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奪權
樹豔石化，全族人也都石化。
他們矇昧已久的腦袋彷彿被開啟了新的思考領域，這個千百年來沒有人想過的問題，今天終於被白冰提了出來。
眾人全都眼巴巴看著樹豔，等待著她的回答。
協助夫君管理部落三十載，樹豔從來沒想過，有人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她已經習慣了作為神的代言人。
甚至她自己都沒有懷疑過，她所說的每一句話，竟然不是來自神靈，而是自己瞎編。
她天然以為，她是女巫，她所說的每一句話，自然而然代表神明。
白冰見她愣神，趁著女巫和族長覺醒原始野蠻之前，急忙補充道：“我卻能夠證明，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神明的旨意。”
“哇！”
“喔！”
“好厲害。”
眾人對於白冰所說的話，忍不住發出一陣陣讚歎，天哪，他們難道就要親眼見證神蹟了嗎？
每一個人都伸長了脖子，等待著白冰的證明。
此時，人群中已經有饞嘴的小子，偷偷把米粥給喝掉了。
香，真香啊，這要不是神明的旨意，怎麼可能會有人知道，這稗子草籽可以這樣吃？
族長眨巴了一下透著精明的小眼睛，看著白冰道：“你要怎麼證明？”
白冰抖開抓著自己的幾個壯漢，嘴角漾起一抹笑，心中暗自慶幸，人這一輩子，沒一樣本事是白學的。
當年在大學，她因為喜歡上了一個會腹語的學長，而參加了口技社團，每天纏著學長學習腹語，雖然最後，沒能跟腹語王子終成眷屬，但卻學了一手非常地道的腹語。
白冰走上一塊大石頭，先是虔誠膜拜，“神明啊，遵照您的旨意，我已經將黃米的食用方法帶回了樹洞部落，可是部落裡的人並不相信我，他們還要將我逐出部落，請神明為我正名。”
白冰大聲唸完這一串之後，便規規矩矩站好，嘴巴閉的嚴嚴實實，此時，卻從她身上傳出一陣莊嚴肅穆的男聲。
“樹洞部落，我的子民，你們要相信冰的話，她是我的使者，從今以後，冰說的話，就是我的旨意。
蛋、黃花、湯，你們幾個已經品嚐過我賜予的黃米粥了，味道怎麼樣？”
全場皆驚，齊刷刷將目光聚焦蛋花湯三人組，果然見他們三人竹碗裡的米粥已經不見了。
蛋花湯三人一驚，他們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偷吃的行為竟然被神明發現了。
白冰指了指蛋，嘴巴依舊沒有動，腹腔裡仍然發出神明的聲音：“蛋，你來說說，黃米粥的味道怎麼樣？”
蛋哆裡哆嗦抬起頭，“稟告神明，黃米粥很香。”
白冰滿意，這小子還算爭氣，沒被嚇得說不出話。
她又問道：“你吃完以後，有什麼感覺？”
蛋思索片刻，“我感覺，身上充滿了神賜的力量。”
白冰在心中暗暗鼓掌，漂亮！
臭小子，阿姐記住你了，晚點給你獎勵雞腿。
神明繼續道：“我的子民們，這黃米是我賞賜你們的冬糧，大家都吃起來吧。”
此時，所有人端起碗呼嚕嚕喝起了黃米粥。
白冰凌厲的視線掃過族長以及女巫，還有他們帶來的幾個壯漢，全族人都跪了，只有這幾個還沒跪。
他們不是不相信，而是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在此之前，他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樹豔作為女巫的權威，然而，親眼見識了冰展現的神蹟，所有人都相信，冰才是那個真正能跟神明溝通的人。
就連樹豔自己都相信，神明已經拋棄她，選擇了冰。
她頹然癱倒在地。
就連族長都跪在了冰的腳下。
白冰睥睨眾生，心裡忍不住腹誹。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子民們起身，從今以後，請你們愛護冰，守護冰，我會讓冰帶領你們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
樹洞部落所有人再一次匍匐在地，朝著白冰咚咚磕頭。
一邊磕頭一邊呼喊：“冰女巫、冰女巫、冰女巫......”
白冰：“......”
受不起啊受不起。
她轉身面朝荒野，也跟著咕咚咕咚磕起了頭。
這一場奪權鬧劇就這樣奇蹟般收尾，沒有流血沒有犧牲，這就是白冰預料到最好結局。
神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離開了冰的身體，冰至此不必再擔心自己的女兒被拉去祭祀，心中的另一塊石頭也落了地。
一年一度的部落集市，黑水一定會得到自己帶著孩子重回樹洞部落的訊息。
她擔心黑水會帶人來將她們母女捉回去，儘管這種可能性不大，但總也還是一種潛在的危險。
現在她成了樹洞部落的女巫，受到全族人的擁戴和保護，黑水即便想要對她們母女做什麼，也沒有那個膽子了。
白冰發表了幾句當選感言，就放大家回去了，畢竟，剛剛得到了稗草籽能當糧食吃的訊息，眾人都急著回家去割稗穗。
幾個阿媽離開之前，還沒有忘記將白冰家洞屋門口，燒灶弄出來的一片凌亂收拾好，出了大片大片晾曬著的稗穗，她家門口此時已經潔淨如初。
人這種動物，果然都是慕強的。
她必須強大下去。
接下來，白冰就要操心這些稗穗的儲存問題了。
這麼多稗穗，想要全部收進她們家那小小的樹洞裡，顯然是不可能的，她至少要將這些稗穗上的草籽全擼下來收進洞中，等到冬天大雪封門，一家人躲在家裡沒事就舂舂糧食，日子倒也安逸。
阿爹阿媽明顯都想到了白冰前面，阿爹小跑著去門口的草坪裡，用一柄鋒利的石刀割回了很多草梗，馬不停蹄開始了編織草筐。
這麼多稗子，家裡原有的筐簍已經不夠用了。
白冰在旁邊看著，發現阿爹的編織手藝堪稱一絕，不僅手速非常快，而且編出來的草筐非常精美而又緊實。
白冰跟著阿媽擼稗穗，整整一個下午，母女兩人擼掉了兩百多根稗穗，將家裡所有的筐簍裝得滿滿當當。
直至日沉西山，她們還剩下一大片稗穗沒有打理。
月朗星稀，今晚沒雨。
白冰跟著阿媽阿爹將所有稗穗摞成高高一摞，用草梗遮蓋一番。
原本想著今天早一點到河邊洗個澡，沒想到睜開眼就忙了一大天，但當石花聽說了女兒想要洗澡的訴求，還是毫不猶豫帶著她來到大河邊。
月光下，白冰看到一條洶湧而清澈的大河奔騰而下，她上一世很少見到這麼寬闊洶湧，卻這麼清澈的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