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楊毅和李東旭駕車抵達張家口,直接入住事先預定好的酒店。

兩人剛簡單洗漱完,房門就被敲響了。李東旭開啟門,一個壯漢迎面而入,和李東旭對視一眼,一把摟住了他。

“你行不行啊?”李東旭拍拍壯漢的後背,推開他。

“你說你們這幫北京的傢伙,”壯漢一邊向裡走,一邊隨手把手包扔到桌子上,然後大咧咧地坐到窗前的沙發上,瞄了瞄楊毅,又把視線轉向李東旭。“不來吧,一個都不見影,這說來吧,又串上串兒了。這不,小鳥那傢伙剛走,你這胖子又闖來了。”

小鳥?指的是展鵬吧?楊毅估計那個綽號是從他的名字拆出來的。

“大腳,別口無遮攔啊。”李東旭帶上門,坐到壯漢對面的床上,甩給他一根菸。

“嗨,你這胖子,”大腳接住煙,臉上堆滿了笑,“這幾年不見,有長進啊,連這詞兒都文縐縐的了。”

“瞧你丫那操性,”李東旭白了大腳一眼,湊過去幫他把煙點著,然後自己也點了一根,轉頭對楊毅說,“我們都是老同學,你別笑話啊。”

楊毅笑了笑,暗忖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大腳。他偷偷瞄了眼大腳的鞋,目測大概是42碼,倒也沒覺得有多大。

“就是,我們都好幾年沒見了。”大腳笑呵呵地望著楊毅,問道,“這位是?”

“哦,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李東旭指著大腳,介紹說,“這是於永剛,大學一個班的,現在是刑偵支隊的副支隊長。”說完,促狹地擠擠眼,問大腳,“我沒介紹錯吧,現在還沒扶正吧?”

“沒。”大腳爽快地說。

“嗯,估計還得熬兩年。”李東旭笑著點點頭,又介紹楊毅說,“這是楊毅,我小舅子。”

“小舅子啊,那不是外人。”大腳咧嘴笑了,向楊毅伸出手,“這我剛才還緊張呢,生怕說錯了話,讓我們李大處長下不來臺,沒想到都是自家人,虛驚一場。”

楊毅握住大腳的手,叫了聲“於哥”。

“什麼哥不哥的,你跟著胖子叫我大腳就行。”

“那可不行。”楊毅咧了咧嘴,又看向大腳的鞋。

“你看他腳呢吧,”李東旭注意到楊毅的動作,嘴角浮出笑意,“他腳是真不大,管他叫大腳,是說他腳臭,踢球時只會開大腳。”

“原來如此。”楊毅啞然失笑。

“我開大腳那也是光明磊落,可不像某些人,”大腳衝著楊毅擠擠眼,“你現在是不是也挺疑惑的,你姐夫也不胖,為什麼外號叫胖子。”

“你大爺。”還沒等楊毅有所反應,李東旭就迫不及待地罵了一句。

“你看,有人緊張了吧。”大腳得意地笑了笑,湊近楊毅,裝作一本正經地說道,“反正又不是外人,你姐夫的胖,穿著衣服可看不出來,”他終於忍不住笑意,“不過,你姐肯定知道。”

“你真他媽的,嘴裡吐不出象牙。”李東旭重重地捶了大腳一拳。

楊毅只能訕訕地笑笑,掩飾住心中的不快。

“你別怪我啊,我們長期辦案子,都隨意慣了,不像你在政治部,成天得裝人。”大腳哈哈一笑。

幾個人說笑一陣,大腳問道,“你們這次來,是公幹啊,還是私事兒?”

“算是私事兒吧。”李東旭回答道。

“私事兒好啊,沒壓力啊,那晚上必須得放開啊。”大腳頓了頓,“場子我都安排好了,不知道你什麼來頭兒,也沒叫領導,就找了咱們幾個校友,他們可都在包間裡等著呢。”

李東旭和楊毅對望一眼。

“怎麼,你們晚上還有別的安排?”大腳問。

“那倒沒有。”李東旭搖搖頭。

“那不就結了?這到河北的地界了,必須得感受一下河北人民的熱情啊。”大腳起身摟住李東旭的肩膀,笑著說,“我告訴你,上次小鳥過來,可爽著呢。”

“小鳥,”李東旭苦笑,“我們還真是為了他來的。”

“該不會是丫回去添油加醋在那兒顯擺,把你們給勾過來了吧?”大腳打量著李東旭,“不是我說你,一共就兩百多公里,還不是一腳油門的事兒?你不像我,案子一個接一個,走不開,你說你抻個什麼勁兒啊,多來幾趟多好。你看人小鳥,剛當了老闆,騰出功夫就過來找我喝酒了。”

“大腳,一會兒咱們出去耍沒問題,”李東旭看著大腳,“但我得先說件正事兒。”

“你說。”

“你先坐下。”李東旭衝著沙發揚揚頭。

大腳後退著坐回到沙發上,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嘴嚴點兒,別外傳啊。”李東旭叮囑道。

大腳點了點頭。

“展鵬——”李東旭嘆了口氣,“他攤上點兒事兒,現在人在看守所。”

“我操,他不剛從這兒回去嘛,出什麼事兒了,嚴重嗎?”

“現在還不好說,挺嚴重的,”李東旭皺皺眉,“我們現在都在想法撈他。”

“到底怎麼回事啊?”大腳一臉焦急。

“死了個人,展鵬自首了。”

“死人?”大腳瞪大了眼睛。

“大腳,你別挑我,等事情明朗了,我再告訴你細節。”李東旭頓了頓,“他從你這兒回去的第二天就自首了,我們這次過來,就是想了解一下,他在這兒的時候,見過誰,都發生了什麼,看看是否有幫得上忙的。”

“他就住了兩晚,不是過來談什麼合作嘛。第一個晚上他夜裡到的,第二天白天好像一直談業務吧,晚上和我在一起,然後睡醒一覺他就回去了。”

“是,他也這麼說,但是我們得查證一遍。”

“明白了,”大腳緩緩點頭,“有什麼我能做的,你就直接說,在這一畝三分地上,貌似還沒有什麼不好擺平的。”

“我這不就是來找你了嘛。”

“媽的,這心裡難受啊。”大腳搖搖頭,“但願他別出事兒,這是咱班第二個吧?”

“你別咒展鵬,”李東旭橫了大腳一眼,“他跟虎子能一樣嗎?到不了那份兒上。”

“啊呸呸呸,看我這張嘴。”大腳連連輕扇自己的耳光。

“那又是怎麼回事啊?”楊毅在一旁問。

“虎子也是我們同學,畢業第二年就被槍斃了。”李東旭說。

“你們同學,那不都是警察嘛,怎麼還能被槍斃了呢?”楊毅不解地問。

“那傢伙點兒背,”大腳接過話來,臉上透著惋惜,“有一天喝完酒,碰上劫道兒的了,那傢伙掏出槍就把對方的一個人給崩了。”

“還有這種事兒啊。”楊毅直咂舌。

“你們在北京,不知道外邊有多亂。”大腳嘆了口氣,轉向李東旭說道,“胖子,我心裡有數了,咱們這樣,今晚該喝酒喝酒,好幾個師弟等著你呢,咱別整事兒,明天我陪你們,把所有事兒都摸清楚。”

“行,”李東旭點頭,“大家嘴都嚴點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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