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鵬坐在訊問椅上,眼神低垂,一直默默地抽菸,聽著楊毅和劉世強扯東扯西。直到劉世強離開提審室,身後傳來房門關閉的聲音,他才略微抬起頭,瞟了瞟楊毅,啞聲問道,“我的起訴下來了?”

“沒有。”楊毅吐出一口煙,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楊毅。

“哦。”展鵬應了一聲,就不再說什麼了,看起來心事重重。

“怎麼這麼問?”楊毅斜睨著展鵬。

“嗯?”展鵬像是沒聽清,狐疑地看向楊毅。

“我問你,怎麼想起問起訴書了?”

“哦,”展鵬吁了口氣,咧了咧嘴苦笑道,“我以為你不想見我了。”

楊毅明白展鵬的言外之意。如果嫌疑人聘請了辯護律師,檢察院在下達起訴書時,一般會通知律師領取,再由律師轉交嫌疑人,所以在這個環節,律師會見嫌疑人是潛在的義務,這樣檢察官就沒必要再專程跑一趟看守所了。楊毅盯著展鵬,嘴角浮出促狹的笑意,問道,“你怎麼會覺得我不想見你?”

展鵬瞥了瞥楊毅,眼中閃過一絲光亮,但隨即又暗淡下去。

楊毅揶揄道,“馬上就春節了,檢察院才不會節前交卷呢,那不是給法院找事兒嘛,他們不會不懂事兒,不像某些人。”

展鵬的嘴角再次浮出苦笑。

“不過張文峰已經把案子移交給檢察院了,審限馬上就到了嘛。”楊毅眯眯眼,微笑著說道,“你點兒挺背的,趕上個春節,我估計正月裡沒人願意玩兒活,所以檢察院差不多也得趕在審限前移交起訴。你就安心在這兒待著吧,著急沒用。”

“我沒著急。”展鵬哭笑不得。

“是嗎?”楊毅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展鵬,隨即笑道,“不著急也有道理,反正在這兒羈押也折抵刑期。劉世強跟我說,你在這兒像大爺似的,把丫都弄得苦大仇深的,我看著都可憐,如果進了監獄,可能就沒人這麼罩著你了,你珍惜這段時光吧。”

展鵬怔了怔,嘆了口氣,說道,“判了,心裡就踏實了。”

“現在也不至於不踏實啊,你自已也明白,你能有多大事兒?”楊毅瞥瞥展鵬,接著說道,“我現在看不到卷,但也不擔心,所以根本就沒打聽張文峰的起訴建議書是怎麼寫的。”

展鵬看了看楊毅,默默點頭。

“檢察院沒來提審吧?”楊毅問。

“沒。”展鵬搖搖頭。

“看吧,這些日子人家顧不上理你,你就踏實地過正月吧。”楊毅白了展鵬一眼,嘴角微微上揚,“還是李東旭惦著你,一個勁兒暗示我,說正月裡看守所也不方便安排會見,所以今天我才來了。”

“哦。”展鵬望著楊毅,若有若無地應了一聲。

“你不是想看《罪與罰》嘛,我今天帶來了,就在包裡裝著呢。”楊毅抽了口煙,“不過這兒有監控,咱別給劉世強找事兒,等他一會兒回來,我把書給他。”

“成。”

“我給你帶了兩條煙,還拿了兩套保暖內衣,剛才在門口交給劉世強了。”楊毅像剛想起來似的。

“我聽他說了。”

“其實內衣早買了,現在最冷的日子都過去了,可能都過季了。”楊毅笑了笑,“不過春暖乍寒,停了暖氣之後,估計還得冷一段兒,沒準兒能用得上。”

展鵬嘴唇蠕動半天,裝作滿不在乎地說,“謝了。”

“這沒什麼可謝的,”楊毅咧了咧嘴,“畢竟我是你的律師,人道主義還得講,舉手之勞而已。”

展鵬吸了吸鼻子,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楊毅見展鵬手中的煙即將燃盡,問道,“還續一根嗎?”

“嗯。”展鵬眼睛眨了眨,聲音有些哽咽。

楊毅把煙遞給展鵬,又幫他點燃,然後自已也續了一支,吐出一口煙說道,“對了,你知道你案子落誰手裡了嗎?”

“誰?”展鵬清了清嗓子,恢復了正常的神情。

“楊浩志。”楊毅的眼角浮出一絲嘲諷的笑意。

展鵬的臉上現出苦笑,說道,“這回丟人丟到家了。”他下意識地搖搖頭,又問道,“起訴呢?”

“你還知道丟人啊?”楊毅瞥了瞥展鵬,“就你自已做的事兒,換到別人手裡就不丟人了?”

“沒錯兒,都丟人。”展鵬長嘆一聲,問楊毅,“起訴是誰?”

“也是他。”

“怎麼?”展鵬一愣。

“哦,檢察院搞捕訴一體改革,他們院是試點。”楊毅解釋道。

“捕訴一體?批捕和起訴合了?”展鵬有些不相信。

“嗯。”楊毅點點頭,盯著展鵬笑道,“你這個是改革後的第一個案子,人家憋著勁兒要弄成樣板呢。”

展鵬吁了口氣,無奈苦笑。

“當初我的案子就是他經手的。”楊毅說。

“我知道,”展鵬點點頭,“人家也沒把你怎麼樣。”

“他那個人挺難纏的,”楊毅冷哼一聲,想起當初楊浩志對自已的嘲弄兀自憤憤不平,“浩志,浩志,純他媽地小人得志。”

展鵬深有同感,臉上露出會意的笑容,自已做刑警的時候,沒少被楊浩志折騰。

“我前幾天為了你的案子見過他。”楊毅說。

“是嗎?”展鵬挑了挑眉毛。

“他說你這案子也沒什麼,”楊毅白了白展鵬,莞爾一笑,“不過丫對你的性取向挺感興趣的。”

“媽的。”展鵬不由得罵出聲。

“他還說,第一次上庭,讓我關照些,別讓他下不來臺,”楊毅皺皺眉,“這倒提醒我了。”

“怎麼?”

“開庭時,我不折磨他折磨誰啊?”楊毅忍俊不住,哈哈大笑。

“我看行,”展鵬啞然失笑,“那孫子,可勁兒地折磨他。”

楊毅眼珠轉了轉,靜靜地打量著展鵬。

展鵬一愣,訕訕地說道,“我沒別的意思,不是想怎麼讓你替我辯護,但是如果楊浩志能出醜,想想都開心。”

“那必須地啊,”楊毅別有深意地盯著展鵬,“那小子不是譏諷我狗屁不是嘛,這回就讓他看看他口中的學法律的高材生是什麼樣子。”

這回展鵬不敢輕易表態了,他強忍著自已的笑意,使勁兒抽了口煙。

“不過我還得摟著點兒,掌握好火候兒,”楊毅笑了笑,“別把丫逼得氣急敗壞,狗急跳牆,再弄個退回補偵,那樣遭罪的可就是張文峰了。”

展鵬注視著微笑的楊毅,驀地感受到一股寒意,“那——”他支吾著,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但是好像也沒什麼好補偵的了吧?”楊毅蹙了蹙眉,“我聽說張文峰可是撂著蹶子幹,把該查的都查完了。”

展鵬倒吸了口涼氣,盯著楊毅遲疑著說道,“楊毅,有件事兒我對不住你。”

“你對不住我的,只有一件事兒嗎?”楊毅的嘴角慢慢綻出不屑的笑意。

“我沒說以前,只說最近的。”展鵬吁了口氣,“我原本都沒臉跟你說對不起,但是我也沒想瞞你什麼,從來沒想過。”

“打住。”楊毅望著展鵬,冷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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