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這剛把鬼神送走，怎麼又玄乎上了？”張文峰苦笑，“這個案子怎麼這麼詭異呢？”
“這事兒要想驗證，也簡單，”展鵬指指通話記錄，“就剩這一個號碼，劉麗輝吧，不也是他們健身館的學員嗎？打個電話問問不就清楚了。”
“問她接沒接到王可的電話？”張文峰問展鵬。
“廢話，不問這個問啥啊？”展鵬皺皺眉，一副不耐煩的神情。
張文峰笑笑，從口袋裡摸出手機。
“用座機打，不然人家還以為你是騙子呢，這年月，冒充公檢法的多了，老百姓也都有免疫力了。”
張文峰瞪瞪眼，用展鵬辦公桌上的座機給劉麗輝打電話。劉麗輝是健身館的學員，已經聽說王可失蹤的事兒，知道警察正在調查，所以這一通電話還算順利。劉麗輝證實，那天下午王可的確是撥打過她的手機，她以為王可從上海比賽回來，為了調課的事兒找她，但電話接通後，她連著叫了幾遍，王可都沒吱聲，她就琢磨著是不是王可不小心碰到手機了，也就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後來聽說王可出事兒了，但一時也沒想起這茬事兒來。
結束通話電話，兩人面面相覷。
“你說，除了咱們拿手續去調，就只能本人用身份證調電話詳單吧？”展鵬問張文峰。
“一般是這樣吧。”
“那也說不通啊，他怎麼能拿到通話詳單呢？”
“你別忘了，這主兒可不是一般人啊，”張文峰衝著展鵬擠擠眼，“人家都能做到讓系統無法識別來電，沒準兒就能侵入電信系統，直接把詳單調出來呢，還用得著去營業廳？”
“哈，還真有這可能啊。”展鵬緩緩點頭。
“真他媽邪性。”張文峰嘟囔道，誇張地拍了拍腦門。
“好，假設他手裡有這份通話詳單，他為什麼要挨個打電話呢？”
“你剛不是說過嘛，人家乾的是咱們該乾的活兒。”
“那他就是在調查，調查王可，”展鵬盯著張文峰，“為什麼呢？”
“沒準兒是想了解，和王可有電話聯絡的都是些什麼人呢。”
“對啊，怪不得他不說話呢，”展鵬思索著，“看來他不僅是怕暴露自己，極有可能，也是壓根不認識這幾個人，就算想模仿王可，也不知道該模仿著說些什麼。”
“你想啊，王可和這幾個人都是啥關係啊，和那幾個女的，是教練與學員的關係；和宋曉輝，是同事關係，王可請假後，這幾個學員都是宋曉輝幫他帶著，那如果王可給他們打電話，他們能說些啥，他們會怎麼稱呼王可？”
“你的意思是說，這主兒透過這幾個電話，就能確定王可和他們的關係？”
“當然可能啊，最起碼能知道和健身館有關啊。”
“那好，”展鵬繼續說，“假如我是那個人，你先別管我為什麼要調查王可，我現在知道，這些人都和健身館有關了，下一步我該做什麼？”
“那不明擺著嘛，去健身館探探訊息唄。”
展鵬咬住嘴唇，點點頭，“看來咱們還真是離不開這健身館了，找時間得再過去好好查查，看看那幾通電話之後，有誰去了健身館，他都探聽什麼了。”
張文峰一笑，說道，“那還查啥啊，不是現成的嗎？”
“你說的是誰？”展鵬看見張文峰似笑非笑的模樣，忽然咂咂嘴，說道，“我操，我怎麼把他給忘了。”
“你不是把他給忘了，”張文峰盯著展鵬，“你就是燈下黑，我覺得你潛意識裡就沒想過要查他。”
“我不是說過嘛，他沒有作案時間。”
張文峰搖搖頭，說道，“我說的不僅僅是這個，也不僅僅是你和他姐夫的關係，怎麼說呢，給我的感覺，你就是打心眼裡在護著他，我不瞞你，我一直都特別納悶。”
“我有嗎？”
張文峰默默點頭。
展鵬想了一下，拉長聲音說道，“沒有，不可能。”
“老展，咱們倆在一起好幾年了吧，我還不瞭解你嗎？”
“我操，你這麼說，都把我說毛了，我們之間真沒啥，我護著他幹嘛啊？”
張文峰嘆了口氣，說道，“好，咱不說你了，說他吧。你有沒有覺得，自從咱們接了這個案子，哪兒都能看見他的影子？”
展鵬目不轉睛地看著張文峰。
“你看啊，報案是他找的你吧？確認身份，也是他找到趙凱那兒去了吧？辨認屍體，也是他辨認的吧？就那麼隱蔽的紋身，他一眼就能確認，說實話，如果要是宋曉輝確認，我都覺得比他要正常。還有，他查監控那事兒你也知道，怎麼那麼巧合呢，查的就是王可失蹤的日子。另外，我前兩天還和你說呢，人家看著是漏洞百出，但總能解套啊，還是不經意的，然後吧，還總能有機會和你接觸上，讓你自己就解除對他的懷疑。今天，咱們又懷疑是他打了那些電話，這不是往槍口上撞嗎？”
“不是，你和我說這些，是啥意思啊？”
“我沒啥意思，你自己琢磨琢磨吧。”
“我琢磨個毛啊。”展鵬苦笑。
張文峰笑了笑，打量著展鵬，忽然問道，“老展，你們也學過自戀型偏執人格吧？”
“你是說罪犯會回到案發現場那類？”
“嗯。”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展鵬笑了，“你扯得也忒遠了吧？”
“這遠什麼啊？咱們都知道，對於有些人來說，殺人不是終極目的，觀看別人，特別是警方的反應才過癮，只有看到人群的恐慌和警察的反應，他們才能得到快感和控制感，如果要是把咱們耍得團團轉，那該多好玩兒啊。”
展鵬沉默了。
“我記得你和我說過，人家看不上你吧？你和他姐夫可都是國內最高警察學府出來的，就這樣人家還不放在眼裡，這性格說得上是偏執吧？”
“但是，他不在場證據在那兒呢，沒有比那個更充分的了，他根本就不可能有作案時間啊。”
“如果是我想要進行一宗完美犯罪，沒有不在場證據多沒名啊，我偏偏弄個特別確定的不在場證據，讓誰也抓不到我，然後呢，我天天在警察身邊晃悠，就是你這種有經驗的老警察，你說，那我得多有成就感啊。”
展鵬快被張文峰氣瘋了，罵道，“你丫寫小說呢？還他媽成就感。”他拿起通話詳單，“我看咱們現在就需要成就感，這還有一個外地的手機沒聯絡呢，你問問情況吧。”
張文峰笑著接過那幾張紙，找到那個瀋陽的手機號碼，按下擴音撥打電話。幾分鐘的時間，他就瞭解到兩次通話的內容，並知道了已經有北京刑警詢問過對方。展鵬以為是派出所的兄弟們做的，邊聽邊點頭，但是一聽到所謂北京刑警的電話是一個多月前打的，他就變了臉色，張文峰也反應過來。
很快，對方報來了當時的去電號碼，張文峰隨手記錄在通話詳單上。
“這個號碼看著怎麼這麼熟啊？”張文峰自言自語。
展鵬倒吸了一口涼氣，說道，“能不熟嗎，那上邊不都是嘛。”
張文峰看了看通話詳單，隨即恍然大悟，他看向展鵬，臉上露出促狹的笑容，說道，“還真是陰魂不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