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的窗戶正對著茶室，從這裡看過去，正看到溫柚寧在打蛋液，長長的頭髮隨意地挽著，有幾縷垂在耳邊，這個樣子的她，竟透出幾分宜家宜室的美好。
“阿正，扶我回去吧！”
這一刻，周正才收回視線。
老爺子大病初癒，不宜久坐，回臥室躺下了，周正從他房間裡出來，一眼看到溫子謙等在門口，他衝他仰仰下巴，“有話要跟你說。”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院子裡，溫子謙掏出一支菸，遞給他的瞬間又收了回來，“忘了你已經戒了。”
雖說今天太陽足，可畢竟還是冬天，寒風吹過，空氣裡都是冷意。
兩個大男人站在院子裡，保持著同一個挺拔姿勢，王媽抬頭望見他們，“單看子謙也是不錯的男孩子，可跟阿正站在一起時，不知怎麼回是，總覺得這氣勢上矮了一截！”
“被子謙聽到，該不高興了，哈哈哈……”王媽偷偷笑道。
溫柚寧閒散地倚在櫥櫃上，眼底是前面男人的背影。
“周正，你是不是還在跟北國聯絡？”
周正望著院子裡那棵高大的梧桐樹，沒有出口否認。
他在北國待了整整五年的時間，進入庫索的組織也有三年多的時間，從一個小嘍囉做起，一步步坐上主位。
直到後來，他的身份暴露，經受了一段非人的折磨。
但最終，他還是成功把庫索送進了監獄。
五年時間，如今說來，不過是短短几句話。
可這五年，於周正來說，像是一個巨大的黑洞，是需要他用一輩子的時間才能掙脫的過去。
無數次，他不敢回頭，總感覺背後有一個怪物追趕著他。
即使現在的他已經站在了帝都這片土地上，可還是時刻緊著自己，像是處在一個看不見的牢籠裡。
“周正，我懂你的感受，也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溫子謙扭臉看他，語氣真摯，“庫索已經下地獄了，相信我！他這輩子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周圍。”
“退一萬步講，如果他真的出現在了這裡，還有那麼多人護著你。”
“你是安全的。”
他們倆從小一起長大，親如兄弟，自從回來之後，溫子謙一有空就守著他，他和他一樣，還沒有從那段恐懼的時光裡走出來。
周正失蹤的那段日子，一開始王隊長是瞞著他們的，後來，實在是瞞不住了，跟他們說了實話。
最初，他和老爺子堅信，他一定會回來的。
可隨著時間推移，堅強的信念逐漸崩塌，溫子謙永遠忘不了，差不多是周正失蹤二個月後，有一日，他經過老爺子的書房，聽到了裡面傳出了壓抑的哭聲。
那一刻的心碎，如今回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他們都以為已經永遠失去了他！
所以，溫子謙懂他心裡的怯懦。
當然，溫柚寧對這一切並不知情。
“子謙，我正在努力！”
溫子謙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好的事都已經過去了，你應該開始新的生活。我們都應該往前看，不能老是困於過去。”
“我們一起努力。”
溫子謙在安慰周正，也是在給自己打氣，這段時間，他又何嘗不是一直戰戰兢兢。
吃過豐盛的晚餐後，一家人在客廳裡看新聞，這是老爺子雷打不動的節目。
當地時政新聞結束後，插播了一條葉氏公子與朱氏公主即將結婚的訊息，婚禮日期定在一個月後。
溫老爺子咳了一聲，溫子謙忙拿著遙控器換了臺。
周正的目光不自覺地投向了角落裡，溫柚寧坐在沙發上，臉上神色未變，依舊盯著電視螢幕。
等溫老爺子睡著以後，周正才從他的房間裡出來，回到二樓的臥室，溫柚寧還坐在貴妃椅上。
她屈膝抱成一團，下巴擱在膝蓋上，長長的頭髮遮住了半邊臉頰，只看到忽閃的睫毛。
這個樣子的她，有幾分我見猶憐的風韻，稀罕得很。
良久，周正才向她走過去，直到走到她的身邊，溫柚寧才回過神。
“爸睡了？”
周正點點頭，“怎麼還不休息？”
“我在等你。”
“時間不早了！”周正抬腕看了眼時間，“你該休息了。”
溫柚寧坐著沒動，神情透出幾分落寞。
周正的心緊了幾分，過了一會兒，溫柚寧才從椅子上起身，躺在了床上，安靜得像只躲起來的貓咪！
兩人一夜無話！
早上，溫柚寧起床的時候，周正已經回了陸軍學院。
溫柚寧坐在餐桌前，百無聊賴地劃拉著面前的蔬菜粥，連溫子謙都看不下去了，瞪她一眼，“你找什麼呢？好好吃飯。”
“要你管！”
“跟掉了魂似的，影響我的食慾！”
“那你乾脆不要吃了。”
……
“大清早的，你們兄妹倆又吵什麼呢！多大人了，小心老爺子罵你們。”
王媽從廚房裡出來，拍了溫子謙一巴掌，“你就不能讓著寧寧。”
“王媽，您老總是這樣偏心！”
“對，王媽就偏心我們家寧寧。”
溫柚寧衝他做鬼臉，一副你奈我何的樣子。
葉修揚從總裁專屬電梯裡出來，一路上收穫了諸多恭喜的聲音，直到他踏進辦公室的門。
秘書處幾個小姑娘竊竊私語，“沒想到婚期這麼近了，看我們小葉總好像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你可千萬不要瞎說，這話要是傳到朱小姐的耳朵裡，你就完了。”
“咱們還是別操心這些有錢人的事了，這個月的卡債還上了嗎？”
“唉，你能不能不要提這個？”
“你看，愛情和麵包向來不能兼得！”
“他們享受了普通人享受不到的榮華富貴，總歸要捨棄些什麼。”
“有道理！”
“你們這些小姑娘們，背後裡竟敢議論葉總的私生活，你們是不是不想在這裡幹了？”年紀稍長一點的李助理敲了敲桌子。
小姑娘們這才四散而去，埋首在了工作之中。
自從葉修揚接手葉氏之後，葉遠航就退居了二線，葉修揚踏進他們葉家在西郊的別墅，老管家忙迎了上來，“葉少，老爺在等你。”
別墅有些年歲了，這是葉修揚從小生活的地方，只是後來母親去世，父親再娶，他就鮮少回來了。
院子裡的桂花樹已長高了許多，小時候覺得空曠得如同足球場的草坪，如今看來，已略顯逼仄。
一切都在變！回不去的從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