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走來的路，早已被風雪掩埋。
路明非輕易撕開了風雪屏障，入口就在眼前，附近的冰面上有血跡。
“有人來過呀，還受了傷。”利維坦蹲了下來，用食指蘸了一點點血，放在嘴裡嚐了一口。
“臭的。”他吐了幾口唾沫。
路明非催促道：“走吧，進去。”
“好的，老大大，我有很久沒來這裡了。”
利維坦把耳機摘下，歌聲起，他將電子產品放進防水袋裡。
奧丁多麼希望自已的雙手還在，他早就打消了逃跑的念頭，此刻只想堵住耳朵。
利維坦跳進入口，歌聲也戛然而止。
“老大大，快點！”利維坦浮在水面，朝路明非揮手。
“來了。”路明非也跳了下去。
————
入口那頭，蘇恩曦把手雷當作石子，正玩著屬於童年的遊戲。
布寧是個稱職的看守，一直盯著井底，時刻保持警惕。
零已經離開了，去照顧她的老闆。
“看來龐貝是被打怕了，不敢來了。”蘇恩曦說道。
“他只是在等昂熱來。”布寧話音剛落，水面有了動靜，他急忙說道：“來了，有東西。”
蘇恩曦抓起兩顆手雷，拉開保險。
“先賞他們兩顆。”
她打著哈欠將手雷丟下去。
————
利維坦抱著奧丁，水面近在咫尺。
正要探出頭，兩顆手雷落入水中，剛好在他眼前。
什麼玩意，有點眼熟啊！
利維坦伸手抓住了一顆，定睛一看，臉色驟變。
砰！
兩顆手雷幾乎同時爆炸，一顆炸在手裡，一顆炸在身旁。
要不是及時進入了龍化狀態，搞不好還真得受點傷。
他抬頭看去，還有不少往下丟來。
路明非見狀，一把拉開利維坦，頂著爆炸沖天而去，水濺出了井口。
“誰扔的炮仗？”
他沉聲問道，語氣裡帶著一絲怒氣。
低頭一看，蘇恩曦和布寧正疑惑地望著自已。
“我去，路明非！”蘇恩曦驚喜地喊道。
“居然是你倆。”路明非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旋即又再次皺了起來，“你把我衣服給炸破了。”
“沒事沒事，不影響，你的帥氣不需要衣服來襯托。”說著，蘇恩曦把手雷往身後藏去，“誤會，誤會，一場玩笑。”
“記得賠我一套。”路明非說。
“一定，一定，等回去，你想買多少套就買多少套。”蘇恩曦指著井下，“下面是利維坦？”
“對。”路明非喊道：“利維坦，上來吧。”
利維坦飛出井口，歌詞裡夾雜著話語：“奶奶的，差點沒把我炸死。老大大，敵人在哪兒？”
“沒事，誤會，自已人。”路明非說道。
鬧劇一場，鬧劇一場。
路明非和利維坦踏上地面，恢復為正常狀態。
“喲，這是奧丁？”蘇恩曦一下就被利維坦懷裡的東西吸引，“怎麼成這副模樣了，這麼可憐呀！”
奧丁憤恨地瞪了蘇恩曦一眼。
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隨後閉上眼睛，就當看不見，聽不到。
“路上很鬧騰，就把手腳都砍了。”路明非解釋道。
“挺好，這樣看起來就順眼多了。”蘇恩曦說。
“明非。”布寧激動地與路明非擁抱。
“辛苦了。”路明非說。
“應該的。還以為是龐貝他們，沒想到是你，抱歉了。”
“龐貝他們來了？”
“嗯，闖了兩次，被我和蘇恩曦攔住了，隨後就再沒有出現。”布寧語氣平淡。
在布寧眼裡，這只是一件小事，職責之內的事情。
“幹得不錯，可惜我不知道他們已經到了這裡，否則，進來前先去把他們給拔掉。”路明非惋惜道。
“無所謂了，你來了就行，有人主持大局了。”蘇恩曦長出一口氣。
關於路麟城，關於小魔鬼，關於楚子航，關於這段時間這裡的一切。
蘇恩曦全都說了出來。
這裡感受不到時間，說了多久，他們也不知道。
“我替老闆向你說聲抱歉，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殺了路麟城和喬薇尼。”蘇恩曦說道。
“沒事。”
路明非的心裡還是有那麼一點難過的。
因為喬薇尼而難過。
來到這個世界，連喬薇尼的面都沒見上。
路麟城怎麼樣了，他倒是不在意。
“路麟城自找的。”路明非說。
“其實我很不能理解，為什麼喬薇尼會選擇跟路麟城一起來。”蘇恩曦嘆息道。
路明非遙望世界樹，他想替喬薇尼開脫。
也許是路麟城騙了她，也許是因為點別的。
開脫的理由有很多，但路明非說不出口。
做兒子的替媽媽開脫，這很正常。
可開脫永遠是開脫，事實永遠是事實，這是兩碼事。
就好像媽媽犯了錯，被人批評了，兒子覺得對方不該這樣批評自已的媽媽，與對方互罵了起來。
事實是媽媽確實犯了錯。
事實是兒子確實與對方罵了起來。
事實是……兒子在護著媽媽。
事實是，母子都有錯。
事實是，對兒子而言，事實並不重要。
這世界上存在這樣單純直白的兒子，然而路明非不是。
人的身份並不單一，路明非深知這個道理。
在路明非面前，喬薇尼是一個母親。
在小魔鬼面前，喬薇尼是一個戰士，是一名敵人。
你不能強求小魔鬼低著頭走到喬薇尼面前，任由對方宰割。
很多母親會對兒子說：出了這個家，沒人會慣著你。
可很多兒子不知道，這句話反過來說也是適用的：出了這個家，也沒人管著媽媽。
世界的運轉有著其規則，做錯了事情，就應該有懲罰。
而戰爭分不出對錯的，只有生死。
“她是秘黨的戰士。”路明非說：“戰士有戰士的職責。”
蘇恩曦岔開了話題，問道：“所以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路明非：“利維坦留在這裡，跟你們一起看守入口，我帶著奧丁去找你老闆。”
“可以，但你能讓他別唱了嗎？”蘇恩曦的耳朵都快起繭了。
“利維坦，戴耳機吧。”路明非吩咐道。
利維坦比了個‘OK’，歌聲中，舞蹈裡，他拿出了耳機，佩戴好。
世界清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