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客站的地下通道出來,正趕上中午時分,陽光直直地晃著楊毅的臉,他忙伸出胳膊擋在眼前。

“怎麼,也刺眼啊?”張文峰在一旁打趣道。

“知道還問?”楊毅沒好氣地回了一句,看著廣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懊惱地說,“我最不願意來這兒了,什麼時候來,人都是這麼多。”

“知足吧,這還是南廣場,”張文峰輕輕笑了笑,“你去北廣場看看,我保準你眼暈。”

“不去。”楊毅搖搖頭,裂開嘴笑了。這些年,他甚少到西客站,他本就不習慣接站、送站那一套,偶爾送王可趕火車,去的也是北京站。他從口袋裡摸出煙盒,見張文峰晃頭,便自己點了一根,剛剛在監控中心忙活半天,他可是憋壞了。他愜意地抽了一口,衝著張文峰壞笑道,“你就真的能忍住?”

“想想兒子,就忍了。”張文峰揚了揚眉。

兩人並肩向停車場走去。張文峰瞥瞥身旁的楊毅,說道,“今天虧了有你在,不然我真是兩眼一抹黑啊。”

兩人在監控中心翻來覆去地查,終於在檢票口和旅客通道的畫面中發現了他們的目標。鏡頭有點兒遠,畫面裡的人都很小,如果不是楊毅眼尖,很可能就漏過去了。

“沒啥。”楊毅吐出一口煙,“我這兩天跟你在一塊兒,才知道你們的工作有多辛苦。”

“你才知道啊,不然你以為我們會是什麼樣子?”張文峰皺著眉看向楊毅。

楊毅笑笑,沒說什麼。

“不管怎麼說,今天都得謝謝你,幫了我們大忙了。”張文峰頓了頓,“都這時候了,要不,中午我請你吃飯吧。”

“你們給報銷啊?”楊毅揶揄道。

“誰給報啊?”張文峰抱怨著,“我自掏腰包。”

“那行,我去。”楊毅忍著笑。

“你真會順杆爬,”張文峰咧了咧嘴,“怎麼,聽你的意思,要是隊裡出錢,你就不去唄?”

“去,誰說不去了,總能給自己省頓飯錢不是?”楊毅白了白張文峰,“不過你請嘛,就顯得誠意更足,我更得去了。”

張文峰停住腳步,瞪了瞪楊毅,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熟料他這一看,心中一驚,楊毅那小人得志的樣子幾乎和展鵬是一個模子出來的。

“怎麼,後悔了?”楊毅笑呵呵地打量著張文峰。

“後什麼悔啊?”張文峰迴過神來,說道,“咱們還去那個咖啡館吧,那兒你熟,一會兒開車走不錯。”

“成,只要你有這心思,吃什麼都成。”楊毅兀自向前走,“不過,我有點兒好奇,為什麼非得去那兒啊?”

“昨天你不也是在那兒請的我嘛。”

“哦,對等啊。”楊毅啞然失笑。

“關鍵是好吃不貴。”張文峰緊走兩步,趕上楊毅,“我又不是大款,哪像你和展鵬。”

楊毅轉過頭,臉上似笑非笑,問道,“就這些原因?”

“不然還有什麼?”張文峰略顯窘迫,嘴唇動了動才接著說道,“我也琢磨,咱們順道再看看咖啡館的監控,截幾個丁峰的正面影象。”

“剛才看監控的時候我就想到了,”楊毅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我本來還想拉著你去那兒吃飯呢,既然你要請客,成,我省錢了。”

這回,張文峰真的後悔了,他站在原地盯著楊毅,哭笑不得。

“走啊,太陽這麼毒,在廣場上杵著啥啊?”楊毅難掩得意。

張文峰自嘲地搖搖頭,跟了上去,對楊毅說,“我總覺得,丁峰不照相這事兒,有點兒意思。”

“那能有什麼意思?”楊毅不以為然,“沒準兒人家天生就不愛照相呢,我也不愛照。”

“你是心裡沒鬼,”張文峰皺皺眉,“在我的經驗裡,凡是不照相的人,肯定都有事兒。”

“是嗎?”楊毅心念一動。

“不留近照啊。”張文峰哼了一聲,“我們抓捕時,碰見的多了,有時找不到照片,你都不知道我們有多抓狂。”

“這個我的確沒你有經驗。”楊毅思忖一下,疑惑地說,“他不會真的有什麼前科吧,難道咱們那位刑警大哥不長眼嗎?”

“你別忘了,你還以為那大哥不該在咖啡館勾搭你家那個呢。”

“是啊,”楊毅吁了口氣,眼中現出一絲落寞,“還真不能像常人那樣琢磨他。”

“我也沒想到。”張文峰苦笑。

“算了,不提他了。”楊毅強打起精神,“咱們總算知道丁峰的去向了,不過我估計,他也不會老實地在老家待著。”

“能確定目標就行,”張文峰滿不在乎地說,“無論他逃到哪兒,都會留下蹤跡,我就不信抓不到他。”

“你想沒想過,他為什麼要跑?”這時,兩人已經來到了汽車旁,楊毅遲疑一下,又續上一根菸。

“你什麼意思?”張文峰疑惑地看著楊毅。

“假如展鵬交待屬實,丁峰沒什麼責任啊,他跑個什麼勁兒啊?”楊毅眯了眯眼。

“咱大哥肯定沒說實話唄。”張文峰露出瞭然的神情。

“那現場到底發生了什麼?”楊毅雙眉微蹙。

“不管發生什麼,丁峰的罪責肯定比展鵬重,不然展鵬不會安排他逃跑,而自己去自首。那句老話怎麼講來的?”

“兩權相害取其輕?”

“對,就是這句。”

“你這麼一說,把我的心弄得癢癢的。”楊毅撓撓頭,“看來真得抓住丁峰,才能真相大白啊。”

“丁峰那個王八蛋,自己躲清靜去了,倒是把展鵬弄進去頂罪。”

“其實未必算頂罪,畢竟手指是展鵬切的,拋屍他也跑不了。”楊毅冷冷地說。

“但極有可能,死亡那事兒沒他的責任啊。”張文峰爭辯道。

楊毅望著張文峰,眉頭擰作一團。

“你又琢磨什麼呢?”張文峰斜睨著楊毅。

“我就是覺得有點兒怪,”楊毅抽了口煙,“按說如果丁峰按兵不動,我們很難懷疑到他。就算他在影片中冒了個頭,但只要展鵬不吐口,他又死活不承認,我們能把他怎麼著?”

張文峰思忖片刻,點點頭,說道,“你說的倒的確是那回事兒。”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楊毅的心漸漸發冷。

“你指什麼?”

“展鵬需要丁峰離開北京,”楊毅嘴角牽出一絲冷笑,“只有丁峰不給他搗亂,他才能安安心心地自首。”

“你是說他怕丁峰搶著自首?可能嗎?”張文峰滿臉不可置信。

“哎,”楊毅嘆了口氣,“我估計丁峰是被他哄騙走的,一定是在那個晚上,他們倆商量的,然後第二天展鵬像沒事兒人似的,故意跑了趟張家口,為丁峰搶出了三天的逃跑時間。”他加重語氣繼續說道,“展鵬只有在確認丁峰安全後,才會去自首。哥們兒,我敢打賭,丁峰肯定不好找,展鵬安排的事兒——”他冷哼一聲,搖了搖頭。

張文峰看著楊毅,也重重地嘆了口氣。

“抓丁峰只能靠你了,”楊毅拍了拍張文峰的肩膀,咧了咧嘴,“只有抓到丁峰,才能獲得真相,你也才能遂願啊。”

“遂願?遂什麼願啊?”張文峰現出茫然的神色。

楊毅再次拍拍張文峰的肩膀,莞爾一笑,說道,“你不是憋著勁兒要撈展鵬嘛,難道我說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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