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葉修揚，你甚至都不問一下具體是哪天。”
“反正遲早都會知道的，急什麼！”葉修揚懶懶地坐在沙發上，“還有事嗎？”
“葉修揚，如果我沒記錯，當初是你親口答應結婚的。”
“現在我也沒反悔，不是嗎？”依舊是不甚正經的語氣。
朱佳琳拿起自己的包，站起身，經過葉修揚身邊時，俯下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怕是你現在還沒有反悔的資本。”
葉修揚也沒惱，晃著手中的紅酒杯，輕笑一聲，“朱小姐聰明。”
朱佳琳踩著高跟鞋走出去，很快，院子裡響起了引擎聲。
葉修揚乾了杯中酒，整個人頹然地倚在了沙發上。
溫柚寧剛剛上完課，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她掏出來，看了眼螢幕，有些不可置信。
“周正……”她試探地問道。
“下課了嗎？”
電話那端是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冬天的夜總是來得急促，溫柚寧開車從學院裡出來的時候，夕陽還剩一個大概的輪廓，車子開了一半，天已黑透，路燈陸續亮起，車尾燈綴成一片星河。
都市繁華迷人眼，淹沒了昔日的一切，原以為越不過的鴻溝，已是過眼雲煙。
溫柚寧向來都是個灑脫的姑娘，悲傷的喜悅的，在她這裡，很快就會翻篇。
她願意一切往前看，遵從自己的內心，不憶往昔，不念過往。
西郊半山腰開了一傢俬家菜館，難得周正知道這樣的地方，溫柚寧停好車子，然後拾級而上。
獨特的路燈灑下柔和的光，溫柚寧走得很慢，享受這樣靜謐的時刻。
走了一半，抬頭時，一眼看到那道挺拔的身影，周正站在臺階上，彼時正眺望遠處，不知在想什麼。
溫柚寧不由得停下了腳步，拿出手機，偷偷拍了他的側影。
山頂有霧，他的身影泅在霧裡，影影綽綽看不真切，可是側臉線條依舊硬朗。
這個樣子的他，給人一種遺世獨立的孤寂感。
不肖一會兒，周正正好扭臉看過來，他的目光清亮，在燈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遇，一時都沒有動，時間彷彿靜默了一般。
良久，周正從臺階上走下來，迎向了她。
溫柚寧主動牽住他的手，“你早到了？”
“剛剛到。”
兩人一起往上走，溫柚寧只覺得心裡有一種塵埃落定的踏實感。
古色古香的包廂裡，周正幫溫柚寧拉開鏤空的椅子。
侍者送來選單，周正先遞給了溫柚寧，她倚在椅子上，衝他笑得嫵媚，“你幫我選。”
“好。”
果然，選的都是她喜歡的。
溫柚寧望著餐桌上做工精美的吃食，“周正，你是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
“陸向宇推薦的。”
溫柚寧點頭，“原來如此。”
跟周正在一起，他總是把她照顧得妥帖又舒服，他把澄黃的菌菇湯盛到她的碗裡，“小心燙。”
“周正，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下週我要上班了，陸軍學院。”
“啊？你要去鄰市！”
“我跟爸說過了，你可以搬回公寓住。不過，有時間的話，還是要多回家陪陪爸。”
“你呢？”
“我儘量每週末都趕回來。”
溫柚寧重重嘆了口氣，“我還要追你呢！你不在我身邊，我怎麼追！”
“周正，你不是為了躲我吧？”
“我已經休息了很長時間了。”
“好吧！不過是幾百公里而已！我會常去看你的！”溫柚寧看著他，眸光堅定嫵媚。
周正離開老宅那天，溫子謙推著老爺子一直把他送到門口。
“爸，我走了。”
老爺子握住他的手，“好好照顧自己，凡事不要逞強！”
“我知道。”
“有時間就回來，這裡是你的家。”
“我會的。”
溫柚寧特地請了一天假，她倚在他的車前，向他張開手臂，周正遲疑了一瞬，還是抱住了她。
他輕撫她的背，“有事給我打電話。”
“隨時都可以嗎？”
“可以。”
“周正！”溫柚寧摟著他的脖子，“我會想你的。”
“你們倆別在這兒膩歪了，趕緊走吧！”溫子謙嫌棄地衝他們嚷著，“看你們這個樣子，又不是以後見不到了。”
周正離開的當天晚上，溫柚寧就失眠了。
習慣了他在她身邊的日子，此刻，她一個人呆在臥室裡，總覺得空蕩蕩的。
她掏出手機給周正發微信。
“周正，你在幹嘛？”
“周正，我睡不著。”
“我好像想你了……”
只是，周正一直沒有回覆她的訊息。
溫柚寧又搬回了公寓，最高興的當屬顏錦畫，兩人彷彿又回到了上學的時光，互相陪伴，聊男人，談心事，喝點小酒，暢想未來。
“溫大小姐，你的手機都快被你看爛了。是不是在等周正的微信？”
“溫大小姐，你要矜持一點兒！”
溫柚寧抓著手機，“是你告訴我要主動一些的。”
“你這未免有些太過於主動了。男人都是有劣根性的，越是主動的女生越沒有興趣！”
“是嗎？”
“書上都是這麼說的。”
想她倆都是天之驕女，哪有什麼追男人的經驗。
溫柚寧把手機扔到一邊，專心跟顏錦畫喝酒，不肖一會兒，又把手機抓了過來。
“你完了，溫柚寧，我看你是徹底淪陷了。”
“沒想到，我們驕傲的溫大小姐也會有這樣一天。”
溫柚寧仰起腦袋，乾了杯中酒，“哼，不回資訊算了，以後再也不理他了。”
“你能忍住？”
“好像不能，嘻嘻……”
“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兒，我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竟然是個戀愛腦。”
“當初你跟葉修揚在一起的時候，也沒見你如此魂不守舍。”
“今非昔比。”
“周正就那麼好！”
“你不懂，得不到的心永遠在騷動！”
“我看你就是有受虐傾向。”
顏錦畫啜一口酒，“你這樣活色生香的尤物，周正竟然不為所動，他莫不是……”
“你別瞎說，他不是！”
“喲，有情況呀！說來聽聽！”
“你怎麼那麼八卦！喝酒！”
夜色愈深，兩人均帶了幾分醉意，溫柚寧躺在床上，窗外清冷的月光灑落下來，周遭的一切彷彿籠上了一層輕紗。
她閉著眼睛，卻毫無睡意。
周正摟著她，吻她，兩人嘴唇相貼的那一刻，她似乎聽到了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
溫柚寧翻一個身，腦海裡的一幕越發清晰，她乾脆從床上坐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燙得厲害。
周正從階梯教室裡出來，後面跟上來幾個男生，“周教官，您剛剛講的拆彈的圖解部分，我還是不太清楚，您可以再給我們演示一遍嗎？”
“可以。”
周正又返回了教室，座位上稀稀拉拉的幾個學員都湊了上來。
等到他再次從教室裡出來，熄燈號快要吹響。
學院給他配了一間公寓，簡單的一室一廳，他一個人也是足夠了。
從學院裡出來，滿月總是引人遐思，周正不由得放慢了腳步，這些年，他一直提著一顆心過著刀尖舔血的日子，倒是難得有這樣放鬆的時刻。
拐一個彎，前面樹影下立了一道俏麗的身影。
雖影影綽綽看不真切，卻莫名熟悉，不自覺加快了腳步，走近了，溫柚寧正好回過頭來，兩人四目相對。
“周正。”聲音透出幾分委屈，“我睡不著！”
“你怎麼不回我的微信！”
周正扶住她的胳膊，“你喝酒了！”
“你怎麼知道？我只喝了一點點兒，嘻嘻……”
她仰頭看他，眼神不似平常，透出幾分憨態，是隻有喝多的時候才會看到的光景。
周正牽起她的手，帶她回他的公寓。
溫柚寧乖巧地跟著他，老式公寓的樓梯昏暗，頂燈忽明忽暗。
周正走得慢，緊緊地牽住溫柚寧的手，怕她摔倒。
二樓拐角處，溫柚寧還是趔趄了一下，周正適時扶住了她纖細的腰肢，“小心。”
溫柚寧卻耍起了賴，“我腳崴了，你揹我。”
她晃著他的胳膊，像討糖吃的孩子。
印象中，她一直堅強獨立勇敢，特立獨行，瀟灑明豔，誰人不知，溫家大小姐像一株罌粟，只可遠觀，不敢採擷。
今晚的她，倒真是例外。
周正彎下腰，“上來。”
溫柚寧趴在他的背上，輕輕笑出了聲，她撥出的熱氣噴在他的脖頸，周正不由得挺直了背。
“周正，你有沒有一點兒想我？”
“哪怕一點兒？”
驕傲的溫大小姐，何曾如此委曲求全。
她在他的背上輕輕嘆一口氣，“你還是不要回答了。”
五樓很快到了，周正放她下來，然後掏出鑰匙開門。
一室一廳的公寓陳設簡單，收拾得乾淨整潔，是周正的風格。
溫柚寧坐在木製沙發上，晃盪著兩條長腿，周正幫她倒了一杯茶，“餓不餓？”
“有一點兒。”
“我幫你煮碗麵。”
“我想要番茄雞蛋麵。”
“好。”
周正再次返回廚房，他脫掉了外套，只穿一件襯衣，袖口挽上去，露出半截精壯的手臂。
溫柚寧只看到他的背，因長年鍛鍊的緣故，他的背部線條完美，隔著薄薄的衣衫，他的每一次動作，都可以感受到磅礴的力量之美。
溫柚寧不自覺地向他走過去，酒精的作用下，令她放下了所有的矜持，她伸手從後面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