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殘酷的狄荒，抵達落鳳山
兗州城門口。
數百軍士圍著朱記車隊，情形肅殺且寂寥。
除了腳步聲，就只有壓抑的呼吸聲。
兗州已經是大夏的極北之地，氣溫已經是李衛見過最低的。
那些負責押運糧車的小工，至少都是練 氣境的武者。
普通人根本就沒辦法在這種極寒之地長時間行走。
好在朱記一直都是老字號，一輛輛馬車透過了檢驗。
隨後便輪到李衛他們這些護衛。
狄荒之地，苦寒無比，同樣也危險無比。
朱記雖然有自已的護衛隊，在大夏境內多數時候都是暢通無阻。
但是一旦出了大夏，身在狄荒之中，他們自已的那些武力，是不太夠看的。
他們會從一些武道世家，甚至江湖上聘請一些強者隨隊。
除了朱記自家的護衛，另外還有二十多名七品以上武者。
七品武者還好，六品跟五品強者的僱傭費用。
正常情況下就算把這二十車糧食全部抵上去，朱記也是虧本的。
就算運到北狄之後，糧價翻了數倍，他們依舊沒有多少賺頭。
還需要冒著極大的風險。
此行最大的好處，就是北狄皇室的一些額外賞賜，最重要的是大夏官方對朱記生意的照顧！
畢竟這一類的運糧行徑，其實對大夏是有種極大好處的。
至少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雙方戰事的頻繁爆發。
這些護衛們，倒是沒有像朱記的工人一般緊張，一個個有序地完成了檢驗。
軍士們檢驗的工具，是一個造型很奇怪的黑色金屬棒。
據說此物能檢驗出儲物裝置，儲物裝置是鎮魔司才能製造的東西，很少會流傳出去。
只是隨著它們出產年份的增加，多少還是有一些流了出去的。
鎮魔司能造出它們，便也能用辦法檢驗出來。
李衛手中的戒指，腰間的特製腰帶，都是儲物裝置。
正常來說，那黑色金屬棒，百分百會把他揪出來。
尤其是，他身上的兩件儲物裝置裡，還藏著超過整個朱記車隊的糧食！
一旦被揪出來，他，還有朱記車隊，將會遭受滅頂之災。
李衛平靜走過，黑色金屬棒沒有半點兒反應。
就好似他身上沒有那兩件儲物裝置一般！
在來之前，他便知道會有這樣的一幕。
柳玲瓏告訴他，只管往前走便是。
李衛走過去的時候，神識之力在負責檢查的幾人身上掃過。
都是七品武者，且幾乎沒有任何異樣的情緒波動。
就好似剛剛他們真的沒發現李衛透過一般。
他現在對柳玲瓏的手段，有些佩服了。
那兩個人，肯定是柳玲瓏安排的錯不了。
他沒有展示過自已手中的玉佩，對方怎麼發現自已的？
為了身份保密，他此刻也是變了裝的。
而且是在出了上京城後，才變的裝。
難道是因為自已身邊的幾人？
那幾個傢伙一臉不耐煩地等著檢測，脾性跟旁人無異。
算了，只要透過了就行。
隨著整個車隊的所有人，就此安然透過檢測。
朱記車隊開始提速。
他們第一天，要走至少上百里路，才能走到可以紮營的地方。
出了兗州城門，差不多十里地之後，就已經看不到城門。
這荒野之中，一片白茫茫的。
若非領路的人，已經來來回回在這片路上走了十幾遍，怕是很快就會在這荒野之中迷失方向。
越往北走，風雪越大。
大家穿的都很厚實，哪怕是七品以上的武者，亦不例外。
正常來說，七品以上的武者，有真氣、真元護體，已經不懼尋常寒暑。
奈何這狄荒之中，溫度低得可怕，要是不穿的暖和一些，哪怕是武者，也會被凍死。
第一日，走了一百二十里。
風霜太大，這是他們拼命趕路的結果。
整整一百二十里，他們才找到一處可以紮營的山坳。
這一紮營，便休整了三天！
北狄的環境果真是惡劣，這樣的風雪，就算是老商人，也不敢帶隊行。
北狄常年如此，難怪他們的糧食如此短缺。
哪怕是經常跟大夏征戰，亦不得不從大夏手中購買糧食。
如此惡劣的環境，才是導致他們經常南下劫掠大夏的根本原因。
雖然在感慨北狄環境的殘酷，李衛也不會因此認同他們時不時劫掠大夏的行為。
說到底還是因為貪婪！
大夏一直都有跟他們進行糧食貿易，可是他們劫掠的行為，卻明顯是想不勞而獲。
這就讓李衛刺殺那位二皇子的心，變得更加堅定。
連著在帳篷裡待了三天，他們這才重新出發。
好在接下來的幾天，天氣晴朗。
天氣是晴朗了，可溫度卻越來越低。
沒有風雪的影響，他們行進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大概三四天之後，李衛終於在這片白茫茫的大地上，見到了除他們隊伍之外的炊煙。
“有人！”隊伍裡很快便有人發現了遠處的炊煙。
隨後便是一陣慌亂。
運糧隊伍遇到北狄人的劫掠，其實並不算什麼稀罕事。
“別慌！”領頭的中年，名叫朱寒。
他不僅是朱記的一位管事，還是一名六品真元境武者，也是這個車隊的話事人。
“前面是北狄人的部族，這樣的固定地盤的北狄部落，不會對我們的車隊進行劫掠。”朱寒的話，讓大家提起的心，吞回了肚子裡。
哪怕整個車隊上下工人加護衛，二百多人全員武者，也沒有任何一人希望遇到北狄人的劫掠。
他們繼續前行，大概在距離這支部落五里地左右。
一道黑色長龍從這部落裡衝出，很快就來到了車隊的面前。
這是一支百騎大隊。
高大的戰馬馬背上全都是裹著獸皮，手持長矛，揹負弓弩的北狄騎兵！
幾乎每一名騎兵，都是真正的武者。
李衛的神識之力鋪開，這群騎兵的氣息個個都相當於七八品的武者。
曾有傳聞，北狄的男子只要能活到成年，就能當做真正的戰士。
這種話可能比較誇張，然而面前的這支騎兵隊伍，著實驚到了李衛。
他們來到朱記車隊面前之後，齊齊發出聽不懂的咆哮。
別的先不說，就這份氣勢，還真的足夠唬人。
隊伍裡不少初次北上的人，此刻不自覺地往車隊裡縮了縮。
“怎麼？你們喀什迪部，就是迎接最尊貴的客人嗎？”朱寒一聲大喝，將這些北狄騎兵的咆哮聲壓住。
六品真元境武者，無論走到哪裡，都不是弱者。
“閣下是大夏朱記糧商的人，是我們北狄最尊貴的客人。”一頭足足七尺高的駿馬上，一個北狄漢子躍下馬來，“喀什迪部由羅，歡迎諸位的到來。”
此人的實力，也在六品境。
他的大夏話說的很蹩腳，但是卻讓人能聽的明白。
“@#&~”隨後這位名叫由羅的強者，以北狄語高聲呼嘯一聲。
眾多北狄騎兵這才翻身下馬，齊齊對著朱寒摘帽彎腰行禮。
除了那些遊牧、流竄的北狄人，沒有哪一部族的人，會不歡迎大夏商隊的人。
那一架架馬車上，堆放的是他們夢寐以求的糧食。
隨著這些北狄人躍下戰馬，脫掉皮帽，李衛才算是真正看清他們的長相。
這些人個頭普遍都在八尺開外，隨便一個人放在大夏都算是那種壯漢。
他們的毛髮都是金色、赤色，瞳孔則是金、藍、灰等異色。
金髮碧眼，鼻子很大很長，裸露的肌膚上佈滿紅斑。
若是忽略掉這種極寒氣溫下的紅斑，他們的面板很白，比死了三天的屍體都白。
乍一看去，確實很嚇人。
還有一點，他們的鬍鬚很茂盛，這麼多騎兵，沒一個能看清下巴的。
傳聞中，他們還吃人……
李衛作為一個棄文從武的人，頓時又明白了一些事情。
隨著由羅帶隊護著他們進到喀什迪部落，見到了部落中的一些老幼，李衛更是懂了這一點。
北狄人固然兇猛，卻也不似傳聞中的那般恐怖。
他們中的孩子，看著也很純良。
朱記車隊在喀什迪部待了一天，賣給了他們一萬斤糠米。
糠米在大夏，只有最窮苦的那一層次的人，才會拿它們來果腹。
喀什迪部在得到他們的時候，卻猶如得到了最貴重的寶物。
除了那比正常大白米還要貴出數倍的交易價格，北狄人還給他們舉行了盛大的烤肉宴。
北狄人吃不上糧食，但是荒野中的獸類卻是不少。
那些成年戰士吃這些肉食還行，他們憑藉強大的體魄，也能消化它們，賴以生存。
部族中的老幼，卻無法做到跟他們一樣。
李衛憑藉自已的實力，在喀什迪部發現了這些“秘密”。
朱記車隊再出發時，喀什迪部的騎兵護送他們三十里，這才返回。
傍晚，朱記車隊再次止步紮營。
“大家的心情，是不是很沉重？”吃完飯，幾乎所有人都沉默著。
北狄人，跟想象中的差別很大。
除了長得其實奇怪，也沒有大家想象中的兇殘。
“每一個族群之中，都有好人壞人……”朱寒的聲音傳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喀什迪部，身處大夏車隊必經之地。
他們的情況，比很多部族都要好太多。
所以他們對路過的車隊，都很客氣、友好。
然而放眼整個北狄而言，他們就是大夏最大的敵人！
不需要對他們有任何的同情、疑慮。
接下來的路，將會危險無比。
那裡充斥著各種流竄的北狄部族、盜匪。
他們的存在，喀什迪部這樣的北狄部族，也會對他們極其敵視。
他們這樣的人，只要北狄對大夏大規模動刀兵，同樣也會被北狄皇室承認。
每每都是作為先鋒的存在！
一些兇殘的北狄人，也確實把大夏人族當做食物！
聽著朱寒的發言，眾人的心情也緊繃起來。
喀什迪部這樣的情況，在整個北狄來說，百不存一。
“若非為了大夏安定，你們以為我們朱記，為什麼要賣糧給他們？”朱寒的聲音裡，滿是憤恨。
“我朱家多少兒郎，戰死在兗州城外！”
朱記在大夏境內之所以發展得這麼好，離不開他們族內兒郎的奮勇廝殺。
接下來的路，果真如朱寒所言。
各種流竄的山匪、流寇，不斷對車隊發起偷襲。
還好他們這支車隊，實力足夠強大。
走了半個多月，除了有兩人受不了這酷寒，被凍死之外，並無傷亡。
直到這一刻，眾人才收起心中的憐憫。
畢竟任誰一天被北狄人襲殺三四回，也不可能再對他們心有半點好感！
喀什迪部的熱情、溫情，此刻在一些人眼中，甚至也覺得是一種騙局。
天兒越來越冷，哪怕他們的馬都是極為耐寒的北狄戰馬。
卻也在接下來的路上，不斷有凍傷凍死的。
好在在喀什迪部賣掉了一萬斤糠米，要不然接下來就得以人力來拉這些糧食。
足足一個月，朱記車隊繞開了四個部落，終於看到了遠處的青山。
走了一個半月，他們還是頭一次在北狄酷寒之地，看到了綠色。
北狄皇部，落鳳山到了。
在酷寒的北狄，有這樣一處方圓百里左右的地方，卻一直四季如春。
傳聞中，在很久遠的年代前。
一頭火鳳從天而降，落在了這處大山之中。
從那之後，這落鳳山就一直四季如春。
哪怕是最寒冷的冬天，亦是如此。
後來哪怕火鳳再沒出現過，落鳳山的特殊之處，也因此保留了下來。
在苦寒的北狄，這樣的寶地自然便成了北狄強者的必爭之地。
直到初代狄皇，也就現在北狄皇室的老祖，四處征戰，統一了整個狄族。
最後才將皇城定在了此處。
“走吧。”朱寒的臉上也滿是疲態，“馬上就到地方了。”
在這一個月裡，隊伍中死了二三十人。
車隊的糧食，也少了上萬斤。
這樣的損失，雖然也在他們的計劃之內。
可作為商人，朱寒的心情還是非常不好。
看著如同沙漠中的綠洲一般的落鳳山，李衛也有些好奇起來。
凰血石，落鳳山。
難不成遠古時候，真的有鳳凰出現在此處？
跟著隊伍不斷前進，終於在距離落鳳山二十里左右時，一支千人騎兵隊伍，從落鳳山中衝了出來。
又是這一套？眾人宛如看到了當初的喀什迪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