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強案宣判的第二天,楊毅接到法院的電話,通知他到法院領取起訴書副本。

下午,楊毅按照約定的時間到了法院,見到了法官助理。法官助理很年輕,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一口氣把起訴書副本和開庭通知書都遞給楊毅,催促他在送達筆錄上簽字。

“怎麼,開庭日期都確定了?”楊毅翻看著開庭通知書,問法官助理。

“日期有問題嗎?”法官助理不耐煩地瞥了瞥楊毅,解釋道,“這不是省得你跑兩趟了嘛。”

“哦。”楊毅無奈苦笑,用法官助理遞給他的筆在筆錄上簽字,然後問道,“是李法官主審吧,開庭前能見見她嗎?”

“這我可不好說,最近都挺忙的。”法官助理白了白楊毅,“有什麼事兒,你打電話。”

“就你們給的號碼,也始終打不通啊。”楊毅面露苦笑。

法官助理露出瞭然的笑容,說道,“你多打幾次啊,做律師的,還摸不準我們的規律?”他頓了頓,“最近的確一直在開庭,人是不好找。你找法官,有什麼重要的事兒嗎?”

“我想聊聊案子。”

法官助理打量著楊毅,遲疑片刻說道,“我和法官說一聲,讓她給你打個電話,你手機得保持暢通。”

楊毅連忙點頭。

“但是她打不打,我可打不了包票啊。”法官助理眨眨眼。

“瞭解,謝了,我自已也多打幾次。”楊毅衝著小助理笑了笑。

第二天上午,在去看守所的路上,楊毅終於接到了李紅的電話。李紅在表明身份之後,開門見山,問楊毅到底有什麼事兒。

“我是想和您見面討論一下案情。”楊毅盯著前邊的車流,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就這麼簡單的案子,還有見面討論的必要嗎?”李紅的聲音冷冰冰的,不帶任何感情。

“可——”楊毅無奈苦笑。

“最近案子挺多的,不大方便抽時間,”李紅打斷楊毅,說道,“有什麼,就在電話裡說吧。”

“我正開車呢,堵在路上,也沒什麼思想準備。”楊毅一邊說一邊讓自已冷靜下來。

“行,那我問你。”李紅快言快語,“想必卷你已經看完了,對事實有異議嗎?”

“沒有。”楊毅吁了口氣。

“有新的證據嗎?”

楊毅遲疑一下,只能說,“也沒有,但是——”

“但是什麼?”李紅連一秒思考的時間都不留。

“我想申請傳喚兩個新的證人。”楊毅下定決心說。

“兩個新的證人?都是誰?”李紅追問。

“一個是張文峰,承辦的警官;另一個是王守德,就是卷裡那份屍檢報告簽字的人。”

“警方的證人?”李紅明顯猶豫了,但馬上回絕道,“我們一般不會傳喚偵查機關的證人,他們有書證就夠了。”

“我知道一般情況是那樣,但我認為這個案子可能不夠。”

“為什麼?”

“我認為,他們當庭作證,可以進一步澄清事實。”

“目的呢?”

“他們也許能夠證明指控不會全部成立。”

“不會全部成立?”李紅思忖一下,反問道,“只有一項指控,你是想說,被告有可能無罪?”

楊毅咬了咬嘴唇,回答道,“那得看他們當庭作證的情況。”

“你接觸過警方?”李紅警覺地問。

“沒有。”楊毅連忙否認,“我是看卷,才有了這個想法,我是想透過法庭傳喚他們。”

“楊律師,卷我也看完了,沒什麼反轉的可能。”李紅的聲音帶著一絲揶揄。

“我清楚,卷您肯定比我熟悉,”楊毅咧了咧嘴,“但我的確有這種想法。”

李紅沉默片刻,說道,“刑警隊的人,就算我們聯絡,也未必會出庭。”

“但他們總不會不遵守傳喚令吧?”

李紅再次沉默,隔了一會兒才說道,“如果你認為確實有必要,我不反對你遞交申請,是否批准,法庭會有書面回覆,以回覆為準。”

“行,我準備一下,明天就遞申請。”

“如果必要性不大,你也沒必要再折騰,大家都忙。”李紅恢復了冷漠的語氣,順帶著對楊毅提出小小的警告。

“李法官,我聽清楚了。”楊毅想象著李紅的樣子,暗忖劉曉華在家裡也未必好過,嘴角不由得浮起一絲促狹的笑意。

在看守所見到展鵬,倒是劉世強搶先說了起訴書送達的事兒,調侃道總算見亮了。

“你是巴不得他立馬就在眼前消失吧?”楊毅抽著劉世強遞過來的煙,哭笑不得。

“那是啊,這祖宗,夠夠的了。”劉世強瞟了一眼展鵬,撇著嘴搖搖頭。

展鵬就像個沒事兒人似的,咧了咧嘴,靜靜地抽菸。

“那你可得盼著他能被判重刑。”

“怎麼?”劉世強詫異地看向楊毅。

“他在這兒,也快小半年了吧?”楊毅笑著問。

“可不。”劉世強做出一副苦瓜臉。

“你也不想想,他被指控的是包庇罪,加重的才三年起線兒,這要是判到三年以下,刑期可不剩多少了。”

“你是說——留所服刑?”劉世強眉頭一皺,就像個撥浪鼓,一個勁兒直搖頭,“不行,不行,不行,那他得成所長,還有我們的活路嗎?”

“就咱這大哥,什麼事兒做不出來啊?”楊毅瞥了瞥展鵬,啞然失笑。“我跟你說,不用他自已使勁兒,肯定有人上趕著幫忙,沒準兒你們所裡就會主動提建議呢,這人幹啥不是一把好手?”

“我操,絕對不行啊,昨天見到起訴書,我還以為四九年了呢,原來還有這一道呢。”劉世強咧了咧嘴,一本正經地說,“楊毅,咱哥倆認識這麼久,老哥可從來沒求過你什麼,你別忘了,還欠我一頓大餐呢。老哥今天就厚著臉皮開回口,你不是大律師嘛,咱怎麼辯護,都得給他弄個加重情節,可不能讓他留在所裡禍害啊。”

“我看行。”楊毅笑著點頭。

“我操你倆大爺的,就不能盼我點兒好?”展鵬盯著兩個興高采烈的傢伙,蹙蹙眉,終於開口了,“行,我記住你倆了。”

“看見沒,這傢伙還記仇。”楊毅適時補上一刀。

說笑間,一根菸抽完了,劉世強知道兩人要商量開庭的事兒,莞爾一笑,轉身離開了。

楊毅靠在柵欄上,點了根菸遞給展鵬,打量著他問道,“收到起訴書了?”

“嗯。”展鵬點點頭。

“當時——是什麼心情?”楊毅饒有興趣地問。

展鵬吐出一口濃濃的煙霧,半眯縫著眼睛看向楊毅,問道,“你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真話了。”楊毅咧著嘴笑道。

“真話吧,全是他媽的廢話,沒一句有用的,說不說吧。”

“那假話呢?”

“假話你又不想聽,還是不說了。”展鵬露出狡黠的笑容。

“行,有你的。”楊毅啼笑皆非,盯著展鵬說道,“還是先告訴你個訊息吧。”

“什麼啊?”展鵬抬眼望向楊毅。

“汪強——被判了十五年。”

“我聽說了。”展鵬淡淡嘆了口氣。

“哦,我倒忘了,他也關在這兒呢。”楊毅有些無趣,眼珠一轉說道,“估計他在這兒沒幾天呆頭兒了,看能不能找個機會,你們見上一面,往後你們再想見面,可就難嘍。”

展鵬怔了怔,嘴角咧出一絲苦笑,悵然道,“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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