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門口風鈴的聲音,丁峰習慣性地轉過頭去,當那個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簾,他的眼角不由得有些溼潤。他忙低頭控制下情緒,然後抬起頭,衝著進來的客人擠擠眼,說了聲,“歡迎光臨。”

展鵬俏皮地揚揚眉,視線始終沒離開丁峰的面孔,嘴角慢慢綻出不易察覺的笑意。他悄然走到丁峰身前,手指在吧檯上敲了敲,說道,“老樣子。”

丁峰注視著展鵬的眼睛,緩緩點頭。

展鵬輕輕笑了笑,轉身尋找空閒的位子,見自己常坐的位子沒被佔用,便信步走了過去。在椅子上坐好,他把書放到餐檯上,目光下意識地移向吧檯。

展鵬喜歡這個位子,不僅因為它相對隱蔽,更重要的是,只要他抬起頭來,吧檯的區域便一覽無餘,他可以裝作不經意般、實則是肆無忌憚地打量吧檯裡的人。

他喜歡那個人,打心眼裡喜歡。

丁峰背對著展鵬,在咖啡機前操作,心裡的滋味連自己也分辨不清。他已經有十七天沒有見過展鵬了,自從兩人六年前相識,這是他們分別最久的一次,他深切地體會到所謂望眼欲穿的含義。

自打見到展鵬的第一眼,他就無可救藥地愛上了那個隱藏著憂鬱的男人,但他無法確定他是否和自己是同一類人,只能小心地隱藏著心中的甜蜜與苦楚,不敢有一丁點的冒失。那個淡然、隨性的男人很規律,幾乎每個週末都會來咖啡館,點一杯拿鐵,然後靜靜地讀上大半天的書。偶爾抬頭放鬆,男人的視線往往會無意識地在房間內逡巡,有時恰巧碰上丁峰的目光,他就會露出一抹淺淺的、純真的微笑,這微笑令交織著希望與絕望的丁峰愈發欲罷不能。

男人的煙癮很重,不時地到門外去抽菸,從不抽菸的丁峰暗地裡也買了香菸。男人再一次起身來到門口,丁峰便不著痕跡地跟了出去。男人回頭看見丁峰,依舊是報以淺淺的微笑,次數多了,兩人漸漸熟絡,偶爾也隨口聊幾句天氣、路況之類的話題。

暗戀的痛苦與喜悅折磨著丁峰,一日勝似一日。半年後的春天,丁峰到二樓解手,恰逢解完手靠著窗臺抽菸的男人。男人遞給丁峰一支菸,又幫他點燃,抬起頭的瞬間,丁峰似乎在男人的眼睛深處,發現了一絲潛藏的渴望。兩人從來沒有如此近距離的相對而視,丁峰幾乎可以聽到男人的呼吸和心跳,他望著男人的眼睛,卻再也尋不到渴望的痕跡。丁峰內心狂亂不已,畏縮不前,但男人略顯迷惘的神情卻神奇地激勵了他,他顫抖著伸出左手,摸向男人。

男人有些慌亂,下意識地阻擋著他,但聳動的喉結和清澈的眼睛卻出賣了他。丁峰堅定決心,突破了男人的阻礙,在那個隱蔽、寂靜的空間,聆聽著初春的鳥鳴,和男人終於邁出了決定性的一步。

憶及往事,丁峰的心底交織著甜蜜與羞澀。他側了側身,裝作不經意地看向大廳,正碰上男人溫柔的目光,四目相對,兩人都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早晨到了律所,恰好川子和陳克都在,楊毅便和他們聊了聊。王可的另一個男人,是楊毅心底永遠的痛,他自然隻字未提。回到辦公室,開啟電腦,他照例調出了咖啡館的監控,令他稍感意外的是,他竟然在監控畫面中看到了埋頭讀書的展鵬。

據他所知,這還是展鵬離開警隊後,第一次到咖啡館,而且,這還不是休息日。楊毅心念一動,從包裡翻出那本《罪與罰》,起身下樓。

看了一會兒書,展鵬又走到門外去抽菸,聽到身後的風鈴聲,他不用回頭,也清楚那定然是丁峰,他側過頭瞥了一眼,果然,丁峰正望著他從口袋裡摸煙盒。

“你還捨得來啊?”丁峰點著煙,靠在牆上。

“看這話說的,”展鵬訕訕地笑了笑,“我老婆在這兒呢,我能不來嗎?”

“別臭美了,誰是你老婆?”丁峰斜睨著展鵬。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展鵬低頭用腳玩著地上的石子。

丁峰嘆了口氣,問道,“你說,你都有多少天沒來了?”

“十七天,”展鵬頓了頓,“我每天都數著呢。”

“還算有良心,沒記差。”丁峰嘟囔著,“這麼多天沒音信,你知道我多著急?怕你出什麼事兒,還不敢給你打電話。”

“傻子,我能出什麼事兒?我這不是剛換工作,忙嘛,你看,這一抽出功夫,我立馬就來了。”

“你再不來,沒準兒我就去找你了。”

“去找我?去哪兒找啊?”展鵬啞然失笑。

“哪兒找不成啊?家啊,辦公室啊,別以為我找不到。”丁峰輕笑一聲,“你別緊張,我沒想騷擾你,我就遠遠地看你一眼,不然我惦記。”

“真是傻子。”展鵬心裡暖暖的。

“今天晚上回家嗎?”丁峰問。

展鵬抬頭看向街道,臉上現出一絲歉然,“我最近都得在家吃晚飯,不方便出來。”

“哦,你們一家三口團圓,咱們家你就不管不顧了,是吧?”丁峰吐出一口煙,神情喟然。

“這不是特殊時期嘛,等過幾天就好了。”展鵬於心不忍,想了想說道,“不然我找個酒店開個房吧,咱倆呆一會兒。”

“滾,你以為我就想幹那事兒啊?”丁峰偷偷瞪了展鵬一眼,“你不回家,家裡就空落落的,不是個家。”

“大寶,等我幾天,我想辦法。”展鵬心存內疚。

“要不,咱倆中午回家做飯吃吧。”丁峰的眼中閃過光亮。

“大中午的,我可不去。”展鵬搖搖頭,“你不想在那兒住了?就樓下那幫人的眼睛,都能把咱們倆給吃了。”

“也是。”丁峰懊惱地說。兩人沉默片刻,丁峰又問,“想我沒?”

“想。”展鵬老實回答。

“都哪兒想啊?”

“哪兒都想。”展鵬說完情話,有些不好意思,臉微微發紅。

“想也得憋著,你要是不回家,就一直憋死你。”丁峰故意惡狠狠地說。

“操。”展鵬忍俊不住。

“倒未必能憋著吧?”丁峰皺起了眉,“不是又新收個老弟嗎,不會揹著我在外邊做什麼吧?”

“什麼老弟?”展鵬一頭霧水。

“就那個姓楊的,”丁峰撇撇嘴,“說你是他哥,他是你弟,那叫得一個熱乎啊,人家都找上門和我示威了。”

“你說楊毅啊,”展鵬恍然大悟,忙解釋道,“那就我一哥們,是我同學小舅子。怎麼,他也來咖啡館了?”

“嗯,這一段見不到你,他倒是經常露面了。”

“他來都做什麼?”

“和你一樣,都屬裝逼犯,來了就看書。”丁峰忍不住笑了,“還別說,他真的就是你那一套,拿鐵,看書,抽菸,還坐你那個座兒。”

“這小子,有點兒意思。”展鵬苦笑搖頭。

“你們倆沒啥吧?”丁峰不放心地問。

“我們倆能有啥?”展鵬沒好氣地說,“不過,如果你希望有,我倒可以去試試。”

“德性,借你倆膽兒。”丁峰吃吃地笑了,忽然想起什麼,又問道,“他是不是?”

“我哪兒知道啊。”展鵬漲紅了臉,唯恐避之不及。

丁峰沒注意展鵬的神情,搖搖頭說道,“我覺得他肯定是。”

“為什麼?”展鵬有些好奇,“你看得出來?”

“那倒不是,他看著還真不像。”丁峰皺皺眉,“我有一次去廁所,聽見他和另一個人說,男人做愛那點兒事兒,廁所裡都能幹,好像還說撅著什麼的。”

“是嗎?”展鵬心中一驚,剛想問另一個人是誰,就聽見丁峰打招呼的聲音,“楊先生,上午好。”

展鵬回身一看,楊毅正站在離倆人不遠的地方,笑吟吟地望著自己。“哥,真巧。”

“是巧啊,你也來了。”展鵬露出笑臉,招招手,“來,先頂一根再進去。”

“那你們抽吧,我進去忙了,一會兒有事兒叫我。”丁峰掐滅煙,推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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