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鍛湖旁,那侍衛並沒有遵守太子的話,他在這裡守了月餘,卻仍舊沒能等到自已的太子歸來。
侍衛身旁的那幾個布袋也早已變得乾癟起來。
那侍衛看著湖面,緩緩起身,他朝著那湖面咳嗽起來,直到咳出了鮮血。
平靜的湖面被鮮血所打擾,蕩起了一陣微弱的漣漪,但也只是一陣,漣漪並沒有持續多久,湖面便再次恢復了平靜。
“這便是...報應嗎...”那侍衛說著,抬起頭欲要看向那湖面的盡頭,卻始終看不到什麼。
那侍衛拾起地上的布袋,步履蹣跚的走向了遠方。
他一邊走著,一邊嘟囔著什麼:“神鍛...所以,這世間真有神明...嗎...”
那侍衛不知為何受到了所謂的神罰,可能是與他那次的往返有關吧。
侍衛返回了武陵城,耗時多久,他已經記不清了,他只記得,太子殿下有事拜託於他,但,自已好像搞砸了。
侍衛回到武陵,第一時間便是覲見了如今的武陵聖上。
而看到太子心腹的武陵聖上,直接丟下了手中的奏摺,來到了侍衛的身旁。
“聖上...殿下他...”那侍衛磕磕絆絆的說著,似乎很是虛弱。
“慢慢說,不急。”武陵聖上為侍衛輕撫後背,似是想為其疏通氣脈。
結果當武陵聖上收回手的時候,卻發現自已的手掌一片血紅。
“太子殿下...沒能生還...”那侍衛一邊說著,一邊虛弱的不知從哪裡掏出來一個油包。
侍衛將油包遞到武陵聖上面前,對他說道:“太子殿下每日出行前,都會做一些新鮮的鮮花餅讓在下帶著,太子殿下讓在下在湖邊等候他半日,若半日未歸,便回來通告他的死訊,以及要讓您吃上新鮮的鮮花餅。”
那侍衛說著,不禁咳了幾聲,咳出一攤攤的鮮血,以至於他面前的地板上,充滿了血漬。
“但,在下在湖邊等候了他月餘...太子殿下...仍舊沒能回來...”那侍衛似乎是用盡了自已最後的力氣,對武陵聖上訴說著自已心中的話語。
侍衛說完過後,便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手中的油包也掉落在了那攤血液之中。
武陵聖上呆滯的拾起那油包,拆開來看,裡面是早已腐敗的鮮花餅,並且還附帶著幾絲不知名的紅豔。
武陵聖上拿起油包中的一塊鮮花餅,遞到了嘴中,他細細的咀嚼起來,可是,好難吃啊...
似乎是為了紀念些什麼,又似乎是因為其他的原因,武陵聖上,還是將鮮花餅吃了個淨...
當朝武陵聖上將侍衛好生安葬過後,稍微調整了一下情緒,便一頭撲進了諸多的奏摺當中,他似乎是不想讓自已空閒下來,可能是怕,怕空閒下來會想些什麼事情。
而武陵的諸多勢力聽聞了太子的死訊,便開始變得不安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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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月餘的時間,臨安城也發生了諸多事宜,例如,竹雲全軍潰敗,只有寥寥幾個生還者,但至於具體有多少,其實南柯也說不清楚。
畢竟死去的人數是他人統計的,說多少,便是多少...
沒人會去信些什麼,這個世道,就是如此...
而經此戰役,也為他留下了無法治癒的傷痛,讓他本就不好的身體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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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鍛國呢,則是多了一個打手,說的好聽一些,便是神鍛國的使者。
那人的腰間有著一柄散發著不祥的長劍,那柄長劍有著一個很瀟灑的名字,無羈。
無羈不同於雨落,他的劍身通體呈黑,無任何配色裝潢,只有著代表深淵的黑色。
持劍之人稱不得多麼的俊美,卻也算不上太差,他的容貌仔細去瞧,倒是與武陵的太子極其相似。
那人站在神鍛國前,望著平靜的湖面,出著神。
“小子,趕緊去做你的事情,也好早些回來為我們辦事,你可別忘了,你的這條命,是我們撿來的。”神鍛國的船伕對那人說道。
“我以後,應該叫什麼名字。”那人依舊望著湖面,似乎船伕說的話,跟自已沒有絲毫的關係。
“嗯...便叫你魂熙吧。”船伕輕聲說道。
“魂熙...嗎...”那人說著,卻是握緊了腰間的那柄不祥之劍。
世上最嚮往自由的人,緊握著代表自由的劍,卻要去做些身不由已的事,當真諷刺...
魂熙?代表的是些什麼,我不清楚,可能代表的僅僅只是,一個失去自由的靈魂,緊握著不祥的劍刃,宛如行屍的走肉,宛如失智的鬼魂。
魂熙魂熙,你的結局會是什麼呢?
“所以,你此行要去做些什麼,便通通處理好,今後,你便會失去自由,今後,你沒有自由可說了。”船伕對魂熙說道。
“啊...我知曉了。”魂熙說著,便走向了湖面,他的腳尖觸碰著湖面,卻沒有陷入湖中,而是泛起了一陣微弱的漣漪。
他的腳面站立於湖面之上,宛如已然逝世的鬼魂,漂浮於湖中。
船伕看著魂熙的背影,喃喃自語的說著:“已然離世的人啊,我以水鬼之身將你召回,以望你能夠了卻前塵往事...這是個詛咒,失去自由之身,做著不欲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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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陵城的權貴開始對武陵聖上施著壓,他們想要的究竟是些什麼,沒人知曉。
但突然有一天,武陵城中的權貴死了大半,城中傳言,有著一個惡魔,他拿著不祥之刃,收割著罪惡的靈魂。
但在武陵城中一處不知名的墓園裡,一位侍衛的墓前,卻多出了幾束鮮豔的花朵。
在那堆滿奏摺的桌上,放著一個鼓鼓的油包,沒人知曉是誰放在了這裡,沒人知曉油包裡面裝著些什麼,但同樣沒人知曉的便是,武陵聖上吃過油包裡的吃食,流下了幾行清淚。
神鍛的魂熙了卻了自已的往事,他重新回到了自已那所謂的歸宿,或許,這便是他的宿命吧。
船伕看著歸來的魂熙,對他下達了第一道命令,殺掉臨安雨落,慕容南柯。
於是魂熙拿著這世間最自由的劍刃,懷抱著死去的理想,拖拽著疲憊的身體,來到了臨安城中。
臨安雨落,慕容南柯...
魂熙並不知道為何要殺死他,他也沒有任何的理由與立場去與南柯為敵,但沒有任何的辦法,如今的他,身不由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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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伕看著平靜的湖面,喃喃自語著:“現在可由不得你玩鬧,如今劫難將起,你必須要回到神界,去履行屬於自已的義務。”
船伕說著,不禁嘆了口氣,他抬起頭看向天空,嘴裡繼續說著些什麼:“也不知這月餘的訓練,是否能敵得過你呢。”
“不必擔心,如今我們只是預感到了劫難將至罷了,至於究竟何時來臨,其實我們也說不準。”一位白鬚老者走到了船伕的身旁。
“是啊...但萬一就是明日呢?”船伕無奈的說著,話語之中盡是擔憂。
“或許也會是百年之後。”那白鬚老者撫摸著自已的長鬚,輕聲安慰著。
“但願吧...”那船伕嘆了口氣,便轉身走進了輝煌的建築之中。
白鬚老者看著平靜的湖面,喃喃自語著:“還能平靜多久呢...”
是啊,還能平靜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