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盤肉吃完,十三個寓言故事被三個人篩選為兩個:南轅北轍和守株待兔。

“其實到現在,除了那把刀,別的事兒差不多咱們都理清了。”楊毅打著飽嗝,用手向下順著肚子。

“你今天是真沒少吃。”李東旭瞥著楊毅,揶揄道。

“這些天都沒好好吃東西了,”楊毅苦笑,衝著張文峰揚揚頭,“這芥末墩兒點的好。”

“虧你們倆一人造了一盤。”李東旭眯縫著眼,點了根菸。

“我從小也得意這個。”楊毅也拿起了煙盒。

“那把刀——”張文峰像是沒聽見兩人的調侃,皺起眉頭。

“是啊,我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那把刀。”李東旭嘆了口氣。

“你想說什麼?”楊毅注意到張文峰的神情。

“你們有沒有覺得,可能不只一把刀。”張文峰遲疑著望著兩人。

“你是說——”李東旭腦子裡靈光一現,“偷樑換柱?”

“嗯。”張文峰緩緩點頭。

“不會這麼巧吧?”楊毅倒吸了口涼氣。

“你還別說,這種事兒展鵬幹得出來。”李東旭猛地一拍大腿。

楊毅似懂非懂,覺得眼前似乎蒙著一層窗戶紙。

“那小子就愛玩兒情調,他有前科。”李東旭眼中閃著亮,“有一年暑假我去新疆玩兒,買了一把刀回來,大家都挺喜歡的,大腳軟磨硬泡,我卻不開情面,就讓他拿去玩兒幾天,為這事兒,展鵬好幾天都沒理我。後來他說漏嘴了,我沒招兒,把刀要回來了,偷偷摸摸又給了他,他這才不磨我了,然後還得便宜賣乖,說他看中的不是那把刀。”

楊毅和張文峰都露出了會心的笑容。張文峰撓了撓頭,問道,“他沒看中,折騰個啥勁兒啊?”

“人家看中楊志了。”楊毅俏皮地擠擠眼。

“什麼楊——”話剛出口,張文峰便會意過來,卻又不願說破,只能訕訕地乾笑著。

“看中你個頭。”李東旭臉一紅,後悔提及往事,抓起放在桌上的溼巾,團成一團,朝楊毅扔來。

楊毅頭一歪,笑著躲開了,嘴裡哼唱道,“青春不解風情,燃燒少年的心。”

“其實兩把刀的事兒,我昨天就點過展鵬了。”張文峰瞥了瞥楊毅和李東旭。

“他什麼反應?”李東旭問。

“他沒承認,但也沒否認。”張文峰無奈咧嘴。

“你是怎麼推斷出會有兩把刀呢?”楊毅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張文峰。

張文峰搖搖頭,說道,“我是覺得,他找我自首有點兒不合常理。”緊接著,他把在提審室和展鵬說的那些話和兩人學了一遍。

“聽你這麼說,像是有點兒道理。”李東旭認真聽完,緩緩點頭。

“你是說,展鵬自首時的那把刀不是他的?”楊毅皺著眉頭問。

“嗯。”

“這不是顛覆了整個案情嗎?”楊毅一臉凝重。

“我只是懷疑,可惜沒有證據,但合理推測是這樣。”張文峰說。

“你不是一直覺得不是展鵬乾的嘛。”李東旭白了白楊毅,轉向張文峰說道,“你說的證據,是展鵬自已的刀?”

“如果能找到,那是最直接的了,但——”張文峰搖搖頭,沒再說下去。

“看來非得找到丁峰不可。”李東旭吁了口氣。

“難道丁峰就不明白那把刀意味著什麼嗎?”楊毅驀然問道,“他就那麼放心把刀交給展鵬?”

“說起這個,假如展鵬願意,可能沒幾個人會對他不放心。”李東旭的目光在兩個人的臉上逡巡,面露苦笑,“而且我估計,丁峰可能根本就沒意識到展鵬要自首,替他頂罪。展鵬糊弄人的功夫,可是一流的。”

楊毅長長地吁了口氣,說道,“假如這一切都成立,那麼極有可能,我以前的推斷就是正確的。”他看著李東旭和張文峰,“展鵬和王可的死亡沒有直接關係,斷指、拋屍那些事兒也都不是他做的,他只是在那個晚上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然後決定把丁峰送離北京,他來頂罪。”

李東旭和張文峰都神色凝重,一言未發。

“如此一來,展鵬那邊只剩下包庇了,其它的罪名都不成立了。”楊毅心裡怪怪的,“至於徇私枉法,也得好好斟酌斟酌。”

李東旭和張文峰對視一眼,都屏息靜氣,默不作聲。

楊毅瞥了瞥張文峰,說道,“這樣,你還準備報捕嗎?”

“剛才說的這些,都是我們的推測,我沒有證據啊,”張文峰苦笑,“展鵬可是自首的,那邊證據鏈都很完整,案子我沒法不辦啊,審限可是在那兒盯著呢。”

“沒事兒,該報就報,”李東旭接過話來,“如果有了新的線索,和檢察院溝通,退卷補偵唄,他們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呢。”

“可那樣會對展鵬更不利吧?”楊毅脫口而出。

李東旭和張文峰都清楚這句話的分量,不由得面面相覷。張文峰望向楊毅,眼睛裡閃過一絲迷惑,說道,“兩天,我最多再拖兩天。”

楊毅卻還沉浸在自已的思緒中,皺著眉說道,“而且,我還有一個疑惑。”

“怎麼?”李東旭問。

“你們說,展鵬那麼急著頂罪,只是覺得對不住我和王可,要給我們個交待嗎?”

“不然還有什麼?”李東旭雙眉微蹙。

“展鵬頂罪,就是讓丁峰脫罪,莫非王可的死亡不是意外,而是另有隱情?莫非是展鵬怕丁峰承受不起他該承受的罪責?”

楊毅眼裡的兇光令李東旭心中一顫,不寒而慄。他思忖片刻,說道,“目前看,從展鵬這兒我們挖不出什麼了,要想知道真相,只能盡力抓丁峰了。”

張文峰也感受到氛圍的變化,他清清嗓子說道,“我們已經向張家口和大同發了協查通報,我也和太原那邊透過電話了,他們也會跟。”

“那兩個地方我都有同學,我也打電話盯一下。”李東旭小心地瞥著楊毅。

“下高速那消失的半小時,”楊毅冷冷地說,“你讓大腳重點查查,沒準兒有收穫。”

“行。”李東旭應承。

三個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李東旭連抽兩口煙,說道,“行,咱們還是回到展鵬的那道題吧,我覺得咱們剛才分析的都挺有道理的。”

“那小子,真他媽孫子。”張文峰不以為然地搖搖頭。

“就剩兩個了吧?”楊毅咧了咧嘴,漸漸恢復平靜。“我覺得這事兒還是得從展鵬的心理狀態分析。從他的整個設計看來,一開始,他絕對不希望咱們能找到丁峰,但自從把費三兒的事兒抖出來之後,他可能有所動搖和擔心。”

“差不多吧。”李東旭吐出一口煙。

“我想這兩天,咱們也把底兒兜得差不多了,他說南轅北轍呢,無非一是譏諷,二是暗示,說我們搞錯方向了。但無論是譏諷還是暗示,我們還有別的方向嗎?”

“問題就在這兒,”張文峰搖搖頭,“剛才我們討論的夠多了,我們沒有別的路可走,如果真是南轅北轍,我們也只能認了,大不了,就隨他去唄。”

“我們費了這麼多心機,要真是這樣——”李東旭遲疑著望向楊毅。

“那我們就認命唄,”楊毅咧嘴苦笑,用手指指李東旭和張文峰,“如果你、我、他,我們三個人加在一起,把案子還搞錯了,那的確不是我們無能,是共軍忒他媽狡猾了,展鵬他牛逼大了,等他出來,我拜他為師。”

“這麼說,我們還是堅持原來的計劃?”李東旭探尋地看向李東旭和楊毅,“我們可以不理這個南轅北轍?”

楊毅和張文峰對視一眼,都緩緩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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