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鵬按響門鈴的時候，邱宗輝正在天井裡收拾盆景，聽見鈴聲，他拍拍手，走到門邊把鐵門開啟。
“你們這麼快就到了啊。”見到兩人，邱宗輝笑呵呵地說。
“今天路上挺順，不堵。”展鵬打量著邱宗輝，“邱大老闆該不是特地在樓下等我們吧，那我們多過意不去啊。”
“倒也不是特地等你們。”邱宗輝把兩人讓進院裡，又把鐵門關上，然後指了指院裡的盆景，說道，“這不正好今天沒什麼事兒嘛，就收拾收拾。”
“我說呢。”展鵬點點頭，向前走了幾步，端詳著盆景，口中嘖嘖做聲，“還是你有品位，這小院環境多好啊。”
“什麼品位不品位的，咱不是老四九城的嘛，就好鼓搗鼓搗這些東西。”邱宗輝看看展鵬和張文峰，“聽口音，你們倆也應該是老北京，平時不玩點兒什麼？”
“我們倒是想玩，可惜啊，經濟基礎不成啊，”展鵬笑著搖搖頭，“這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不是？我們跟你邱老闆可比不了。”
“你就會說笑，我也不成，瞎混日子唄。”邱宗輝訕訕地笑了笑，拍拍展鵬的肩膀，“咱們還是上去喝茶吧，有什麼事兒邊喝邊聊。”
“還別說，我還真惦記著你這兒的茶呢。”
幾個人說說笑笑走上樓梯，來到邱宗輝的辦公室。邱宗輝給兩人讓了坐，又張羅著沖水泡茶。
“剛才張隊給我打電話，說還要了解點兒情況，你們還要了解什麼啊？”邱宗輝給大家發了圈煙。
展鵬故意左右看看，含笑問道，“怎麼，不等你律師了？”
“嗨，又沒什麼事兒，拉著他幹嘛？”邱宗輝擺擺手，“昨天不是去你們隊裡嘛，那地方可不好進，我總得有個人給我把把關不是？”
“我們那兒有什麼不好進的，我們不都是天天進嗎？”
“誰能跟你們比啊？”邱宗輝撇了撇嘴，“得，咱們先喝茶。”
展鵬喝了口茶，問邱宗輝，“我昨天看你太太臉色可不怎麼樣，回去沒什麼事兒吧？”
“人們內部矛盾，都好解決。”邱宗輝輕輕皺皺眉，“不瞞你們說，我昨天早晨告訴她，用她的手機給那個王可打過電話，立馬就和我翻臉了，不依不饒的。”
展鵬和張文峰對視一眼，啞然失笑。
“但我一說要去你們隊裡，她也就沒什麼脾氣了。女人嘛，心裡知道輕重。”
“不過話說回來，你這手玩得可不怎麼地道啊，”展鵬笑笑，“反正我膽兒小，這種事兒打死也不敢做。”
“這叫關心則亂。”邱宗輝看著展鵬，“這不是咱心裡有她嘛。”
“都是男人，理解，理解。”展鵬沒敢笑出來。
“那你們——”
“哦，是這樣，”張文峰接過話來，“我們就想聽聽你打電話的整個過程。”
“過程也沒啥特殊的，那天就是趕巧了。”邱宗輝吐出一口煙，“那天不是婷婷約了幾個人玩牌嘛，正好手機快沒電了，就放在臥室充電。我看見她手機，就想起她和王可那檔子事兒了，一股火沒壓住，就想著給那小子打個電話。”
“她電話沒密碼嗎？”張文峰問。
“有，能沒密碼嗎？”邱宗輝拉著長音，“不過她的密碼我一直都知道，有時候也看看她都跟誰聯絡。”
“你太太就從來沒發現？”展鵬忍著笑。
“她那人，其實大大咧咧的。”邱宗輝面露苦笑。
“那還好。”
“還行，還行。”邱宗輝點點頭，“其實我就是想聽聽王可接婷婷電話的反應，不然就不用她電話打了。”
“嗯。”
“你們昨天也都聽到了，那小子叫得多親熱啊，我能不來氣嗎？”
“沒覺得有啥特別的啊？”展鵬含笑看向張文峰，問，“你覺得呢？”
“人家也算服務行業吧，這顧客不是上帝嘛。”張文峰像是不以為然。
“哎，不說這些了，反正我當時就是摟不住火。剩下的，錄音都給你們了，就是那回事兒。”
“那天你怎麼會在家裡，不上班嗎？”展鵬又問。
“那天——那天應該是個星期日吧。”
“哦。”展鵬看向張文峰，見張文峰默默點頭，繼續問邱宗輝，“打完電話，你一直都在家裡嗎？”
“那倒沒有，我想想啊，”邱宗輝沉吟片刻，“我不是心裡不舒服嘛，打完電話不久，我就離開家，到這兒了。”
“不是休息嘛，你來這兒幹嘛？”
“也沒啥正經事兒，就是不想在家裡待著。”
“那當時這兒還有別人嗎？”展鵬問。
“起初沒有，就我一個人，像剛才一樣，在樓下侍弄侍弄花草，後來正好我一個手下給我打電話，說是要商量些工作上的事兒，我就把他叫過來了。”
“哪個手下啊？”
“就是負責物流公司的，叫張權，我平時都管他叫權子。”
張文峰問了張權的手機號碼，記錄下來。
“然後呢？”
“我們倆聊完了，也快到飯點兒了，我們就在樓下的餐廳做了幾個菜，喝了點兒酒。”
“沒看出來，你還有這手藝啊？”展鵬調侃道。
“也不算啥手藝，就是家常菜，自己吃著順口，反正婷婷他們一玩牌，晚上就肯定出去吃飯，我也不著急回家。”
“那就是你和張權一直在這兒喝酒？還有別人來嗎？”
“就我們倆，沒別人。”
“喝到幾點啊？”
“沒注意，大概十點多吧，我們收拾完就回家了。”邱宗輝臉上露出笑意，“說起來，那天我還酒駕了，幸虧沒被查著。”
“行啊，你。”展鵬裂開嘴笑了。
“那天你太太都和誰在一起打牌啊？”說話的是張文峰。
“我想想啊，”邱宗輝拍著腦門，“他們就那幾個人，那天有黃四兒，還有陳麗慧，應該還有馬曉琪吧。”
“你有他們的手機號碼嗎？”張文峰邊問邊記錄下幾個名字。
“我只有黃四兒的電話，”邱宗輝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找到黃四兒的電話號碼，遞給張文峰看，“剩下那倆個，我太太有聯絡方式，你們問她就清楚了。”
“對了，你那輛瑪莎的車牌是多少啊？”展鵬問。
邱宗輝說出車牌號，張文峰也記錄在筆記本上。
展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漫不經心似的問道，“我昨天聽錄音，你當時說十天後再見王可，你們見面了嗎？”
“沒見著啊，”邱宗輝露出一絲苦笑，“我倒是打過幾個電話，都沒打通啊，後來問婷婷，婷婷說教練一直沒回來，後來不才聽說他是失蹤了嘛。”
“真是這樣？”展鵬斜睨著邱宗輝。
“真是這樣。”
“行，那我們知道了。”
“我瞧你們這陣勢，說是王可失蹤，怕是沒啥好事兒吧？”邱宗輝小心地問。
“是啊，失蹤了，我們也在找啊。”展鵬眉頭輕挑，“反正你和他透過電話，自己得悠著點兒，要是再想起什麼，聯絡我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