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回到靈堂,宋曉輝正在添香。還沒等陳飛坐下,妻子就小聲和他嘀咕了一句什麼,陳飛抬頭看了看楊毅和宋曉輝,咧了咧嘴說道,“我們出去去趟廁所。”

望著兩人的背影,楊毅心中迅速燃起了希望,他湊到宋曉輝身旁,急迫地說,“宋哥,讓我們倆呆一會兒。”

宋曉輝會意,點點頭,轉身向門外走去。

楊毅三步並作兩步,跑到靈床前,俯身雙手撫住玻璃棺罩,望著如沉睡般的王可,眼淚無聲地漱漱流淌。“你這個臭小子,”他聲音哽咽著,泣不成聲,“不是說好了一起去珠峰嘛,怎麼也不等等我?你看你穿上這一身,多精神啊。”

王可靜靜地躺著,沒有任何回應。

“還有,”楊毅用手背擦擦眼睛,“我剛剛才知道,原來你酒量那麼好,你為什麼從來不肯和我一起喝?你明明知道我就是個酒鬼,難道你的酒量都是給你姐夫留著嗎?你別跟我說什麼身體啊、自律啊的原因,我知道就是因為你喜歡你姐夫,你就是在聽他的話,你不清楚我會嫉妒嗎?”

王可緊閉的雙唇似乎動了動,浮出一抹嘲諷的笑意。

“你還好意思笑?”楊毅立起眼睛,斜睨著王可,“你的身體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從來沒告訴過我你得過病?你每年都去做體檢,回家卻閉口不談,你是在給你姐夫做嗎?”

王可繼續嘲諷著。

“你怎麼不說話,我都快憋瘋了,你知道不知道?”楊毅淚眼婆娑,他吸了吸鼻子,搖搖頭,“算了,我都——我都懶得罵你了。我真想告訴你姐夫你愛過他,這樣,往後我就不孤單了,他會和我一樣難受。你想讓我告訴他嗎?”

王可像是輕輕嘆了口氣。

“看,心疼了吧?我就知道你會心疼。你怎麼從來就不心疼我啊,說走就走。”楊毅撇撇嘴,“放心,我就是說說而已,你姐夫人不錯,我不會騷擾他的,你可著我一個人禍害就行了。”

楊毅回頭向靈堂大門望了望,繼續說道,“你姐夫他們去廁所了,咱們倆就這幾分鐘,你倒是和我說說話啊。”他頓了頓,“對了,明天我就會陪你回家了,我就能和你一起躺在那片蘆葦蕩裡看星星了。你說過的,那才叫蘆葦蕩呢,一眼都望不到邊。”

楊毅默默嘆了口氣,嘴角咧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王可,你也不說話,我都不知道再說些什麼了。剛剛唱過的那首歌你聽到了嗎?我乾脆還是給你唱歌吧。別看現在很多人說瓊瑤阿姨酸,但很多她作詞的歌曲,文筆確實不錯。我告訴你一個秘密,當初我練吉他,就是因為看了一部她的電影,那裡面所有的插曲都是旅行者樂隊唱的,就是阿B他們。你看,我都能說自已的秘密,比你夠意思吧。”楊毅輕輕吁了口氣,“那部電影講一個男人喜歡他小嬸嬸的故事,所以,你不孤獨,我不孤獨,我們都不孤獨。”

楊毅稍作停頓,低聲輕吟:

細數窗前的雨滴,細數門前的落葉;

細數窗前的雨滴,細數門前的落葉。

晚風啊,晚風啊,化為一句一句的低語;

聚也依依,散也依依。

傾聽海浪的呼吸,傾聽杜鵑的輕啼;

傾聽海浪的呼吸,傾聽杜鵑的輕啼。

晨風啊,晨風啊,化為一句一句的低語;

魂也依依,夢也依依。

“好聽嗎?該你唱下一首回應了。”楊毅望著王可,皺了皺眉,“算了吧,你肯定不會唱,還是我替你唱吧。”

也曾數窗前的雨滴,也曾數門前的落葉。

數不清是愛的軌跡,聚也依依,散也依依。

也曾聽海浪的呼吸,也曾聽杜鵑的輕啼。

聽不清是愛的低語,魂也依依,夢也依依。

也曾問流水的訊息,也曾問白雲的去處。

問不清是愛的情緒,見也依依,別也依依。

連著唱了幾遍“依依”,楊毅已是肝腸寸斷,唏噓不已。他頓了頓,嗚咽著,唱出最後兩句:

聚散兩依依,依依又依依,過去已過去,未來可期。

別把心中門兒緊緊關閉,且開懷歡笑莫遲疑。

“王可,記住了,這叫聚散兩依依。咱倆聚也依依,散也依依。那電影裡還有一首歌,我永遠忘不了阿B彈著吉他的畫面,特適合唱給現在的你。”楊毅抹去眼角的淚花,苦笑著搖搖頭,停頓片刻繼續吟唱:

不要讓我那麼恐懼,擔心你會悄悄離去。

不要問我為了什麼,忽然忽然迷失自已。

不要讓我那麼心慌,擔心你會忽然消失。

快告訴我我該怎樣,才能將哀愁從你臉上抹去。

為什麼不回頭展顏一笑?讓那煩惱統統溜掉。

為什麼不停住你的腳步?讓我的歌兒把你留住。

“王可,我多希望我的歌兒把你留住啊。”楊毅輕輕嘆了口氣,剛想繼續說什麼,門外傳來一陣低語聲,像是宋曉輝故意和陳飛兩口子商量著什麼,把他們阻擋在門外。“咱們得抓緊了,還有最後一首,王可,你好好聽著,咱們就用這電影裡的四首歌告別吧。”楊毅的眼中充盈著淚水,他一邊抽泣,一邊斷斷續續地哼唱:

世界不像你想像的那樣悲慼。

每當春風吹過,樹葉在枝頭綠呀綠,

夏天剛剛開始,蟬兒在樹梢譜著歌曲。

世界不像你想像的那樣悲慼。

秋天是詩人的季節,黃葉兒飄落落滿地,

冬天寒風吹得緊,沒冬天怎知道春天美麗。

一年四季設想得,設想得那麼妙,因為處處充滿了生命與活力。

一年四季設想得,設想得那麼妙,因為每一個生命生命都來得巧。

世界不像你想像的那樣悲慼。

“世界不像你想象的那樣悲慼,王可,一路走好,下輩子我還等你。”楊毅最後看了王可一眼,擦乾眼淚,笑了笑,“下一次,得陪我喝酒。”說完,他轉身向門口走去。

天,終於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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