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毅看了看宋曉輝，忽然笑了。
“你咋又笑了？”宋曉輝不解。
“謝謝你啊，宋哥。”楊毅真誠地說。
“這咋又謝上了？”宋曉輝奇怪地看著楊毅。
楊毅緩緩搖了搖頭，說道，“宋哥，我看得出來，剛才你是真著急了，那種神情你裝不出來。”
“這不是廢話嘛。”宋曉輝面色稍緩，依舊看著楊毅。
“王可出了這事兒，我和誰也不能說，只有你跑前跑後的，和我在一起，就衝這一點，我不該謝謝你？”楊毅吁了口氣。
“那王可不也是我兄弟嘛。”宋曉輝看了看楊毅，隨即也嘆了口氣，臉上盡是落寞。
楊毅笑笑，接著說道，“其實剛才你打電話時，我就想說謝謝了，為了陪我，連家都可以不回，尤其是明知我還是這種人，你不怕——”
宋曉輝楞了一下，打斷楊毅，“你少扯這有用沒用的了，你說你被警察發現了，到底怎麼辦啊？”
“所以啊，你這不僅僅是因為王可了，也是關心我，我說的沒錯兒吧？”楊毅促狹地擠擠眼。
“那——”宋曉輝語塞，“我關心你一下，還不行嗎？”
“我說謝謝，是真心的，宋哥，你是個好人。”楊毅緩緩點頭。
“你別扯了，都啥時候了？”宋曉輝嗔怪地瞪了瞪楊毅，說道，“我是擔心你都白忙活了。”
“我想到他們會問我這個事兒，”楊毅向後靠了靠，“我下午給他們編了一套嗑，就不知道他們信不信了。”
“你咋編的？”
楊毅把下午的話學了一遍。
宋曉輝邊聽邊點頭，聽完說道，“倒也說得通，我們有的教練真是這麼幹，確實黏人。”他打量著楊毅，裂開嘴笑了笑，“我就說嘛，你不至於一點兒準備也沒有。”
“這也是被逼的，”楊毅看看宋曉輝，問道，“宋哥，我問你件事兒。”
“說。”
“你們教練是不是也上體驗課啊？”
“哪個教練不上體驗課啊，怎麼了？”
“我就問問，沒事兒。”楊毅舉起酒瓶，“來，咱們別光說，喝酒。”
兩隻酒瓶重重地撞在一起。
宋曉輝用手背擦了擦嘴角，雙眉微皺，突然說道，“不對啊。”
“什麼不對？”楊毅略感詫異。
“你跟他們說在健身館就從來沒見過王可？”宋曉輝問。
“那就是事實嘛，咋了？”楊毅白了宋曉輝一眼。
“但是你昨天在刑警隊咋說的？那不是矛盾嗎？”
“你是說紋身那事兒？”
“嗯。”宋曉輝點點頭。
“你想想，我剛才問你什麼了？”楊毅狡黠地眨眨眼。
“剛才，不就是體驗課——”宋曉輝忽然停住了，恍然大悟，“你是說你上體驗課時和王可洗過澡？”
“對啊，”楊毅樂了，“我報名後是沒見過王可，但我又沒說以前沒上過體驗課啊。”
“你小子倒是早說啊，害得我擔心半天，”宋曉輝如釋重負，“你這麼和警察說，他們沒啥可懷疑的了吧？”
“我沒說。”楊毅搖搖頭。
“你沒說？”宋曉輝吃驚地瞪著楊毅，“為啥啊？”
“這話吧，不能一下都說全了，”楊毅說道，“我下午那套嗑吧，說得就夠多了，夠他們消化一陣子了，我再直接把這事兒捅出來，那就顯得太刻意了，反而假，反正他們肯定還得問，我估計啊，沒準兒也會找你問。”
“找我？那我咋說啊？”宋曉輝有些緊張。
“你就說不知道唄，這種事兒誰能記得？要是記得，反而讓他們懷疑。”楊毅滿不在乎地說。
“那要是問別人呢？”宋曉輝仍舊有些不放心。
“那不是一樣嘛，隨他們說唄。”楊毅笑笑，“我就咬定那麼說，這可真算是死無對證。”
宋曉輝打量著楊毅，搖搖頭，說道，“你小子真是夠狡猾的。我說一句話，你別不愛聽，你這種時候，真讓人瘮得慌。”
“哎，我這人本質上不這樣，這不是遇上事兒了嘛。”楊毅咧咧嘴，無奈地笑了。
“那你怎麼就能轉換這麼快呢？”宋曉輝好笑地看著楊毅。
“轉換？”楊毅苦笑，“可能人都是多面的吧，也許是我上學時數理邏輯學多了，一碰上事兒就自動掛擋了。”
“反正我是沒學過，不知道。”宋曉輝皺皺眉，望著楊毅，“我說這樣你累不累啊？”
楊毅笑笑，沒說話。
“真的，我有時候就想，你就讓他們知道你和王可的關係，那又怎麼了？何苦這樣瞞來瞞去的。”
“宋哥啊，你是不知道啊，”楊毅看向宋曉輝，誠懇地說，“沒王可訊息的時候，我瞞著，真是為了王可，我不清楚王可是怎麼和家裡說的，怕王可他們家不能接受，那你讓王可將來咋回家啊？”
“也是。”宋曉輝點點頭。
“但是見到王可之後，我才發現，可能那只是個藉口，我一直不願承認，其實是我自己更怕被別人發現。宋哥，你說我這人是不是挺自私啊？你不怪我吧？”
宋曉輝琢磨著他的話，嘆了口氣，“這也是人之常情，我怪你幹啥？”
“那個展鵬——”
“你是說歲數大點兒的那個警察？”
“嗯，”楊毅點頭，“他認識我。”
“我知道。”
“但是你不知道我們關係有多近。他和我姐夫是鐵子，兩人上大學時是上下鋪，他要是知道這事兒了，沒準兒我們家就得知道，那我爸不得扒了我的皮。”
“這樣啊。”宋曉輝驚訝地張大了嘴。
“可不。當時知道是他辦王可這案子，我一下就傻了，我更不敢露了。”楊毅心有餘悸。
“理解了，那你就接著裝唄。”宋曉輝看著楊毅，“那別人就都不知道你這個事兒？”
“基本沒人知道，”楊毅搖搖頭，“不然你說我錢多了燒的，單獨給我們租一個房子？”
“哎，我真不知道說啥。”宋曉輝搖頭苦笑。
楊毅怔了怔，看著宋曉輝突然說道，“宋哥，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
“羨慕我？”宋曉輝挑了挑眉。
“就是啊，你看你婚也結了，孩子也那麼大了，要真是出去乾點兒啥，也沒人懷疑你啊，我們就不行了，那麼多眼睛盯著呢。”
“你說啥呢？”宋曉輝瞪起眼睛。
“嗨，我不就是打個比方嘛，你都不知道，現在我們家逼婚逼得啊，我都不知道還能撐幾天。”楊毅皺皺眉，“不說這些了，煩。來，咱們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