看著宋玄霖,正要開口。
一道渾厚無比的聲音突然從密道上方傳來。
“到底是何人在此,膽敢擅闖王府,還不快快過來受死!”
緊接著,無數的離弦之箭從密道的盡頭向二人疾速射來。
榮笙方才也見識過這密道中的箭陣,根本沒有這般密集。
所以這些箭一定是景安王府的暗衛所為。
榮笙想到這點,瞬時急得滿頭大汗,她一邊敏捷地躲開飛來的箭,一邊將宋玄霖拽向石堆那處缺口。
宋玄霖正用長劍奮力地抵擋著箭雨,此時見榮笙如此執拗,也只好趕緊躬身準備鑽過去。
可正當他彎腰之際,那些箭彷彿長了眼睛,紛紛朝他後背的心臟位置射來。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榮笙奮不顧身地衝了過來,用身體擋住宋玄霖,試圖掩護他。
但由於箭飛來的速度極快,榮笙反應不及,根本無法啟用功法全然抵擋。
下一秒,兩隻箭直直扎進榮笙的左肩。
“呃——”
榮笙悶哼一聲,痛得單膝跪在地上,許是箭頭靠近心臟,她還沒來得及用功法護住心脈,便很快全身癱軟,趴在地上無法站起。
宋玄霖應聲猛地抬頭看去,頓時面色一沉。
他迅速直起身,靈活地轉動手中長劍,擋下又一輪的箭雨。
同時左腳發力,一下又一下踹向那石堆,石堆的缺口漸漸變大。
他見此趕緊半蹲下來,一手將榮笙攔腰抱起,另一手繼續用劍防禦著。
過了不知多久,他終於帶著榮笙艱難地透過了石堆。
身後的箭雨也隨之消失,宋玄霖長舒一口氣,趕緊收起長劍,一刻不敢耽擱地扛著榮笙繼續往回跑。
此時,被扛起的榮笙由於方才耗費了大半的體力,又受了重傷,現在神志開始有些渙散。
正趕路的宋玄霖發覺榮笙有些過於安靜了,趕緊低頭察看。
只見此刻榮笙的面色十分蒼白,雙眸緊閉,整個人一反常態地癱軟在宋玄霖的肩膀上。
那兩隻箭還停留在她的左肩內,將她那瘦削的肩膀深深地扎出了一個血洞,暗紅色的血液正汩汩流出,染紅了她大半個衣襟。
宋玄霖見此眉頭緊皺,立即在她肩膀上點了幾個穴位,讓血液的流速減緩,又從懷中掏出一瓶金創藥粉,一股腦撒在她左肩的傷口上。
“嘶——”
榮笙因為藥粉的作用疼得悶哼了幾聲。
“現在還不能拔箭,你暫且先忍忍吧。”
宋玄霖低聲安慰著,繼續撒著藥粉,不一會兒,見血液流速減緩大半,他又趕緊扛起榮笙繼續向前跑。
片刻後,他終於帶著榮笙跑出了假山。
此時天已經矇矇亮,宋玄霖擦了擦額角的細汗,再次低頭看向面容毫無血色的榮笙。
“你且再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就出去了。”他對著榮笙自言自語著。
可話音還未落,他就感知到背後有幾道高手的氣息,正快速向他逼近。
“既然有膽來這王府,那就把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