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大王。下官有一新舞樂,願獻大王。”大殿上,名夙龍官員忽然出聲道。

王宮裡剛進行了一場盛大的宴會,為了他們的君王——敖穹。

他出生於夙龍王族,向來待人親厚,不拘小節;年少時就多得眾人喜愛,繼位後,更是施以仁政,讓百姓們安家樂業。

今日是他的生辰宴,官員們為此足足準備了數月之久。

敖穹喜愛歌舞,他欣賞一切美麗的事物,也熱愛它們所帶來的愉悅。

只不過,每年都會看到相似的歌舞,不免有倦怠之色。

因而當歌舞結束,宴會即將散席時,便有官員出列,試圖以“新舞樂”引君王青睞。

敖穹睏乏的精神陡然一震,他很想看看,會是什麼樣的舞樂能讓他驚喜呢?

“此舞樂不可獻於殿。請大王移駕羽簪園。”官員的話更讓敖穹好奇不已。他當即決定,跟隨這位官員去瞧瞧。

敖穹的貼身侍衛敖吉也跟了過去,當然,其他官員們也都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

他們穿過穿過通道,行過宮牆,遠遠便能瞧見那一片蔥綠長枝,鼻間幽香隱沒。

羽簪園是一處位於王宮西北角的園圃。

園裡種滿許多美麗的花草,這些花草都是夙龍族特有的花卉,但“羽簪”兩個字卻並非來自夙龍族,而是狐族。

敖穹繼位後,夙龍族便開放了與外族人的貿易,其中狐族人就到訪過長樂城,他們留下了羽簪樹株,而後被敖穹栽種入宮。

官員帶敖穹來到一處廊下。

廊外,有一矮坡,坡上栽種的正是羽替樹。

“請大王在此觀賞。”官員轉身,對著空無一人的矮坡拍了拍手。

敖吉不知為何,心中有些不安;他感覺有什麼東西正在逼近,一股…甜美而又詭異的氣息,如同這羽簪花一般, 糾纏在樹枝上無法擺脫。

忽聞一聲鼓點,來於前方。

鼓點乾淨利落,聲重有度,所擊之律,頗具外族特色。

敖穹微眯眼眸,興致漸起。

輕風花動,盈盈娑娑;四下漸起輕霧,團團如雲。

霧中,有一身影緩步而來。

身披外衣,看不清身型,卻從步態與鼓點的環環相扣中可見,定是一派好身段。

那身影好似剪影,每一步的姿態都有不同,起起落落,恍恍惚惚,須臾,便已來到御前。

但卻不見面容。

好一股鬼魅之息!敖吉本能拔劍護王,誰知身體竟動彈不得。

一股香甜的氣息撲面而來,甜美得好似溫柔暖鄉,令人慾罷不能。

敖吉再一恍惚,腰上佩劍已被抽了去。

這把由夙龍族秘石鍛打出的銀劍,鋒利無比,削鐵如泥,且嵌入了焜晶,更是威力無比,敖吉得此寶劍只為護衛君王,可現在,當著他的面,成了舞者手中的玩物。

長劍揮舞,流光星月。

風姿綽約,姣姣動人。

劍與舞,如同縈繞在枝頭的花與葉,婀娜多姿,搖春弄色。

彼時敖吉等眾官員尚不知,他們已在不知不覺中,被攝魂心魄,入了魅術之道。

嘲弄的笑意,在舞者嘴邊一閃而過。

但見一個飛旋,披在他身上的外衣被拋向了空中。

內襯斜掛,半露半隱。

其身纖細,其尾如雲似霧。

一張面具,唯露雙瞳。

竟是一個三尾狐人!

只見他慢慢屈膝,與此同時,鼓聲開始改變。

一長串的鼓點,聲音由輕變重,激烈如風。

狐族人一躍而起,隨著密集的鼓點頻頻出劍,其劍勢凌厲,恐萬軍之侵,身影利落,如藏暗幕之下。

剎那間,眾人彷彿來到了某個戰場,一片惡土之上,嘶鳴哀嚎,刀光劍影,厲鬼橫行。

敖吉嚇得一身冷汗。

眼前的舞者還是剛才那個嫋娜之色嗎?簡直就像索命的惡鬼,他臉上的面具,無心無情無神,似有萬箭穿心之恐怖,又像追討心神的喪鳴。

長劍飛旋而下,似銀光炸裂。

鼓聲頓消。

一切都安靜了下來。眾人從夢中被驚醒,冷汗涔涔,然而眼前一片輕朦,狐族人已不知去向。

糟糕!

敖吉心下大驚,連忙朝敖穹看去,只見敖穹看得津津有味,似有出神。

此時,傳來一陣輕弦之聲,剝雲散霧,狐族人再度回到了眾人的視線中:只見他身姿如水,溫柔似花,翩翩來到敖穹面前,奉劍而歸道:“恭祝大王,長天宏願,樂享世代。”

聲音輕柔如風。

眾官員面面相覷,此舞的確異於本族舞樂,媚色十足。

“好一句長天宏願,樂享世代,你這是把長樂城的名字都誇進去了吧?”

溫和的嗓音帶著幾分笑意,敖穹走到狐族人面前,取過銀劍,歸還了敖吉;敖穹看著狐族人,若有所思道:“這 個面具…”

抬手,摘取臉上面具。

一張清秀俊美的面容出現在眼前。

墨色雙眸,眼角赤影,其下一顆淚痣,更是顧盼生輝,引魂遐想。

敖穹凝視著那雙眼,眼中似有什麼在流動。

他看著狐族人,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

“我叫三木藏藏。”

“你的樂手呢?”

眾人朝羽簪樹下看去,卻是一個二尾狐獸人、 一太鼓、一弦琴而已。 “他叫奴殿。 ”

“也是狐族人?”

“是的。”

敖穹笑道:“不錯不錯,傳言狐族善歌舞,今日所見果真不假。本王許久沒這般高興了。”

“若大王喜愛,我還有更多舞樂,可獻於大王。”

“這樣吧,你且暫住蒼華殿如何?”蒼華殿離敖穹的後殿不過片刻距離。

敖吉立即道:“大王,宮中除了龍師大人外,尚未有外族人入住的經歷;若大王想為他安排住處,可交卑職安排。”

三木面帶微笑:“我是無所謂啦。只是這麼一來,就不能隨時與大王分享舞樂了。”

“那也比惹眾非議的好。”

敖吉看向三木,心有警惕,“自古狐族擅魅術,常與鬼魅交,戕害他族,這才被趕去大陸最邊緣的苦寒之地,若非大王宅心仁厚,特允外族人進城貿易,否則時至今日,狐族人尚被隔離在外,久世不得見…”

“敖吉。”

敖穹擺了擺手,示意敖吉不必再言,“本王早有言,大陸各族皆應友好往來;所謂傳聞沒有確鑿之證據,不可聽信。”

敖穹轉身,扶起三木,微笑道,“走吧;本王帶你去殿內瞧瞧;雖說本王的師傅以前住過,但他很愛乾淨,你應當會喜歡他的佈置。”

“奴殿也一起去可以嗎?”

“當然可以。”

敖吉還想進言,但終究沒能開口。

敖穹離開後,其餘官員們也紛紛散場,敖吉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

他想,敖穹定是一時迷戀歌舞,畢竟狐族人的身段與舞曲,本身就充滿了魅惑性,等敖穹看夠了,倦怠了,到時候他再讓那狐族人出去也可以。

但敖吉萬萬沒想到,三木入宮,只是一切的開始。

“大王,你又~輸~了~”

“罰酒。”

調笑聲從蒼華殿內傳來,只見一名青年俊氣的夙龍獸人,毫不介意自己的失敗,痛快地拿起酒杯一飲而下。

敖穹和三木正在下棋;這不是以前師傅教過他的棋,而是夙龍族人喜愛的戰棋遊戲。

在棋局排布上,運用已有的資源進行攻防大戰;敖穹小時候常與父王及師傅交戰,長大後便漸漸不玩了。

“看來本王又是你的手下敗將了。說吧,這次想要什麼獎賞?”

“大王真的願意給我?”三木微微一笑,乖巧的模樣讓敖穹禁不住想要給他更多的美好。

“君子一諾千金。”

“那麼我想要大王,為我新編的劍舞譜曲。”

敖穹笑道:“當然可以。 拿琴來。”

左右侍從便將一把七絃琴捧上。

三木起身,拿起挑燈用的銅簪充當劍,轉眼便舞動了起來。敖穹即興撥奏。

起初,音隨舞動。

慢慢地,音越過了舞,引領著。

終一刻,音與舞又完美地合在一起。

敖穹與三木相視一笑。

敖穹離開蒼華殿後,三木對著一處暗角,輕聲道“出來吧,奴殿。”

一道身影緩步而出。

奴殿是二尾狐,身型高挑,貴氣冷峻。

他身穿長服,手執鐵扇,與三木共住在此;不過通常他都不會現身,尤其是敖穹與三木在一起的時候。

他此番與三木一起,是為了協助三木執行任務,他們的目標是龍族。

“這麼定義是不是太寬泛了呀?龍族除了夙龍族,還有梟龍族呢。”

奴殿設下結界,外面的夙龍獸人不會聽到他們的聲音。

三木側躺在軟榻上,一手撐著頭一手拿著一旁小橘子樹中的果實塞嘴裡,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奴殿是三木的下屬,自然對長官的言行不會有評判,然而來宮中已有半月,卻仍未看到三木有所行動,不免有點著急。

魅惑君主,引龍族內戰這就是他們的任務。

“這不機會來了嗎?”三木笑了笑,“還記得前幾日,大王與我在羽簪賞花的事嗎?”

奴殿點頭:“自是記得,你因好奇羽簪樹之花已長得與狐族不同,便讓敖穹帶你去看。”

“然後我就在那裡遇到了老花匠。”“我記得是一個叫尤章的老傢伙。”

“這老頭說稱是因為天氣多變的緣故,花草才會枯蔓,實際上是他耽於享樂,是個十足的酒鬼,他裝可憐騙過了大王,實在是膽大包天。”

三木的很精笑眯眯,可眼底的冷漠覽無遺;奴殿不解其意:“你的意思....”

“我要你放大他的瀆職之過。”三木目色凌,“宮中有太多像尤章這樣的傢伙了;他們好吃懶做,陽奉陰違,積累不少案底;也不知道這個所謂的龍師是如何教大王處理這些事的?”

“那個花匠若是出事,其他貪官心中定會很恐懼,到時候人人自危,宮廷自必先亂。”奴殿沉默片刻:“你是想讓宮中內亂嗎? 但為何要從個小角色下手?朝中有的是重…”

“我們的基地還不夠穩,一定要在暗處;挑得太明顯,會對我們不利。”三木打斷奴殿,“這是我讓你辦的第一件事,你去吧。”

“等下。” 奴殿忽然道,“我有一事相報”

“長老們曾告誡過我們,要多當心這兩位君王的師傅,極主大人曾在他那裡吃過很大的虧,而且…敖吉最近在調查引薦你的那位小官,你看需不需要做準備?”

“無妨。”三木搖頭。

“正因為那個龍師已經離開了龍族,所以我們才有機會完成這個任務,而且已經過了有段時間,想必他早已老態龍鍾,想要管這件事也是心有餘,力不足。”

“至於敖吉那邊…讓他查,別忘了,我使用的是狐族秘寶。戲憶定鑰:所有被改變記憶的夙龍族人們,都不會有真正的記憶。”

“但你也需小心。”

三木點了點頭,奴殿隨後便隱沒在了暗處。

巷華殿內,只剩下三木。

他走到窗邊,俯瞰官外全景,長樂城盡收眼底:如此龐大完美的主都,在敖穹的守護下,會發展得更長久、更繁華吧?

敖穹…

夙龍族的王,入宮前,他便見過他了。

雖然那時,他對敖穹的印象並不好,只因他說出了自己心中最不願意承認的事,讓他有些生氣。

他們短暫地“交流”了一下,三木就趁機溜了。

回到狐族後,昔日麻木的生活又找上了門:循而往復的殺手生活,讓三木感受不到自己存活的氣息,找不到自己的落點。

這時,敖穹的面容便像光一樣,出現在腦海中,他的話,最終說服了自己,讓他開始改變。

三木從未想到過,僅僅只是一個轉念,他便能邁出黑暗,朝著自己想要的方向而去。

那個夙龍獸人,似乎很厲害。

他與其他獸人不同:慢慢地,想得多了,便產生了想要再見一面的衝動。

就在這個時候,族人帶來了任務。

兩位君王的龍師已經離開龍族數年,看樣子是暫時不會回來了,這個時間點便是最好的機會:他和奴殿一起潛入夙龍族,魅惑君王,使其成為昏君,引龍族內戰。

三木對此毫無興趣,但奴殿對此十分熱衷,他認為這是狐族有史以來最有價值的嘗試。

若他們能撬動槓桿, 讓狛納大陸上最強的種族自相殘殺,還有什麼比這更厲害呢?

三木嘆了一口氣,腦中回想著長老們跟他說的情報。

“白雨凡?敖穹與法帝豐的師傅,還不是龍族之人?但還是被接納了,而且還很受歡迎龍族的歡迎,也不知是什麼原因…”三木又摘掉小橘子樹上的一顆果實,慢慢品嚐著。

殊不知不遠處的房樑上站著一個青色龍人,他那瀑布一樣的長髮被風輕輕吹拂,金色的眼瞳看著三木的位置。

看著三木摘掉了一個又一個碩大的橘子,他挑了挑眉,又看了看敖穹離開的方向,口中喃喃道。

“有趣…”

這時,三木突然感受到一股視線,他看向剛剛青色龍人站的房樑上。

那裡空無一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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