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看見楊毅驟變的神情,宋曉輝心底莫名地湧出一絲不安,與楊毅相識這麼長時間了,他還是第一次在楊毅的臉上看到緊張。
“你剛才是說——”楊毅緊緊盯著他。
“我剛才?”宋曉輝怔了一下,接著說道,“我是說十指連心,王可他不會是——”
“嗯,就是這個意思。”楊毅哼了一聲,緊張地思索著。
宋曉輝狐疑地望著楊毅,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但終究沒說出口。
楊毅想了一會兒,輕輕搖搖頭,嘆了口氣,在桌上抓起一支菸,點燃。
“你到底是怎麼了?”見狀宋曉輝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他也點了一支菸。
“這一陣我聽過有十根手指被切的事兒。”楊毅吐了一口煙,淡淡地說。
“是嗎,還真有這種事兒啊?”
楊毅點點頭。
“那是怎麼一回事兒啊?”宋曉輝忙問。
“我想了半天,想不起來是在哪兒聽說的了。”
“怎麼會想不起來呢?你好好想想。”
“這會兒我真的想不起來了。”
“這種事兒怎麼能——那萬一——”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著急啊,”楊毅嘴角牽出一絲苦笑,用手點點自己的頭,“但這會兒它就卡殼了,沒辦法。”
“你看看這寸勁兒,”宋曉輝不無遺憾,“非得這個時候卡殼。如果你就是這一段時間聽說的,好像你沒見過多少人吧?你仔細想想啊。”
“等清醒的時候我慢慢想吧。”楊毅避開宋曉輝的目光,低頭抽了一口煙。
“真是的。”宋曉輝嘟囔一句,依舊盯著楊毅,心底將信將疑。
“嗨,不提了。”楊毅抬起頭來,打量著宋曉輝,伸出右手,指頭擺了擺,問道,“關於這個,你不會是知道什麼吧?”
“我知道——”宋曉輝倏地變了臉色,“我知道什麼啊?你又懷疑我了?”
“沒,我就隨口一問。”楊毅似漫不經心地說。
“你腦子裡想的都是什麼啊?你說你都連敲帶打問過我幾次了,我就那麼不值得信任?”
楊毅抱歉地笑笑。
宋曉輝兀自憤憤不平,張口說道,“幸虧和你在一起的不是我,不然你這個勁兒上來,還不得把人氣死,真不知王可——”說出王可的名字,宋曉輝猛地意識到自己說過了,一時張口結舌。
楊毅也愣住了,茫然般看著宋曉輝,眼角閃過一絲黯然。“我從來沒懷疑過王可,真的沒懷疑過他。”他喃喃地說。
“楊毅,你別說了。”宋曉輝暗自把自己罵了好幾遍。
“宋哥,不瞞你說,我們在一起五年,我真的——”楊毅搖頭苦笑,“也許真是我做錯了,哪怕就是懷疑過他一次,沒準兒我也會更加關注他,可能他也不會出事兒。”
“楊毅你別再說了,都怪我。”宋曉輝滿是負疚,“真的是我說錯話了,我知道剛才是你心裡著急,其實我也著急,我們都著急。”
“哎!”楊毅長嘆一聲,猛地搖搖頭,對宋曉輝說,“宋哥,假如王可真的是因為我,你說我可咋活啊?”
宋曉輝怔怔地望著楊毅,千言萬語堵在胸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算了,不提這些了,咱們喝酒吧。”楊毅伸手抓過酒杯,一仰脖,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宋曉輝無奈,也把酒杯倒滿,乾了杯中的酒。
看到馬路對面的這一幕,展鵬和張文峰不禁面面相覷,展鵬嘴角叼著煙,含混地說,“這哥倆在玩什麼呢,一驚一乍的。”
“誰知道啊。”張文峰轉回頭去,將視線又移向對面。
“要是知道他們說什麼就好了。”展鵬唸叨著。
“哈哈,”張文峰笑了兩聲,依舊盯著酒店的方向,“剛才還說我呢,現在自己也來了。”
展鵬聞言,訕訕地笑了笑。
“還別說,好像現在還真有一種裝置,叫什麼鐳射聲紋竊聽器吧,”隔著玻璃,張文峰做了個向外邊射擊的動作,“把鐳射打到那邊的玻璃上,他們說話的聲音就都返回來了。”
“真的假的啊?”展鵬笑著問。
“好像是有,我聽誰說起過。”
“就算真有,有個屁用啊?也輪不到咱們用。”
“嘿,這倆大哥又叫了一捆酒。”張文峰盯著窗外,忽然換了話題。
“是不是啊?”展鵬也湊過頭去,街道對面,服務員又搬了一捆啤酒,放在楊毅身旁。
“我擦,這得喝到什麼時候啊?”張文峰悻悻地說。
“喝到完為止唄。”展鵬好笑地看著張文峰。
張文峰轉過身,看向展鵬,問道,“你說這倆大哥是不是成心的啊?”
“成心?什麼成心?”展鵬不解地問。
“是不是人家知道咱們在這兒盯著,故意和咱們叫板呢?”
“不會吧?”展鵬被張文峰逗笑了,“莫非是你早就暴露了?”
張文峰想了一下,搖搖頭說,“應該不會吧,”說完他又轉頭看向窗外,“但是這哥倆在玩什麼呢?照這種喝法,咱們得盯到幾點啊?”
“不願意盯就撤啊,還非得等到他們喝完嘛。”展鵬不以為然。
“可別,”張文峰背對著展鵬,恨恨地看著對面的兩個人,“都盯了一晚上了,也不差這一會兒,咱可別——”
展鵬等著張文峰把話說完,卻遲遲聽不到後邊的動靜,只見張文峰轉過身來,瞪著自己。
“那個詞怎麼說的,我腦袋忽然短路了。”
“嗬,他媽的還這麼理直氣壯。”展鵬白了他一眼,眼中充滿嘲弄的笑意,“你不會連前功盡棄都忘了吧?”
“對,就是前功盡棄,就在嘴邊兒,琢磨半天,遛不出來啊。”
展鵬忍著笑,問道,“那——還盯著?”
“盯啊。”張文峰閃了閃眼睛,也笑了,巴巴嘴說道,“不過說好了啊,一會兒你得請一頓燒烤啊,這看著他們吃,越來越饞。”
“多大回事兒啊,”展鵬拍拍胸脯,“交給你哥了。”
張文峰滿意地點點頭,又問道,“你和那個楊毅喝過酒,他酒量怎麼樣啊?”
“還行吧,應該挺能喝的。”
“比你還能喝?”
“這個就不知道了,沒拼過啊。”
“完了,完了,看來那倆大哥真要戰鬥到底啊。”張文峰皺了皺眉,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這宋曉輝家在林萃路,看這架勢,估計晚上又在這兒住了。”
“怎麼,連他家庭地址都調查出來了?”
“那還用調查嗎?”張文峰賣弄地看了看展鵬,似乎想起了什麼,問道,“你不是去查宋曉輝的電話了嘛,查出什麼來沒有?”
“最近半年的單子是打出來了,但是還沒顧得上查。現在移動公司那邊手續要求嚴,費了不少時間,咱們的活兒是越來越不好乾了。”
“咱們的活兒啥時候好乾過?”張文峰自嘲地笑笑,看了一眼窗外,扭頭問展鵬,“如果那倆大哥真是一對兒,你估計誰是上邊的?”
展鵬不可置信地看著張文峰,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丫現在真是越來越沒勁了。”
“展哥,我錯了。”張文峰一臉真誠,“我不會是刺激著你老人家了吧?”
“刺激?刺激我什麼啊?”
“你該不會是心裡正在滴血吧?”張文峰忍著笑,“你不會巴不得一會兒在床上的是你吧?”
展鵬二話沒說,抬起胳膊,削了張文峰腦袋一掌。
張文峰誇張地揉著腦袋喊痛,卻又吃吃地笑著問,“這位大哥,你在床上,是在上邊還是下邊啊?”
“想知道啊?”展鵬不怒反笑,湊近張文峰,神秘地壓低聲音,“一會兒喝完酒咱倆都別回家了。”
張文峰眼中露出不解的神情。
“咱們去酒店開間房,讓你試一回,你不就知道了?”展鵬笑眯眯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