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偉駕駛著轎車，沿著首都高速環線向東疾馳。冬日早晨的太陽，就像一個淡淡的圓盤，低懸在遠方的天際，帶來一陣瑟瑟的冬意。
楊毅縮在副駕上，神情有些萎靡，車載音響裡傳來的串燒情歌令他昏昏欲睡。他強打起精神，盯著前方的路況，對王偉說，“路上沒車你也悠著點兒，別超120，估計這一路上都有測速。”
王偉咧咧嘴，滿不在乎地說，“我知道，心裡有數。這一趟小800公里呢，我得掐著點兒時間，不然咱們到了天就黑了。”
“的確不近，你把握吧。”楊毅頓了頓，“你先開，出了河北換我。”
“到時再說吧。”王偉用眼角的餘光瞟了瞟楊毅，問道，“沒精神啊，昨晚沒睡好？”
“有點兒吧。”楊毅打了個哈欠，揶揄道，“我看你倒精神。”
“那是，神清氣爽。”王偉不無得意，斜睨著楊毅忍不住笑出聲。
“看你那點兒出息。”楊毅啞然失笑。早晨，架不住王偉軟磨硬泡，鬼使神差地他又幫王偉打出來了，王偉也想讓他舒服舒服，倒是被他委婉地拒絕了。
“就這點兒出息怎麼了，男人還不就是這點兒事兒？”王偉暗自撇撇嘴，“看你丫的，一臉憔悴，明顯就是慾求不滿憋的，活該。”
“我操。”楊毅哭笑不得。
“不過這擼炮兒吧，自已擼是不得勁，還真得找你。”王偉笑了笑，自顧自地說，“自已對自已太熟悉了，沒弄幾下就出來了，不過癮。找你吧，心一直提領著，那股勁兒，一點兒一點兒往你心裡撓，顫顫的，真挺刺激的。”
“滾你大爺的，還回味上了是吧？”
“瞧你，這有啥不好意思的？”王偉不以為忤，咂咂嘴說道，“我也不瞞你，從看守所回到家，我還惦著咱倆那感覺，讓羅娟幫我擼過幾回，可那滋味兒不對，沒勁。”
“你還沒完了，是吧？”楊毅橫了王偉一眼，向上挺了挺身子，從煙盒裡摸出一支菸點燃，抽了一口，“往後別再提這茬了，這要是讓羅娟知道了，我都得找個地縫兒鑽進去。”
“你以為我傻，我能讓她知道？”王偉不以為然地搖搖頭，“她是她，你是你，我倆是我倆，咱倆是咱倆。”
楊毅腦袋繞了一圈，才聽明白王偉的意思，不禁嗔罵道，“你他媽腦子被驢踢了，都什麼邏輯？”
王偉只是嘿嘿笑著，不說話。
“沒有咱倆，明白不？”楊毅好笑地瞪著王偉。
“明白明白明白。”王偉被楊毅盯得不自在，忙不迭地點頭，“你可真較真。”
“這不是較真的問題。”楊毅依舊盯著王偉。
“知道了，”王偉拉著長音，“哥，別再盯著我了，瘮得慌。”
“你還知道瘮得慌啊？”楊毅吐出一口煙，皺皺眉問道，“你和你那幾個發小，現在還這麼幹嗎？”
“那哪兒能啊？”王偉吐了吐舌頭，“初中一畢業，就再也不幹了，那得多臊得慌啊，再說，大家都有了媳婦兒，再胡亂來，不是都對不起媳婦兒嗎？”
“你還知道這個，那你找我，就不怕對不起羅娟嗎？”
“你不一樣。”王偉脫口而出。
“有什麼不一樣的？”楊毅詫異地望向王偉。
“我也說不清楚，”王偉撓了撓頭，“反正在我心裡就是不一樣。”
楊毅吁了口氣，打量著王偉說道，“哥們兒，你別這樣啊，不然可能往後我都不敢找你了。”
“哎，”王偉嘆了口氣，說道，“你知道，你離開看守所後，我最怕的是什麼嗎？”
“這個——”楊毅咧了咧嘴，“是什麼？”
“你一走，我心裡空落落的，就怕咱倆再也沒有機會相見，成了路人。”王偉嘴角浮出自嘲的微笑，“我明白，咱倆原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人，在看守所，那是沒有辦法。”
“淨胡謅，都什麼年代了，還層次？”
“我是說真的，你別不承認，和你在一起，本來就是我高攀。”王偉搖搖頭，“可我心裡就是放不下你，老是痴心妄想。臨走時，你要了家裡的地址和羅娟的電話，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
“咱們是難兄難弟啊，在裡邊處得不錯，那關係就是不一般。”楊毅感慨道。
“話是這麼講，但——”王偉面露苦笑，“那些日子啊，我一直盼著你能去我家，幫我照看照看羅娟，但我又不願意你去我家，我怕你看到那個落魄勁兒，可能更瞧不上我了。”
“看你說的。”
“後來你做的事兒我都知道了，你給羅娟留了錢，幫她找了工作，給我找了律師，把我撈出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咱們那次吃飯，我是真高興啊。但是你走了，我又擔心，你把能做的都做了，就再也不會理我了。我一琢磨啊，不理我也成，本來就不是一路人，也不能老給你添麻煩。”
“別煽情啊。”楊毅笑著打斷王偉，心裡卻隱隱地有些感動。
“反正就是這回事兒，我這個人不會講話，但心實，”王偉露出難為情的神情，“我看得出來，你人好，對我也好，後來還認了我爸媽做乾爹乾媽，那咱倆不就是幹兄弟嘛，比親兄弟也不差啥。”
“這話說得倒對，”楊毅點點頭，“我這輩子也幾乎沒交過你這麼實誠的兄弟。”
“所以啊，我就琢磨，我就認定你了，我也沒啥能耐，只要你瞧得上我一天，我就是你的，你讓我幹啥都成。”
楊毅咬住嘴唇，伸手拍了拍王偉的肩膀，默默嘆息。隔了半晌，他才咧嘴說道，“兄弟，心領了，但越是這樣，往後咱越不能惦記那些事兒了。”
“那可不一定，”王偉狡黠地眨眨眼，接著說道，“最近你什麼樣，我都看在眼裡，我知道你對王可感情深，也不是個隨便的人，但我也不隨便，男的女的都算上，除了羅娟和你，我就沒想過別人。”
“你想說什麼？”楊毅心裡莫名地有些緊張。
“我是想說，”王偉扭頭看向楊毅，“你一個人憋得難受，傷身啊，畢竟我還有羅娟，當老弟的也不能光一個人逍遙快活，你要是有需要，我就在眼前呢。”
“我操！”楊毅一口煙嗆在嗓子眼，差點兒嗆出眼淚來，“你可真敢說。”
“我沒開玩笑，”王偉瞥瞥楊毅，“老弟沒別的能耐，但這方面還能出點力。你放心，老弟不喜歡男人，不會賴著你，等將來你有了人，老弟立馬就撤，和你再不提這茬兒。”
“你再拱火，就不怕我幹了你？”楊毅啼笑皆非。
王偉怔了怔，說道，“反正我就這一百六十來斤，用哪兒，你隨便。”
“滾吧，你。”楊毅重重地捶了王偉一拳。
“其實，我也不是光為了你，”王偉訕訕地咧了咧嘴，“我也沒說假話，我挺喜歡和你一起的刺激勁兒的，”他看了眼前邊的路況，扭頭湊近楊毅，促狹地說，“你早晨給我擼的時候，也興奮了吧？別以為我沒發現，你就好那一口，抻個什麼勁兒啊？”
“打住。”楊毅瞪了王偉一眼，扭頭看向窗外，再不理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