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三兒仍舊在辦公室拱豬，楊毅推門而入時，他只是略微揚了揚頭，示意楊毅在沙發上坐下。
楊毅沒理會，徑自走到劉三兒身旁，從辦公桌上的煙盒裡抽出一根菸點燃，俯身看著劉三兒戰鬥。這把牌劉三兒運氣不錯，收了個全紅。
劉三兒退出遊戲，也點了根菸，斜睨著楊毅，皺皺眉罵道，“真煩，沒看我正忙著嗎？”
“你忙你的唄，我又沒不讓你玩兒。”楊毅笑著向劉三兒吐出一串煙霧。
劉三兒閃身躲開，瞪了瞪楊毅，說，“你在邊上窮晃悠，我怎麼玩兒啊？”
楊毅撇撇嘴，表示不屑，“就這心理素質啊，還當老闆呢。”
“老闆怎麼了，非得一個個都是渣滓洞出來的？”話沒說完，劉三兒先笑了，他起身把楊毅讓到沙發上，自己在對面坐下，擺弄茶具燒水。
“還是老闆好啊，可以天天不務正業。”楊毅懶懶地靠在沙發裡，看著劉三兒一陣忙活。
“這你就不懂了，老闆的最高境界就是不務正業。”劉三兒笑著把茶杯擺到楊毅面前，“老闆把活兒都幹了，還僱那麼多手下幹嘛？”
“我是不懂，咱又不是老闆。”楊毅揶揄道。
“嗯，還算有自知之明，你也不是那塊兒料。”
楊毅不由得咧嘴樂了，他喜歡和劉三兒鬥嘴，劉三兒都快肥成豬了，嘴兒卻還像年輕時一樣快。兩人又逗了幾句，水開了，劉三兒給楊毅泡茶。“我沒說假話，我現在一接你的電話，心裡直顫。”
“你還有心嗎？自己摸摸，看能摸得著嗎？”楊毅橫了劉三兒一眼。
“得，打住，”劉三兒休戰，“咱們還是品茶吧，你嚐嚐，這茶怎麼樣？”
“我又不喝茶，品不出怎麼樣。”
“哎，真是白糟蹋。”劉三兒裝作痛心疾首。
楊毅得意地笑笑，他就是不給劉三兒賣弄的機會。
“今天又是什麼風把你給吹過來了？”喝了一口茶，劉三兒問道。
“西南風唄。”楊毅咧了咧嘴，“我剛才在魏公村呢，這一上車就一股西南風，‘嗖’地，我就過來了。”
“少扯，沒事兒你能找我喝酒？我咋那不信呢。”
“你看你這個人，我是真心誠意地過來請你喝酒，你還疑三疑四的。”
“真是請我喝酒？”劉三兒眨眨眼，“為啥啊？”
“想你了唄，”楊毅嘴角綻出笑意，“誰讓你天天辛苦著給我發郵件呢，我不得感謝感謝嘛。”
“都收到了？”劉三兒回頭看了看辦公室的門，壓低聲音。
“嗯。”楊毅點點頭。
“有用嗎？”劉三兒又問。
“有用啊，”楊毅吸了口氣，笑眯眯地小聲問，“你手夠高的，到底怎麼弄的？”
劉三兒正色道，“你要是還想收到郵件，就別問這個問題。”
“小樣吧，不問就不問。”楊毅身體前傾，打量著劉三兒，慢慢說道，“那再加一個號碼行不行啊？”
“我就知道，你到我這兒肯定沒好事兒。”劉三兒向後閃了閃，像是要躲開對面的瘟神一樣。
“不是，就這一小小的請求，你至於嘛。”
“楊毅，你到底在玩什麼？”劉三兒緊緊盯著楊毅，“你說你要追那個姓黃的，所以要監聽她老公的電話，哥們給你辦了，可是我怎麼越來越覺得不是那回事兒啊。”
“那個號碼的確是他老公的。”楊毅笑了。
“是不是吧，反正我也沒興趣知道。”
“呦，這就氣急敗壞了，這可有損老闆形象啊。”楊毅甩過一根菸去，“如果有難度，或是工作量太大，那咱換一下，暫時不用監聽那個號碼了，換一個新的。”
“不是那個事兒。”劉三兒皺了皺眉，一雙眼睛在楊毅身上亂轉，長嘆一聲，“算了，就算我上輩子欠你的，反正一隻羊是趕，一群羊也是放，你把號碼給我吧。”
“這才是兄弟嘛。”楊毅欠身幫劉三兒把煙點著。
“你少來這套，兄弟是這麼用的？”劉三兒現出不耐煩的神情，“我也不想知道那麼多事兒，反正你別把我裝進去就行。”
“那還咋的，非得我給你磕幾個頭不成？”
“你算了吧，我可受不起。”劉三兒看著楊毅，自嘲地搖搖頭，“媽的，我怎麼就犯到你小子手裡了。”
“什麼犯不犯的，三兒，感激都在心裡，我就不說出來了。”楊毅瞥了瞥劉三兒，“哥們是沒別的辦法了，不然也不會給你添麻煩。”
“你小子少賣慘，咱倆認識這麼多年了，誰不知道誰？”
“行，我不賣慘，”楊毅抽了口煙，“你說你不願意瞭解內情，以前我也沒想說，但到了今天這份上，我必須得告訴你，不會讓你矇在鼓裡，至於你聽完了，是否還願意幫我的忙，你自己決定。”
“我操，聽著有點兒嚇人啊，”劉三兒眼睛閃了閃，“不過怎麼勾起我的興趣了呢？”
“這才像樣嘛，”楊毅臉上浮出笑意，然後神情慢慢變得嚴肅，“我沒想著去追黃婷婷。”
“我都猜到了。”劉三兒靠在沙發上，嘴角咧出冷笑，一副洞悉一切的模樣。
“是這樣，我挑能說的說，我有個哥們失蹤了。”
“失蹤？什麼意思？”劉三兒不由得向前欠了欠身。
“就是字面意思。”楊毅輕輕地說。
“我操，攤上這事兒了？什麼樣的哥們？”劉三兒問。
“關係很好的哥們，就像兄弟一樣。”
“那怎麼不報警？”
楊毅遲疑一下，說道，“目前還不太方便，我打算先查查再說。”
“明白了。”劉三兒緩緩點頭。
“我調查過，失蹤的那個人，最後一個通話記錄，是黃婷婷他老公打給他的。”
“怪不得，”劉三兒恍然，“你就讓我監聽她老公的電話。”
“就是，”楊毅點點頭，“我順著另外一條線索查，然後發現了這個。”楊毅低頭從手機裡調出一張照片，把手機遞給劉三兒。
“這是什麼？”劉三兒眯起眼睛看著手機螢幕。
“我查到了他失蹤那天，在這個地方出現過，這是到目前為止，我掌握的他的最後資訊。”
“這是什麼地方？”
“是一個咖啡館。”
“然後呢？”劉三兒把手機還給楊毅。
“這可能和另外一個人有關係，所以我就琢磨著，再聽聽他的電話，看看能不能聽到些什麼。”
“我知道了，這事兒我跟。”劉三兒把煙在菸灰缸裡狠狠地掐滅，“你把號碼給我，老規矩。”
楊毅操作著手機，對劉三兒說，“號碼我發給你了。”
劉三兒摸起手機察看，忽然抬頭對楊毅說，“他既然在那家咖啡館出現過，查查他們監控，不就都清楚了？”
楊毅平靜地看著劉三兒，眼睛裡隱藏著笑意。
劉三兒一愣，回過味兒來，猛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我操，我自己給自己挖坑啊，楊毅，你小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