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求生
江哲滿臉不服氣的看著眼前的人,聲音黏膩像是陰冷的毒蛇,“龐信。”
龐信是龐凜的徒弟,做事格外陰狠毒辣。
龐凜此人像個君子,龐信則是小人做派。
只是這小人甘願為君子臣服,為了自已的師傅,可以做任何事。
朝臣們到底是忌憚龐凜還是龐信,也沒人能說清。
年輕太監白麵紅唇,很是貌美,看上去溫溫柔柔的,江哲卻不敢掉以輕心。
他聽得小太監埋怨道,“江大人怕是魘著了,怎的如此對待我們的太子殿下。”
看見江哲眼裡的陰霾,他不疾不徐,一錘定音,“龐大總管派我來傳話,說是陛下改變心意了。”
“江大人還是跟我一起回去吧。”
江哲心有疑慮,又覺得他的話似乎也很是合理。
要說誰能改變陛下的主意,也就只有龐凜了。
他咬了咬腮幫子,眼神怨毒,心裡又是鄙夷又是嫉妒。
還不是以色侍人的奴才。
雖然不甘心,但是他不敢不聽陛下的話。
這次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要是他的腿真的完了,恐怕也會因為成為無用之人而被陛下拋棄。
思及此,他只覺得心中焦慮萬分,也不敢再耽誤,而是匆匆讓人揹著去治腿。
龐信看著他的背影,不屑的撇了撇嘴角。
他將視線轉移到地上趴著的兩人,眼神冷的像冰一樣。
師傅只說阻止江哲,可沒說讓他帶回太子。
他可沒有閒心和精力去做好事。
太子又如何,能越過他師傅去嗎?
他冷淡的哼了一聲,輕鬆躍上馬背,帶著人迅速離去。
太子對曾經有人來過制止了江哲這件事毫無所知。
他只是輕輕含著溫如蘭蒼白的嘴唇。
鮮血浸潤之下,一片苦澀。
他掀起沉重的眼皮,想再仔細的看一眼女人。
入目卻是溫如蘭露著白骨的小半張臉。
他倏然再次閉上眼,胸膛裡發出嗬嗬的艱難喘息聲。
許久之後,他似乎是平靜下來,珍重的喚了一聲溫如蘭的名字。
“嗯。”溫如蘭下意識回道。
太子頭顱緩緩垂下,不再動了。
溫如蘭慢慢的睜開眼睛,麻木著臉感受身上之人的氣息。
她緊皺的眉在感受到男人微弱的呼吸時,鬆了一口氣。
還好只是暈過去了。
要是再死一個,她真的會發瘋。
這麼艱難都堅持下來了,反倒讓她爆發出強烈的求生慾望。
燕昭,絕不能死。
不然,燕五豈不是白白犧牲。
憑著這股信念,她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了一點男人,然後翻轉身體趴在地上。
她將自已的裙子撕成布條,然後綁在一起連成一股繩子,將燕昭牢牢綁在自已的背上。
做完這一切,她累的眼前發黑。
緩了好久,她伸出手臂,探尋地上堅硬的石塊,借力一點一點的朝著前方艱難爬去。
地上沙石遍佈,尖銳堅硬,密切接觸之下,直將她的身體割的遍體鱗傷。
溫如蘭毫無所覺,只是專心的前進。
甚至連繫統的聲音都沒有注意到。
汗水一顆顆滲出,又一滴滴的砸落在地上。
好重。
怎麼會這麼重。
她的速度極其緩慢。
慢到,不仔細看都發現不了她在移動。
她漂亮纖細的手指本來就被割傷,這下更是傷痕累累。
燕昭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
這一瞬間,他不知為何有了落淚的衝動。
男兒有淚不輕彈。
他燕昭,更是從來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原來。
只是未到傷心處。
他很想讓她停下來,卻已經發不出聲音。
燕昭心中滋味難言。
愧疚自責,還有快要把他淹沒到窒息的心疼。
他稍微緩了緩,試探著活動手指,顫抖著解開綁住自已的布條,翻滾下來。
溫如蘭恍然不覺,卻終於力氣耗盡,再也爬不動,只能倉皇的流淚。
燕昭長嘆一聲,用盡最後的力氣,讓兩人位置顛倒。
兩人都已經到了極限,看上去已經不似活人。
溫如蘭半睜著眼看著黑夜裡的月亮,模糊的聽見有人在她耳邊說話。
“太慘了,太慘了。真可憐啊。”
溫如蘭眼神一閃。
她隱約看見這人手裡提著一個藥簍。
抱著一絲僥倖的心理,她用盡力氣說了一則十分罕見珍貴的藥方。
那男子聽力十分靈敏,自然沒有錯過,他神色瞬間變化。
“你是如何知道的。”
他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溫如蘭,嘆息道,“看來,咱們有些緣分。不管你是誰,既然知道我神醫谷的藥方,必定與我們有些淵源。”
“雖然不喜歡救人,但是這次例外。”
他花了好一番力氣才將兩人分開,滿頭大汗,“呵,抱的真緊。”
將燕昭背在背上,將溫如蘭抱在懷裡,他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藥婁。
下一瞬,像是風一般消失在原地。
太子失蹤的訊息像是驚雷一般在百官之中炸開。
大家心中猜測不止,卻沒有人敢在陛下面前多嘴。
燕景帝臉色鐵青,狠狠瞪著燕一等人,厲聲斥責,“讓你們保護太子,太子沒回來,你們倒是回來了。”
他狠狠甩了一下衣袖,厲聲道,“來人,太子暗衛嚴重失責,拉下去杖斃。”
大家心下一驚,臉色皆是變換不定。
陛下這是。
雖說暗衛有責任,但是當務之急,不是儘快的找到太子?
再者,這些暗衛是太子悉心培養的手下,要是都沒了,太子就算回來,也是損失慘重。
燕一等人臉色灰白,跪伏在地。
正在眾人絕望間,聽得一人聲音清越,雖然淡淡,卻如同甘霖。
“陛下。”
燕景帝一怔,眼神十分可怕,但是竟然沒說什麼,只是黑著臉走出了帳子。
龐凜掃了眾人一眼,緩緩道,“太子失蹤,陛下難免心情不好。”
“你們,還是儘快去找尋太子,將功補過。”
燕一等人神色感激,深深的叩頭謝恩。
清瘦男子略微點了點頭,也很快走了出去。
他要去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