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正在攪動蛋液，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站得筆直。
溫柚寧箍緊了他精壯的腰，精緻的小臉趴在他結實的背上。
“不是餓了嗎？”周正的聲音清亮又平和。
溫柚寧趴在他的背上沒有言語，他回頭看她，“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是。”溫柚寧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胸膛的位置，“這裡。”
她望著他，目光灼灼。
周正回望著她，目光依舊平靜。
室內很靜，只有客廳老式掛鐘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在這一刻，尤為清晰。
良久，周正收回自己的手，“先吃飯。”
溫柚寧摟著他的胳膊沒有鬆開的意思，喝了酒的眸子黑得似墨，她踮起腳迎向他，周正身子微微後仰。
溫柚寧步步緊逼，直到周正微微側開了腦袋，她的唇只來得及掠過他完美的下頜線。
她頹然地垂下頭，“周正，你就那麼討厭我！”
她漂亮的眼眸被淚水浸潤，楚楚可憐。
周正猶豫了片刻，還是抱住了她，他輕拍她的後背，“去沙發上等我，我幫你煮麵。”
很快，色澤誘人的番茄雞蛋麵擺在溫柚寧面前，她卻沒了胃口。
“多少吃一點兒，要不然胃會不舒服。”
“周正，跟我結婚，你不覺得委屈嗎？”
“我沒有這樣想過。”
溫柚寧苦笑一聲，“娶一個自己根本不愛的女人，可真是難為你了。”
喝了酒的她，露出了她脆弱的一面，眼淚似乎又在眼眶裡打轉。
眼前的女孩仰起腦袋，吸了吸鼻子，努力維持自己的驕傲，印象中，明豔的溫家大小姐，何曾這樣柔弱。
想當年，葉修揚突然官宣了和朱佳琳戀愛的訊息，她也不過是驕傲地站在他面前，甩了他一耳光而已。
然後出國留學，沒有一丁點兒的留戀，瀟灑離去，不帶走一片雲彩。
周正放在腿上的拳頭緊了緊，終是沒有忍住，握住了她顫抖的手。
溫柚寧斜睨著他，“怎麼，可憐我？”
“我不許你這樣說。”周正往前湊了湊身子，兩人只隔一拳的距離，呼吸相聞，他抬手撫摸她的頭髮，“你是溫家大小姐，是我們的掌上明珠，無論何時，都不要輕賤自己。”
“不要為了任何一個男人哭，包括我。”
“周正，你連拒絕我的話都要說得這樣冠冕堂皇。”
“我說過，我會一直守著你。”
“你不可以愛我嗎？”
周正握她的手緊了緊，“你給我一點兒時間。”
“這是安慰嗎？我不需要你的施捨！”
“不是。”
他伸手抱住她，溫柚寧在他溫暖的懷抱裡漸漸放鬆下來。
公寓裡只有一張床，周正把她放到床上，“睡吧！”
“你陪我。”
周正猶豫了一瞬，還是躺在了她的身邊。
酒精的作用，加上剛剛情緒起伏，很快，溫柚寧就睡著了。
周正悄悄起身，坐在她的身邊，凝視著這張睡夢中依舊明豔的臉龐，毫無睡意。
溫柚寧醒來的時候，天光已大亮，觸目所及的是潔白的牆壁，不是公寓裡藝術味十足的桌布。
按著發脹的腦袋從床上爬起來，開啟門，先聞到了食物的香味。
周正正把湯從鍋裡盛出來，“醒了？過來吃東西。”
牆上的老式掛鐘時針已指向了九點，溫柚寧有些不好意思，“你沒上班嗎？”
“上午沒課。”
溫柚寧坐到餐桌前，肚子確實已經餓得咕咕叫。
美味清淡的豆芽湯進到肚裡，宿醉帶來的胃部不適感，緩解了許多。
昨天晚上，藉著酒勁，她一時衝動坐車來到了這裡，如今，酒醒了，即使灑脫如她，此刻，也有幾分尷尬。
尤其是回想起昨晚的種種表現，她更是有點無地自容。
不過，她溫柚寧的人生中，向來都是只向前看，絕不後退。
“周正，我先回去了，以後再來看你。”
“我送你。”
坐在周正的車子上，溫柚寧扭頭望向窗外，路邊的白楊樹只剩光禿禿的枝丫，蕭索地站在路邊。
高鐵站很快到了，周正幫她開啟車門，溫柚寧從車上下來，仰頭看他，“周正，我不會放棄你的，我的人生中，還從來沒有輸過。”
她的目光堅定，依舊是神采飛揚的樣子。
周正回到學院，正好碰到李教官從階梯教室裡出來，“喲，這麼快回來了，忙完了？”
周正點頭，“不好意思，臨時讓您幫我代課。”
“客氣了。”李教官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只是那幫小子一直在追問你去了哪裡。”
果然，很快，一群小夥子從教室裡衝了出來，“周教官，您答應我們今天跟我們拆實彈的。”
“對呀！我們一直期待著呢！”
……
等到周正再次從階梯教室裡出來，已經是吃午飯的時候了。
學院的食堂伙食不錯，周正的一日三餐基本都是在這裡解決，公寓裡卻是很少開伙，昨天倒是個例外，幸好冰箱裡還有些食材。
“周教官，在想什麼呢？”
對面的李教官看他遲遲未動的筷子，跟他開玩笑，“是不是想女朋友了？”
“今天早上我可是看見了，女朋友很漂亮嘛，像個大明星。”
“不是女朋友。”周正抬眼看他，語氣依舊平和，“是我的夫人。”
“啊？周教官結婚了呀！咱們學院裡有幾個老教授還想給你做媒呢！這下他們怕是要失望了。”
週六早上，溫柚寧早早地起床，顏錦畫還在睡夢中，這段時間，她的工作室剛剛成立，要做的事情多如牛毛，好不容易趁週末可以休息一下，卻被溫柚寧吵醒了。
“寧寧同學，大週六的你起這麼早幹什麼？”
“我得回老宅一趟，周正今天回來。”
顏錦畫翻一個身，“果然，陷入愛情的女人是可怕的。”
“尤其你這種求愛不得的女人。”
“你說誰求愛不得？”溫柚寧作勢去撓她。
“確切的說，是求男人不得，你瞧你一副慾求不滿的樣子。堂堂溫家大小姐，為什麼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非要當純愛戰神！愛情吶，可真是害人不淺！”
溫柚寧正在照著鏡子細心地抹口紅，“我願意受折磨。”
“我看你是徹底沒救了。”
溫柚寧捧著自己精緻的臉蛋，“畫畫，我好看嗎？”
聽到她的話，顏錦畫從床上坐起來，“寧寧，過來，我們談一談。”
“談什麼？我趕時間！”
顏錦畫拉住她的手，表情認真，“寧寧，如果這份愛情讓你變得如此不自信，那麼，我希望你可以早點抽身。你可是最驕傲的溫家大小姐，是最耀眼的光！如今，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自信了？他周正有什麼了不起的！”
一番話讓溫柚寧垂下了腦袋，顏錦畫看她的樣子，只覺得心疼。
良久，她抬起眼，“錦畫，你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如果周正依舊不喜歡我，我一定放過自己！”
“好，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溫柚寧回到老宅的時候，周正已經回來了，遠遠就看到那道筆直的身影，正陪老爺子在茶室喝茶。
“工作還習慣嗎？”
“挺好的。”
溫老爺子滿眼疼愛的看著他，“身體呢，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爸，我已經好了，您老放心吧！”
溫柚寧倚在茶室門口望著他，周正端起茶杯正好看到她，他動作默了一瞬，放下茶杯，“回來了。”
老爺子扭頭看過來，“寧寧，過來喝茶。”
溫柚寧坐在周正身邊，周正拿過茶盞幫她斟茶。
溫柚寧不自覺地被他細長有力的手指關節吸引，雙手自然地迎了上去，兩人手指碰在一起，她的心不由得一顫。
顏錦畫說得沒錯，她最近這顆心越來越不夠灑脫了。
溫子謙從外面進來，看到這幅畫面，先嚷嚷起來，“喲，我沒看錯吧！坐這裡喝茶的是誰？溫柚寧，你什麼時候轉性了……”
“閉嘴。”老爺子呵斥道，“這麼大人了，天天咋咋呼呼像什麼樣子！”
溫柚寧朝他扮了個鬼臉，溫子謙作勢要打她，老爺子一記眼神殺，他乖乖地坐在了他旁邊的位置上。
冬至過後，天氣轉暖了許多，茶室裡有一面大大的落地窗，陽光滿洩進來，溫暖如春。
四人圍坐在一起，老爺子和溫子謙關心著周正的近況，他不卑不亢地應著，徐徐道來，因為壓低了聲音，格外具有磁性。
陸軍學院的工作對他來說，應該是沒有什麼難度，他從小就是學霸，如果當年不是因為他執意要進軍校，依他的成績，完全可以進入國內一流大學。
進入軍校以後，也一直是重點培養的物件。
溫柚寧握著茶杯，坐在旁邊耐心地聽著他們的談話。
王媽招呼溫柚寧去烤甜點，她才從茶室裡出來。
“這丫頭怎麼有點不對勁兒。”溫子謙望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哪裡不對勁兒，我看是你不對勁兒！”老爺子斥他。
“從小到大，哪裡見過她這個樣子，安靜得過分了！”溫子謙扭頭問周正，“她咋回事，受啥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