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楊毅起得很晚,但一想著已經幾天沒去律所了,洗完澡後,他還是夾著公文包出了門。

鄭川和陳克都不在所裡,楊毅樂得清靜,一個人躲在自己的辦公室裡看監控影片。

楊毅盯著電腦螢幕,開始回想那幾個監控攝像頭的位置。所有的影片採集點都位於那條東西向的街道上,如果以咖啡館和健身房為中心原點,便利店與原點都在馬路的北側,向西相距原點大概三十米左右;房屋中介和停車場都位於馬路南側,停車場在原點向東方向五十米左右,房屋中介則在另一個方向,靠近路口,與便利店的水平距離在四十五米左右。

很可惜,原點的正對面是一棟老式的住宅樓,幾十米的範圍內都沒安裝監控,再加上在咖啡館和健身房都沒有獲得7月16日的監控畫面,就形成了一個監控空白區域。“聊勝於無吧。”楊毅想。

他先倍速瀏覽便利店門外的監控影片,看了沒多久,他就有些眼花繚亂了。除了在物業看監控那次,他從來沒有其它瀏覽監控影片的經驗,他聽說在公安技偵,專門安排了影片分析的崗位,看來真是術業有專攻啊。

與小區樓宇內的監控相對簡單不同,這些位於街道旁的監控,畫面要豐富、複雜得多,車輛川流不息,人流鱗次櫛比,要在一個不斷變化的畫面中尋找一個身影,的確是一件既耗神又費力的事兒。楊毅一根接一根不停地抽菸,強打著精神,把視線集中在螢幕上。

楊毅一連看了幾個小時,直到飢腸轆轆,他才意識到自己忘了吃午飯。他打電話給樓下熟悉的餐廳,訂了個外賣,然後揉了揉眼睛,點了根菸。

這本來就是個大海撈針的活計,假如王可當天是乘車去了健身館,然後再乘車離開,鑑於門口監控的空白區域,很有可能,在所有的監控影片中,他都無法發現王可的蹤跡。但楊毅又心存僥倖,總盼望著能有什麼奇蹟發生。

剛要向後靠在椅背上休息片刻,一個期盼已久的身影闖入了他的眼簾。淺藍色的牛仔褲,黑色的T恤,白色的運動鞋,王可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抬頭看了看便利店的招牌,徑直向便利店門口走來。雖然說錄影中的人影有些模糊,但楊毅確認那就是王可,那是種無法明說的感覺。

像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楊毅緊緊盯著螢幕,直到王可的身影消失。他用力地揉了揉眼睛,按下暫停鍵,把錄影向前倒了一段,然後選擇正常速度播放。

那的確是王可,即便看不清他的面孔,只是憑藉他身體的輪廓,他走路的習慣,還有潛藏在楊毅腦海深處的直覺,楊毅確認那就是他要尋找的目標。楊毅的眼睛溼潤了,他下意識地捂著胸口,抑制著內心的激動,視線再也不肯在螢幕上離開。

錄影靜靜地播放著,錄影中的王可,雙手插兜,抬頭看了一眼便利店的招牌,徑直走向便利店。大概兩分鐘後,他的身影再次在影片中出現,他的雙手依舊插在口袋裡,信步向西走向路口的方向。

楊毅把這一段重新播放了一遍,當他再一次按下暫停鍵時,他注意到螢幕右上角顯示的時間是7月16日16點39分,也就是說,王可應該在16點36分左右進了便利店,在裡邊選購完東西后,在16點38分左右離開。

楊毅把螢幕上的影片設定為最小化,然後點選播放房屋中介門外的監控影片,他快速地拉著進度條,反覆幾次後,終於確定了16點38分的位置,然後正常速度播放。

中介門店處於馬路的另一側,顯示的角度更廣一些,16點41分,王可出現在監控影片中,一路向西步行,約莫一分鐘後,他的身影在影片中消失。

這應該是王可離開咖啡廳之後的動線,楊毅想。咖啡廳——便利店——十字路口,王可是要去某個地方,或者回家,或者去見其他的什麼人。這樣看來,王可至少在咖啡廳呆了四個小時的時間。

四個小時,楊毅默默唸叨著,他和那個男人見面了嗎?這期間發生了什麼?王可獨自一人離開,他又去了哪裡?

當然,楊毅清楚,無論王可去了哪裡,他都沒能再次回家,楊毅的心裡一陣唏噓。

王可為什麼沒像來時一樣,乘坐汽車離開呢?一個疑問湧上楊毅的心頭。咖啡廳所在的位置不算偏僻,打計程車或者黑車都很方便,他為什麼要步行離開呢?

心念及此,楊毅馬上選擇了便利店收銀臺處的監控影片,很快,監控中出現的畫面令他目瞪口呆:王可進了便利店,徑直走向收銀臺,在旁邊的置物架上選了一盒岡本,付款轉身離開。

那段錄影很清晰,岡本包裝上的標識和王可平靜的面孔,都一覽無餘。

那一刻,楊毅幾乎無法呼吸,他的心都快碎了。

他痛苦地按下暫停鍵,掙扎著從椅子上起來,摩挲著點著一根菸,轉身來到窗前,呆呆地看著外面的街道,大腦一片空白。

抽完一根菸,他漸漸冷靜下來,湧入他腦海的第一個念頭是,至少王可主觀上沒有去見邱宗輝的打算,邱宗輝的嫌疑越來越小了。

還有拆遷公司那一邊,在這樣的場景下,似乎很難策劃一場折磨或謀殺。

然後他才意識到,王可為可能的做愛做好了準備。

他為什麼如此篤定呢?只能有一個解釋,在他進便利店之前,他已經和某一個人做了約定,至少有了某種期許。這個人,可能是在過去的四個小時間碰過面的,當然,也有可能不是。

會是那個他曾經咬了一口的男人嗎?

那個未知的做愛地點和鄰區的蘆葦蕩,會有什麼關聯?

做愛行為本身,和他最後的命運,又有什麼關係?

楊毅驀然驚出一身冷汗,他的腦海裡有個聲音,不斷地催促他繼續看監控影片,他卻遲遲地不願轉身。當他再次坐到椅子上時,他的心裡充滿了恐懼和莫名的惆悵。

在停車場的監控影片中,他最終發現了那個他不願看到的身影。

停車場不大,總共有三個攝像頭,入口、出口和停車區域各有一個。16點46分,展鵬從入口處步行進入停車場,徑直走向自己的汽車,開啟車門上車,然後從出口離開。楊毅注意到,收費員親熱地和展鵬打著招呼,並沒有收費。

楊毅倒吸了口涼氣,搜尋上午的影片,發現11點剛過,展鵬駕駛汽車進了停車場。

假如在這期間展鵬一直在咖啡廳的話,他的活動區域和王可的就是重合的,他們有碰面的機會。

楊毅再次搜尋便利店和中介門店的監控影片,確定展鵬駕車一路向西,方向和王可步行的方向一致。

如果展鵬的確是在咖啡廳的話,他和王可是腳前腳後分別離開的。

懷疑展鵬,純粹是出於楊毅的直覺,亦或是他某種嫉妒的心理。

從王可拍攝的照片看,他根本無法分辨出留下背影的那個男人是否是展鵬,真正引起楊毅關注的,是展鵬所坐的位置。

在楊毅的印象中,和展鵬在咖啡廳見過幾面,展鵬都坐在相同的位置,而那個在照片中出現的男人,就坐在那個位置。

平素見展鵬,楊毅都坐在他的對面,對他所坐的位置沒什麼特別的感受。那天展鵬出現場匆匆離去後,滿心狐疑的楊毅終於坐到了那個位置,向四周打量後,他發現了那個位置的妙處。那兒相對僻靜,不易被別人打擾,然而視野又很好,便於觀察咖啡廳的大門和吧檯,如果有什麼需求,只要一抬手,就能引起吧檯的注意,確實很方便,也許只有對這個咖啡廳很熟悉的人,才能選擇這個位置。

展鵬,會是那個王可口中咬了一口的男人嗎?

當展鵬在咖啡廳的門口拍著楊毅的肩膀和他匆匆作別,這個匪夷所思的念頭就一直縈繞在楊毅的腦海,揮之不去,令他不寒而慄。他再一次去了二樓的衛生間,仔細勘察了周圍的環境,在測量好的位置拍了照片,讓大寶確認。然後他又做了證據保全,慫恿劉三兒對展鵬的電話進行監聽,又先後兩次,對展鵬的身體進行了試探。

所有這一切,他都瞞著展鵬,他不願也不敢相信,展鵬會和王可有什麼瓜葛,更不敢像往常一樣,迫不及待地告訴展鵬他最新的發現。

但是,他偏偏看到了影片。

在休息日,展鵬到咖啡廳躲清靜的習慣,楊毅一清二楚。從咖啡廳向西,正是展鵬回家的方向,他出現在影片中,或許只是巧合罷了。

當然,也有可能,在西邊的某個地點,王可和展鵬匯合,上了他的汽車,然後兩個人去某個酒店開房。

還有另一種可能,從十字路口向北,穿過兩個路口就是三環主路,從三環主路向西,無論是走國道,還是上高速,都很方便到達那片蘆葦蕩。

楊毅呆呆地盯著螢幕,一時心亂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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