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四點,三個和尚進了靈堂,簡單交流後就盤腿坐在靈床前開始誦經。應和尚的要求,靈堂裡只留下了王可的家人,剩下的三個人都被攆了出去。

“憑什麼啊?”一出門口,王偉就憤憤不平,他接過楊毅遞來的煙,點著抽了一口,斜睨著楊毅問道,“你是咋安排的,那些臭和尚不知道是誰出的錢嗎?”

“逝者為大,你別亂說話。”宋曉輝橫了他一眼。

“不是,我是為這傻小子抱不平。”王偉皺了皺眉,“你看他忙前忙後的,一到關鍵時刻,能上臺面的機會都不給,還被趕出來了。”

“可能有這講究吧,只能是家人在場。”楊毅咧咧嘴,無奈苦笑。

“家人?你不算家人?”王偉不以為然地瞪了瞪楊毅,“我看要論起王可的家人,誰也沒有你有資格。”

“沒名分啊。”楊毅搖頭嘆息。

“你也知道沒名分,那你折騰個什麼勁兒?”王偉吐出一口煙,“真不知道你圖的是啥。”

“王偉,”宋曉輝不耐煩地喝止王偉,“你要是不懂楊毅的心,就別張嘴。”

“我不是——”王偉急得跺了兩腳,撇撇嘴說道,“都是讓那幫傻和尚給氣的。”

“嗨,和他們置什麼氣啊?”楊毅啞然失笑,看著王偉說道,“你得明白,這些都是為了王可,不是為了我。”

“我明白——”王偉拉著長音,隨即嘆了口氣,“就是不知道他們這麼折騰,有沒有用。”說完,他瞥了瞥楊毅問道,“你怎麼還信起這個了?”

“我原來也不信,圖個心安吧,”楊毅搖搖頭,“畢竟王可不是好死的。”

“那他們哼哼唧唧一場,就算超度了?他們要是真有那麼大本事,估計就不能在這兒混了。”

“王偉,說什麼呢。”宋曉輝埋怨地白了白王偉。

王偉伸伸舌頭,訕笑著問楊毅,“這一場得多少銀子?”

楊毅沒說話,用手比劃了一個“八”字。

“八千?”王偉吃驚地瞪大眼睛。

楊毅默默點頭。

“我操,這錢也掙得忒他媽容易了。早知道這樣,我也當和尚去了。”王偉直咂舌。

“你當和尚?”楊毅冷哼一聲,挑了挑眉,“你能捨得羅娟嗎?”

“現在哪兒還有和尚守色戒的?一個個都勾三搭四的。我當和尚,也不耽誤啥啊。”

“嗯,”楊毅打量著王偉,含笑緩緩點頭,“你要是當和尚,還真得是個花和尚。”

王偉促狹地笑了笑,向前湊了湊,擠眉弄眼地說道,“實在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女的,不還是有小和尚嘛,老話說得好,‘十扁不如一圓’,你以為他們少幹了?”

不約而同的,楊毅和宋曉輝都向王偉投出驚詫的目光,想笑又不好意思笑,想罵又罵不出口。楊毅忍俊不住,瞪著王偉說道,“你小子算完了。”

“你們倆幹嘛都這眼神啊?”王偉略感委屈,“我就是說說,又沒打算真幹。”

楊毅和宋曉輝對視一眼,一時都有些難為情。

被王偉這麼一鬧騰,楊毅的心裡敞亮了一些,但靈堂中隱隱傳出的誦經聲又讓他想起了王可,不由得滿腹心事,默默抽菸。

超度完畢,太陽已經偏西,陳飛送三個和尚出來。楊毅見狀忙捅捅王偉,低聲說道,“你趕緊麥當勞地幹活唄,只要辣漢堡和雞翅,另外,可樂得備足了,這要熬一宿呢。”

王偉做了個“OK”的手勢,轉身揚長而去。

送走和尚,陳飛直奔兩人走來,發了圈煙,說道,“辛苦你們了,還得在外邊等。”

“沒事兒。”宋曉輝忙說。

“感覺怎麼樣?”楊毅為大家點著煙。

“實話實說,我還是第一次碰上這事兒,”陳飛咧嘴笑了笑,“剛開始還挺不以為然的,但聽著聽著就進去了,好像有感覺了。”

“人啊,有時候還是需要儀式感的。”楊毅感嘆。

“就是。”陳飛點頭贊同。

三個人正說著話,宋曉輝的手機響了,原來是有悼念的人已經到了殯儀館,詢問靈堂的具體位置。放下電話,宋曉輝望著兩人咧了咧嘴,說道,“開工吧。”

陳飛連抽了兩口煙,把菸頭扔到腳下踩滅,伸出雙手拍了拍楊毅和宋曉輝的肩膀,轉身進了靈堂。

“挺隨和的一個人。”宋曉輝望著陳飛的背影說,然後關切地問楊毅,“你還行吧?”

“還行,挺得住。”楊毅笑了笑,低頭走到門口,把裝著白色和黃色菊花的花筐搬到桌子上,開啟包裝順了順,扭頭問道,“一會兒還登記人名嗎?”

“記不記吧,反正也沒打算收錢。”宋曉輝吁了口氣。

最先到達的都是健身館的人,自有宋曉輝過去招呼,楊毅站在門口給大家發花束。最近楊毅去健身館比較勤,館裡的很多人都和他混了個臉熟,見他站在門口,不禁有些詫異。有相熟的人問及,楊毅裝傻充愣,衝著宋曉輝努了努嘴,說道,“被宋哥抓壯丁了。”大家都清楚宋曉輝是楊毅的教練,便也不覺有異。

等人們都進了靈堂,楊毅抻頭向裡邊望去。裡面的流程不算複雜,無非就是鞠躬、獻花、慰問親屬。完成流程的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靈堂霎時有了人氣。

在這種場合,楊毅就像個局外人,只能站在門口,沒人來的時候,一支接一支地抽菸。雖然他早就有心理準備,不過事到臨頭,心裡還是怪怪地有些難受,但是為了王可,一切都值得。偶爾他會弔詭地想,假如此時是自已躺在那具水晶棺中,站在門外的王可又會是什麼心情。

過了一會兒,李東旭、張文峰和王繼偉一同到了,楊毅遠遠地就迎了上去。他略顯詫異地問王繼偉,“王哥,你怎麼也來了?”

“怎麼,我不能來嗎?”王繼偉斜睨著楊毅,嘴角咧了咧。

“那倒不是——”楊毅一時語塞,面露苦笑。

“還不是你姐夫,心疼小舅子,”王繼偉撇撇嘴,“大老遠非得把我也拽過來,說是一起送送小舅子媳婦兒。”

楊毅瞬間紅了臉,張文峰也把頭扭向一旁,李東旭好氣又好笑,說道,“你丫這張嘴,服了。”

“本來就是嘛。”王繼偉嘿嘿笑了笑。

楊毅帶著三個人取了花束,進了靈堂,宋曉輝見到他們,忙奔過來打招呼。幾個人走到靈前,肅穆靜立,向王可的遺體三鞠躬。直到此時,楊毅才有機會參與今天的儀式,望著沉睡在花叢中的王可,縱有千言萬語堵在心裡,他的大腦卻像短路般,一片空白。

對於三個人的到來,陳飛和妻子頗覺意外,但礙於禮儀,只能肅立在一旁。握手慰問的時候,陳飛一再表示感謝,張文峰沒多說什麼,只是介紹說另兩人都是自已的同事,過來送送王可,讓家屬節哀。

出了靈堂,楊毅發了圈煙,四個人聚在一起聊天。李東旭知道楊毅第二天就要去東北,囑咐他體能上別太逞強,找個人換著開車,楊毅滿口應承。

“看吧,還真是親姐夫。”張文峰笑著調侃道。

王繼偉吐出一口煙,咂咂嘴說道,“貌似今天少了一個人啊。”

其餘的三個人都是一怔,明白他說的是展鵬。楊毅黑著臉,冷冷說道,“不少,他沒資格來。”

“你們看,我說什麼來著?”王繼偉似笑非笑地望著李東旭和張文峰,繼而拍了拍楊毅的肩膀,“對於咱老弟來說,那就是奪妻之恨,哪個有血性的老爺們能嚥下那口氣,是不是?”

“你別那麼口無遮攔,”李東旭忙喝止住王繼偉,埋怨地瞪了他一眼,“哪兒有那麼嚴重?你到這兒拱火來了?”

“拱什麼火啊,我是看你們不信。”王繼偉冷哼了一聲,“假如文峰把你家楊穎睡了,你倆見面就得撕吧個你死我活。”

話音未落,三個人六道凌厲的目光齊刷刷地射向王繼偉,似乎要噴出火去。

“得,算我沒說,”王繼偉訕訕地搖搖頭,嘆口氣說道,“亂了,都亂了,小鳥造的孽啊,往後非他媽得亂套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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