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路上注意安全。”
溫柚寧換好衣服從二樓上下來，周正倚在她的車前，他穿黑色呢大衣，身形瘦削，彼時正低頭望著地上的枯草沉思，絲絲縷縷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卻仍顯寂寥。
她奔過去，一把抱住他。
周正條件反射似地回抱住她。
溫柚寧整個人埋在他的懷裡，“周正，以後換我來守護你。”
往常清峻的面龐染上了幾絲動容，溫柚寧抱他的手臂又用了些力氣，“你會沒事的。”
“是不是溫子謙跟你說什麼了？”
溫柚寧仰臉看他，清亮的鹿眼滿是溫柔，“以後，由你親自告訴我，好嗎？”
周正的車子停在那棟再熟悉不過的紅色小洋樓前，深吸了幾口氣，才從車上下來。
推開陸醫生辦公室的門，他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面，衝他慈祥地笑著。
看到他的樣子，周正走過去的腳步踏實了許多。
“報告出來了。”陸醫生沒有拐彎抹角，“你勝利了。”
“你是真正的勇士。”
周正向他行了個標準的軍禮，“感謝您這段時間的幫助。”
陸醫生有些動容，他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你自己的功勞，你救了你自己。”
陸醫生親自把他送到樓下，笑呵呵地跟他揮手，“以後不能經常見了，還真是捨不得！不過，我還是很高興！”
“我有時間來看您！”
“還是在外面見吧！”
“好。”周正難得地笑了笑。
來到停車場，一抹俏麗的身影倚在車前，溫柚寧衝他笑著，“我來接你。”
短短四個字，周正只覺得心頭一暖，好似是有光刺透了他暗雲密佈的天空。
他邁步向她走過去，溫柚寧先張開手臂抱住了他，“辛苦了！”
她鮮少露出這樣溫情的一面，周正說不感動是假的。
“我請你吃好吃的。”
兩人坐上車子，周正沒有急著發動，窗外微風搖動，路旁梧桐樹的葉子簌簌地落下來，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冬日的陽光溫和，穿透力不足，發出柔和的光。
他側臉看她，溫柚寧倚在座椅上，微卷的長髮遮住她半邊臉龐，鼻子微微翹起，整張臉生動美麗。
從小周正最不擅長表達，她這樣坐在他的身邊，使他的胸腔鼓脹著，有很多話在心口爭相流竄著，到了嘴邊，卻不知道應該先說哪一句了。
“謝謝。”
最後只說了這兩個字，卻似是包含了千言萬語。
“我們是夫妻。”
他盯著她的眸子明明滅滅，像有火種扔進了菸灰裡，多年沉寂的心躁動起來。
周正深吸一口氣，車子發動的同時，溫柚寧又開口道：“我說過會守護你！”
黑色轎車在平穩的路上顛簸了一下，才向前開去。
“周正，你喜歡吃什麼？”溫柚寧發現自己對他好像一無所知。
從進入溫家大門的那天起，雖說溫老爺子一直把他視如己出，可他一直剋制有禮。
在溫子謙還在天天跟大院那幫混小子闖禍的年紀，只比他大一歲的周正，已經抗起了照顧他們兄妹的責任。
溫老爺子常年出差，通常家裡只有他們三個人。
在溫柚寧的記憶中，每次到飯點的時候，餐桌上總會有香噴噴的飯菜，年幼的她，從未去深究這從何而來。
她只知道，每每遇到不能解決的事情，周正總會適時出現在她的左右。
比溫子謙更像是她的家人。
如今想來，周正確實默默為他們做了很多。
“我都可以，你想吃什麼我陪你。”
答案果然在意料之中。
“不，今天選你愛吃的。”
最終，周正的車子還是停在了火鍋店的門口。
坐在熱氣騰騰的火鍋店裡，等侍者上菜。
“周正……”
“不知道……”
沒想到兩人同時開口。
“你先說！”
周正望著她片刻，在斟酌應該怎麼開口。
“子謙應該告訴了你我的狀況，不知道他具體是怎麼說的，但是情況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我已經好多了。”
“我說過，我會守護你，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
“周正，我是真心的。”
“你應該最清楚，我向來坦誠。”
……
明明沒有喝酒，面前那雙清亮的眸子就這樣一直堅定地看著他，周正竟生出了幾分醉意。
他放在桌子下的手緊了又緊，有扇門被重重地敲擊，他沒法忽視這種感覺。
可他向來善於偽裝，在北國的那些年，他以另一個身份生活得太久，以至於，很多時候，他都忘了真正的自己。
果然，一向驕傲的溫柚寧垂下了視線，“我們來日方長，我有信心讓你愛上我。”
“如果我讓你感到難過了，我向你道歉！”
“你不需要道歉，你是自由的，同樣你的愛也是。”
人人都說溫家大小姐從小被寵壞了，脾氣乖張霸道，性格張揚，尤其是學了那勞什子畫畫，越發離經叛道，只有周正知道，她骨子裡有多善良守矩，純真灑脫。
夜色下車水馬龍，車尾燈綴成一片星光，周正的車子不疾不緩地行駛在車流中。
溫柚寧坐在副駕駛，車載音樂舒緩，她扭頭盯著眼前的男人，俊朗的男人手握方向盤，認真地盯著前方馬路，樣子是迷人的。
等紅燈的間隙，周正注意到溫柚寧正在手機備忘錄裡輸著什麼，同時，嘴巴里不停唸叨著。
他似乎是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終是沒忍住，故意問道：“你是不是還有工作？”
“沒有啊！”溫柚寧沒有抬頭，“我在記關於你的備忘錄。”
“什麼？”
“周正不喜歡吃火鍋，應該是討厭火鍋店的味道，還有，他不太能吃辣。如果非要吃火鍋的話，要避開牛羊肉片等一些葷菜……”
“周正，你好像有些挑食耶，我以前怎麼沒發現。”
“算了，以後還是不要吃火鍋了。”
……
她絮絮叨叨地邊說邊記，直到後面的車瘋狂地摁起了喇叭，周正才注意到，不知何時，紅燈早已變成了綠燈。
週末，顏錦畫約溫柚寧去逛街，奢侈品店裡，溫柚寧一直在男裝區流連，顏錦畫吐槽她，“果然，陷入愛情的女人通常會失去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