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大腳很早就到了酒店，陪李東旭和楊毅吃了早餐。然後，從展鵬當初入住的酒店開始，三個人調查了一整天，基本摸清了展鵬在張家口的行動軌跡，待從京藏高速的宣化收費站出來，天色已經暗了。
“給你。”大腳從口袋裡摸出隨身碟，遞給李東旭，那裡邊是他們調取的所有監控錄影。“你們看看，還需要查哪兒？”
李東旭和楊毅對視一眼，都搖了搖頭。
“哎，總算結束了。”大腳嘆了口氣，“小鳥那傢伙，真不讓人省心。”他給大家發了圈煙，幫所有人點燃，說道，“事兒幹完了，也該吃晚飯了，前面不遠就是宣化城區，咱們找個地兒吃口飯吧。”
“飯就算了吧，這一會兒開車還得兩三個小時呢，不吃了。”李東旭吐出一口煙。
“我說你們乾脆再住一宿，明天回去算了。”
“哪兒有那麼多時間啊？”李東旭苦笑，“我這都一天沒上班了，你還不知道我那個活兒，雖說沒啥正經事兒，但離不開人啊，再說，還得忙活展鵬的事兒呢。”
“也是，政治部嘛，那就是太監，得隨傳隨到。”大腳咧了咧嘴，誠懇地說，“那行，我就不留你們了，反正不遠，你們隨時過來。”
“沒問題。”李東旭看了看兩個人，又對楊毅說，“我去放個水，你去不去？”
“我就不去了。”楊毅搖搖頭。
大腳望著李東旭遠去的背影，匆匆地問楊毅，“小鳥到底怎麼回事？你姐夫不說，你能告訴我嗎，我心裡著急啊。”
“他——”楊毅遲疑一下，說道，“過失致人死亡吧。”
“普通規定還是特別規定？”
“應該算普通規定吧。”楊毅想了想。
“那還好，還容易找空間。”大腳鬆了口氣，望向楊毅，“小鳥那都是好哥們兒，有你做他的律師，我就放心多了，你一定盡力把他撈出來啊。”
楊毅回望著大腳，點點頭，說道，“我盡力。”
“現在就是你們這些律師方便見小鳥，我們是乾著急使不上勁兒，你多辛苦辛苦，勤跑兩趟，在裡邊的滋味兒不好受啊。”
“我知道。”楊毅笑了笑，“他的案子就是他們隊裡辦的，他那些同事不會為難他。”
“但願吧，”大腳苦笑，“不好說啊，我就怕他們為了避嫌，反而——”他搖搖頭，沒再說下去。
楊毅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寬慰道，“應該不會，平時展鵬人緣不錯的。”
“那小子，也就混個人緣了。”大腳伸手拍拍楊毅的肩膀，“你辦這事兒也得小心，別違規什麼的，現在管得可都嚴啊。”
“我會注意。”
“老弟，這事兒就靠你了，”大腳手上加了力道，“只要你盡力，往後老哥就歸你調遣，有什麼事兒儘管說。”
“於哥，看你說的，”楊毅嘆了口氣，說道，“其實，我和展哥關係也不錯的。”
“嗯，那就拜託了。”大腳點點頭，“還有，你替我看著你姐夫。”
“看著他？”
“是啊，看得出來，這次他是真著急了，”大腳看了一眼廁所的方向，又把目光移回到楊毅的臉上，“他和小鳥，兩人上學時好得就像一個人似的，他現在的位子挺敏感的，千萬別再忙中出亂啊。”
“於哥，你放心吧，我姐夫他有分寸，我也會看著他，他不會亂來的。”楊毅的心底湧出一絲感動。
“也只能這樣了，操！”大腳撤回手，恨恨地罵了一句。
“對了，於哥，還有件事兒。”楊毅皺了皺眉。
“你說。”
“今天時間太晚了，就不折騰大家了，”楊毅頓了頓，“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再把從這兒到市裡的沿途監控看看。”
“你還是懷疑小鳥為什麼從這兒下高速是吧？”大腳瞥了瞥楊毅，“我不是說過嘛，小鳥說他下錯路口了。不過謹慎點兒沒壞處，我明天就查，反正從這兒過去，就一條張宣路。”
“嗯，”楊毅遠遠地看見李東旭冒了頭，低聲問，“於哥，我姐夫那外號，真是因為那兒啊？”
大腳眼中閃過促狹的笑意，說道，“這你可就得問你姐夫了，問小鳥也行，”他向前湊了湊，眯了眯眼，“可別說是我告訴你的啊，那手感可好了。”
楊毅會意地眨眨眼。
暮色沉沉，轎車疾馳在京藏高速上。楊毅點了煙，遞給李東旭。
“咱們這算是有沒有收穫啊？”李東旭抽了口煙。
“必須有啊，這些，張文峰一時半會兒可調查不上。”
“看來挺正常的。”
“也許吧，”楊毅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回去我得逼張文峰了，展鵬回京的行蹤就歸他調查了。”
“其實，我也覺得挺奇怪的，展鵬怎麼突然就自首了呢。”
“是吧，你也有這感覺吧？”楊毅回過頭來，“總得有個導火索啊，說什麼撐不住了，我才不相信呢。”
“也是，被你逼問了好幾個月，都沒什麼動靜。”李東旭苦笑搖頭，“楊毅，現在我可是見了你的手段了，輕易還真不能惹你，你小子犯起軸來，真是什麼事兒都做得出來。”
“所以啊，你可不能對不起楊穎。”楊毅嬉笑道。
“嗨，說你咳嗽你就喘啊。”李東旭白了楊毅一眼。
“這不是事前警告嘛。”楊毅咧嘴笑了，“姐夫，其實我對你一直挺有好感的。”
“我可沒覺得，”李東旭吐出一口煙，聳聳肩，“再說，現在聽你這麼講，我渾身都瘮得慌。”
“真的，小時候我特別羨慕那些有哥啊、有姐夫的人。”
李東旭瞥了瞥楊毅，沒說話。
“你知道，我在大院長大，身邊都是穿制服的，我對那些穿制服的，向來都沒什麼免疫力。”
“可別，我算例外啊，”李東旭搖搖頭，皺起眉頭，“我記得你那個王什麼，也不穿制服吧？”
“那是兩回事兒，誰心裡還不能留點兒念想啊？”楊毅撇了撇嘴，“你就敢說，楊穎就是你心底最想要的？”
“免談。”李東旭一臉緊張。
“不怕你笑話，我心裡邊最好的男人形象，就是三十六歲，穿制服——”
“誰能永遠三十六啊？”李東旭先是不以為然，繼而驚覺，愕然道，“媽的，我今年就三十六，你可不能對我意淫啊，展鵬今年也是本命年，你禍害他去吧。”
“展鵬——”楊毅輕輕笑了笑。
“我操，”李東旭扭過頭，審視著楊毅，“你倆該不會是真有什麼吧？”
“沒有，”楊毅臉微微發紅，“我就是試過他，看他喜不喜歡男人，可他還挺有定力的。”
“怎麼試，少兒不宜吧？”
“可他媽的我像是有感覺了。”楊毅喃喃道。
李東旭剛想說什麼，楊毅的手機震動起來，他怔怔地望著螢幕上的名字，身上泛出一股寒意，然後把手機舉給李東旭看。
“張靜？”李東旭念著名字，蹙了蹙眉，催促道，“你倒是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