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展鵬,三個人似各懷心事,都沉默了下來。

“這老展也是的,怎麼就喜歡上男人了呢?”隔了許久,丁祥冷不丁冒出來一句,像是問大家,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啥時填的這毛病呢?”

“你問我,我問誰去?”張文峰沒好氣地回答,有意無意地瞥了瞥楊毅。

“你們倆成天在一起,我不問你問誰啊?”丁祥盯著張文峰的後腦勺,“你就沒發現什麼端倪?”

“那又不是什麼好事兒,他能在臉上寫著?”張文峰迴頭瞪了瞪,揶揄道,“端倪,你小子現在倒是會用詞兒了,語文老師沒白教啊。”

“不是,你跟我急什麼?”丁祥訕訕地回了一句。

張文峰沒說話,狠狠地白了丁祥一眼,回過頭去。

“這老展也不應該啊,兒子都那麼大了,這和女的,不也能好好的嘛,他瞎折騰個什麼勁兒啊?”

“他自已親口承認的,你當時又不是沒在場。”張文峰縮在副駕裡,默默嘆息。

“那倒是。”丁祥明白,張文峰指的是展鵬自首時的坦白,他還記得在聽到展鵬和男人車震時自已的震驚心情,那震驚甚至超出後來有關死亡的陳述。丁祥沉默片刻,小聲嘀咕道,“真不知老展咋想的,男人身上就那點東西,他缺啥?還非得找個男的。”見沒人理他,他又接著問道,“老張,你說老展和那個王可車震時,他們倆誰當男的,誰當女的?”

“我他媽怎麼知道?”張文峰壓抑著自已的火氣,“你是不是昨晚沒被小妹兒擼夠啊,琢磨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這怎麼是亂七八糟呢?”丁祥不滿地盯了盯張文峰,“咱們訊問時,但凡和性有關的,什麼時候不是問個底兒掉?那細節有多重要,不用我再說了吧?”

張文峰卡殼了,訊問時他的確是略過了這個部分,至於出於什麼心理,他自已也沒想過。他嘆了口氣,喃喃道,“我問不出口,你也在場,你怎麼不問?”

“我也問不出口,”丁祥搖搖頭,“但現在回想起來,沒準兒這是咱們的一個疏忽。”

“疏忽?你指什麼?”張文峰伸手向楊毅要煙,楊毅看看他,把煙盒和火機都遞了過去。

“其實,我始終認為老展的陳述絕大部分是合理的,”丁祥也點了根菸,“除了一個地方有疑點。”

“疑點?”張文峰再次轉回頭來。

“我說的和汪強無關,”丁祥看著張文峰,“至少到目前為止,這個案子牽扯到汪強的,都是間接證據,甚至連間接證據都算不上,相反的,有關王可的死亡,沒有任何一個直接證據指向汪強。”

“那你說的疑點——”張文峰皺了皺眉。

“還是關於老展的,”丁祥吐出一口煙,“是他描述的死亡的過程。”

“那過程又怎麼了?”

“咱們都知道王可是猝死的。”

“這不是法醫的結論嘛,老展也這麼交待。”張文峰用餘光打量著楊毅。

“好,如果是猝死,就激烈程度和對人身體的影響而言,你覺得,性交猝死,和像老展說的那樣,搖晃肩膀猝死,哪個更容易發生?”

“你是說——”

“我覺得,沒準兒是他們倆幹事兒的時候發生的呢。”

“那老展為什麼編出那套嗑?反正結果都一樣。”張文峰說。

“可能,他是顧及王可的臉面吧,這說出來多不好聽啊。”

楊毅一直在聽兩人的對話,聽到此時,再也聽不下去了,插話道,“他們車震完,王可是自已跑下車的,展鵬在後邊追他,那時候,王可還活著。”

“老展倒是也這麼說,”丁祥點點頭,“但那只是他一個人的口供,萬一他說謊了呢?又沒有別人看到。”

“有人看到,現場有人目睹了整個過程。”楊毅脫口而出。

“有人看到?我怎麼不知道還有目擊證人?”丁祥詫異地看向楊毅。

楊毅扭頭看看張文峰,沒吱聲。

“老張,你知道這事兒,是嗎?”丁祥的目光轉向張文峰。

“是,”張文峰沉聲道,“楊毅和我提過。”

“那捲裡怎麼沒有?這麼重要的事兒,咱們為什麼不取證?”丁祥目光如炬。

“我——我忘了。”張文峰無力地說。

楊毅這才知道張文峰隱匿了這個線索,心中也有些不解。他見車內的氛圍有點兒緊張,忙說道,“這個我也就是順嘴和老張提過一句,可能他也沒太走心。現場的目擊證人,現在一個在青島,一個在哈爾濱,也不大好取證。”

“你瞭解的竟然比我們還多,”丁祥苦笑,“那證人到底怎麼說的?”

“那是一對兒情侶,當時他們就在附近,看見了車震過程,也看見了展鵬駕車離開返回再離開,那時候,王可還活著。”楊毅簡要說了一下。

“老展交待說,他一共返回過兩次,那兩次,證人都在現場嗎?”丁祥問。

“要是他們都在現場,事情早就水落石出了。”楊毅惋惜地搖搖頭,“展鵬第一次返回離開時,他們也跟著離開了,後邊的事情他們沒看到。”

“哎,又是死無對證啊。”丁祥撇撇嘴,難掩懊惱。

“丁隊,剛才你說你覺得展鵬的講述是合理的,但我總覺得他在隱瞞什麼。”楊毅說。

“你為什麼這麼想?”丁祥問。

“展鵬人事不省的那一晚,是我們倆喝的酒。”楊毅說道,“那天他連車震的事兒都承認了,想必和我說的都是實話。但是我記得特別清楚,他也不知道王可是怎麼死的,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說他的確返回過現場,但只有一次,根本就沒有第二次。”

“可能他騙了你,不然那把刀怎麼解釋?”

“我直覺他不應該騙我,所以恰恰這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楊毅搖頭苦笑。

“有那把刀在,老展就脫不了干係。”丁祥嘆了口氣,“從邏輯上講,應該有第二次。”

“其實,未必是死無對證。”張文峰突然介面。

“你是說汪強?”丁祥抬頭看向張文峰。

“就是他,”張文峰點點頭,“從現有證據看,即便他和王可的死亡沒關係,至少他一定在現場,目睹了整個過程,問題的關鍵,他在其中是什麼角色。咱們換個角度,如果他自身沒有事兒,他為什麼要逃?展鵬都自首了,他沒必要為了逃避作證而逃跑,而且也根本不存在被展鵬滅口的風險。我估計,他可能是和展鵬一起處理了後事兒,極端的情形,是他直接造成了王可的死亡,總之,他會擔刑責。”

“會嗎?”丁祥一愣,楊毅也是心中一動。

“你好好考慮考慮,如果那三個人在一起,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

丁祥想了想,問道,“男人和男人,也會像男女一樣嗎?”

“這事兒你別問我,”張文峰咧咧嘴,“有比我明白的。”

丁祥望了望楊毅的後背,放棄了詢問的念頭,皺皺眉說道,“咱們是一定要找到汪強嗎?”

“那當然了,”張文峰迴過身來,詫異地問道,“你什麼意思啊?”

丁祥遲疑片刻,打量著兩個人說道,“今天車裡就咱們三個人,這話哪兒說哪兒了。我今天一上車,就一直琢磨這事兒。假設,我是說假設啊,老展和汪強真是那種關係,老展自願認罪,難道咱們就不能成全他嗎?”

張文峰怔了怔,說道,“這話你也敢說出口?”

“這不是沒外人嘛,”丁祥掩飾著內心的緊張,“老張,你和老展是搭檔,你們倆的關係,誰心裡都有數兒。我呢,和老展也是哥們兒,那是我師哥。至於楊毅,”他瞥了瞥楊毅,“既然他都做了老展的律師,想必也不想害老展。”他停頓片刻,又說道,“咱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嗎,就依他一回不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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