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柚寧放下畫筆，扭臉看她，先綻開一抹笑容，“葉淇，你是位非常優秀的女孩子，我很佩服你的自立自強，很多事我們無法選擇，卻不能因此困住腳步。你很有天賦，如果有什麼困難，可以告訴我！”
“我們師徒一場，也是緣分！”溫柚寧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背。
“教授，您是我見過最有魅力的女生，我一定會努力向您學習。”
“教授，我感覺您這兩天好像是有什麼心事，可以跟我說說嗎？”
“你們這些小丫頭，什麼也不懂，還想為我分憂！”溫柚寧笑道。
“說說嘛，是不是因為愛情？”
“你是想八卦我的私生活吧！”
“絕對不是，我真的只是關心你。”葉淇舉起兩根手指發誓。
溫柚寧往後一靠倚在椅子上，翹起長腿，“葉淇，你談過戀愛嗎？”
“還沒有。”
“那你認為愛情是什麼？”
“愛情嘛，我想想。”葉淇託著腮沉思了一會兒，“我覺得愛情應該是乾柴烈火，烈火烹油，無能為力，深陷其中。時刻想在一起，即使不在一起，也會把那個人裝在心裡……總之，我覺得愛情一定是一件非常偉大的事情。”
聽到她的話，溫柚寧笑了笑，“以前我也是這樣想的。”
“現在呢？”
“現在……現在覺得愛情其實是一件特別簡單的事！”
“簡單？”
“對，簡單到等你遇到那個人之後，只是希望他能幸福！即使不能跟他在一起，只要他幸福足矣！”
“啊？這樣啊！教授，您是遇到了那個人了嗎？”
“確實是有那麼一個人。”溫柚寧笑了笑。
“能得到您的愛，他命可真好！”
“是呀！命好的臭男人！”
命好的臭男人正在操作室裡研究線路，手裡拿著剪刀正準備下手，心膽兒忽然一顫。
“周教官，還沒下班呢？”
進來的是他們學院年紀稍長的王教官。
“明天的實操課，我想再準備一下。”
“周教官的敬業態度著實令人欽佩，難怪學院裡那幫小子都紛紛把你奉為偶像。”
“你這樣的專業水平沒在一線，可真是可惜了！在陸軍學院這麼多年，也接觸過許許多多的專家，可從沒見過哪一個的拆彈速度可以與你相比！牛啊！”
“王教官過獎了。”
“行，我不打擾你了，你早點回去休息。”
王教授走到門口，又回頭，“我聽老李說你已經結婚了，雖說工作重要，可家庭也一樣重要，有時間多陪陪夫人，要不然該有矛盾了！”
溫柚寧是被顏錦畫的電話催回去的，等到她回到小公寓，顏錦畫已經準備好了酒菜。
“我好不容易才得空休息兩天，你也不早點回來陪我！”
“大小姐，我有正事要忙。”
“不就是那個破畫展，你隨便畫幾幅，都可以賣出天價！現在誰人不知美院溫教授的身價！”
“顏小姐，我不許你褻瀆藝術！”
“好好好，咱們不聊你們那高貴的藝術，咱們今晚只談酒，不談風月和世俗。”
兩人盤腿坐在客廳的地毯上，溫柚寧搖晃著酒杯，“顏小姐，再跟你這樣喝下去，我怕是早晚會變成酒鬼。”
“你那點酒量，別奉承自己了。”
“切，瞧不起誰呢！”
酒至半酣，顏錦畫問她，“你真打算放棄周正了？”
“死纏爛打也不符合我的氣質！”
“確實是，我支援你！”
酒杯碰在一起，溫柚寧灑脫地仰頭幹了，“不就是個男人嘛，本小姐最不缺的就是這個。”
“錯過我這麼美的女人，讓他後悔去吧！”
“後悔去吧！”
……
葉家的別墅裡，燈火輝煌，葉修揚晚上有個應酬，踏進別墅的院子裡，一彎上弦月正隱進了雲層裡，他站在臺階上，極目遠眺，遠處空空濛蒙，什麼也看不真切。
身後傳來高跟鞋敲打路面的聲音，很快，朱佳琳站在他身邊，“深夜，葉總孤獨地站在這裡，是在感傷什麼？”
“朱副總，你看天上的月亮，雖然現在被遮住了，但很快又會撥開烏雲見光。”
“葉總這話好像是意有所指。”
“朱副總聰明。”
“葉修揚，你有種就取消婚禮！我還敬你像個男人！”
溫柚寧趴在沙發上，長長的黑髮遮住了她半邊臉龐，露出的半邊臉像是塗上了最豔的胭脂。
她摁著自己太陽穴的位置，只感覺“突突”地跳動。
“我好像……好像真的醉了。”
她不停地喃喃著，“不能再喝了……不喝了……”
良久，她忽然坐正了身子，“錦畫，我忽然想起來，上次……上次溫子謙好像跟我說過什麼！”
“他能跟你說什麼？”
“不知道，我……我想不起來了，但總覺得……總覺得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你問問他不就行了。”
溫柚寧果真去摸手機，卻怎麼也找不到了。
“還是明天……明天問他好了。”
“好像與周正……與周正有關。”
顏錦畫拍她腦袋，“你現在是不是滿腦子裡裝的都是周正？”
“啊？周正……周正……他在哪裡？”
“在你的心裡。”
“對！嘻嘻嘻嘻……我是不是特別沒出息？”
顏錦畫晃她的腦袋，“溫大小姐，我拜託你清醒一點兒！你可是我們最驕傲的公主！”
葉修揚獨自一人坐在書房裡，手裡捧著葉夫人的遺像，他細心地擦拭著上面的灰塵，即使本來就乾淨光潔。
葉遠航雖能力不行，卻醉心於事業，對家庭一直是疏於照顧。
逝去的葉母溫柔堅強大氣，在葉修揚的心裡，她是最完美的母親。
她教葉修揚做人要真誠善良，做生意更是要講究誠信，葉修揚從她的身上學到了很多。
葉氏是母親的心血，所以當初，葉修揚才放棄了自己最愛的藝術，投身於商海，一路咬牙挺到現在！
有時，他也時常會捫心自問：他賭上了自己一生的幸福，到底值不值得？
這是一個無解的命題！
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溫柚寧暈沉沉的腦袋還以為是出現了幻聽。
從屁股底下找到手機，“喂，你是誰？幹嘛給我打電話！”
“不說話我要掛了！我……我忙著呢！”
“你喝酒了？”
“呃？你……你怎麼知道？”
“周正，我好像聽到你的聲音了！我完了！”
溫柚寧把手機扔得遠遠的，抱著腦袋嘀咕著，“我好像真的幻聽了。”
“情劫難渡！”顏錦畫抱住她，“加油，你可以的。”
周正坐在公寓裡，手機聽筒裡傳出溫柚寧斷斷續續的聲音，看樣子應該是喝得不少。
她在電話那端一遍遍叫他的名字，周正的手指越握越緊。
早上，顏錦畫摁著發脹的腦袋從床上爬起來，看到溫柚寧正在化妝。
“不會吧！你竟然起這麼早，酒量見長啊！”
溫柚寧回頭看她，臉上神采飛揚，“姐今天心情好！”
“怎麼？想開了還是受啥刺激了？”
“以後告訴你。”
“我的姑奶奶，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溫柚寧瀟灑地出了門，只剩顏錦畫滿臉問號。
大清早，葉淇已經把畫室整理得乾乾淨淨，溫柚寧的畫作也被她早早擺在了畫架上。
“教授，今天看起來氣色不錯！”
“完成這幅作品，咱們就可以休息了。”
“教授，我可以去看展嗎？”
“當然可以，回頭我給你弄一張票。”
“謝謝教授！”
溫柚寧挽起袖子坐在畫架前，“開始幹活。”
下午的時候，黎教授來看進度，他站在溫柚寧的畫前，嘖嘖稱奇，“柚寧，這次的風格跟前幾次又不一樣了，尤其這幅《夢中月》著色大膽，熱烈奔放！”
“其實今天之前，它還不是這個樣子。”
“是嗎？”黎教授慈祥地看著她，“看來是畫家的心境改變了。”
“還是您老懂我！”
“希望你永遠像這幅畫一樣熱烈燦爛！”
“會的。”
陸軍學院安排部分學員參加一場實彈觀摩演習，周正要帶隊去南方，臨行之前，他特地先回了一趟老宅。
“阿正，你這次去，什麼時候回來？”老爺子明顯是有些捨不得他。
“爸，年前就回來了，保證會陪您過農曆新年。”
“那就好，那就好，你可是好幾年沒回來跟我們團聚了。”
“今年，阿正和寧寧都陪在您的身邊，您老可高興了，我也要多準備一些吃食。”
“王媽，最高興的人應該是您吧！”溫子謙的語氣不無妒忌，“廚房裡的年貨都快放不下了。”
“子謙，你什麼時候帶個女朋友回來，我準備得還要多，我們年紀大了，可最喜歡熱鬧了！”
美院的畫展即日舉辦，溫柚寧一直在忙畫展的事情，已經好幾天沒有回過老宅。
從老宅裡出來，周正的車子沿著山路往下開，走到山下的分岔路口，猶豫了一瞬，還是打了方向盤。
溫柚寧從長長的臺階走下來，她穿駝色大衣，長長的捲髮在腦後梳成一個簡單的髻，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成熟的魅力。
遠遠地就看到周正倚在車前，還是慣常的黑色大衣，瘦削獨立。
溫柚寧向他慢慢走過去，周正已邁步迎了上來。
他在她面前站定，“畫展的事準備得怎麼樣了？”
“周正。”溫柚寧仰臉看他，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我們的一月之約快到了，等你回來，咱們就去把離婚手續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