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週五。
楊毅在健身館一露頭，宋曉輝就看見了，他一邊指導著女學員，一邊用餘光瞟著楊毅。楊毅遠遠地和他點了點頭，就開始了拉伸練習。宋曉輝站在跑步機旁，心裡莫名地有些煩躁。
休息的間隙，他鬼使神差地給家裡打了電話，說晚上要和朋友聚聚，如果太晚了，可能就不回家了。老婆倒沒怎麼抱怨，只是囑咐他儘量少喝酒。
收起手機，望著楊毅的身影，有一剎那，宋曉輝感覺越來越不明白自己了，但好在他是個豁達的人，這個念頭只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他預感到楊毅還會約他出去，索性就聽天由命了。
果然，當他來到楊毅身旁，楊毅瞅了個機會，問他晚上能否一起出去坐坐。宋曉輝不假思索地應承下來，上一次兩人見面時，楊毅讓他幫忙打聽打聽黃婷婷的事兒，這兩天他還真挺上心的。
還是那家燒烤店，還是上次的位子。宋曉輝暗自思忖，對面的這個男人，有些下意識的習慣還蠻好玩的。
見宋曉輝笑眯眯地盯著自己，剛點完單的楊毅有點兒摸不著頭腦，轉頭看看身邊，沒發現有什麼狀況，就問道，“你笑啥啊？”
“沒啥，我就是覺得挺有意思的。”
“什麼有意思啊？”楊毅詫異地問。
“你看，”宋曉輝用頭向兩側示意著，“這麼多空地兒，咱倆又坐到上回的位子了。”
楊毅打量了一下四周，笑了笑，說道，“還真是，我倒沒注意。”這一次，他沒徵求宋曉輝的意見，直接叫了一捆酒，宋曉輝眨眨眼，沒說什麼，寧可心裡落個輕鬆。
兩人邊喝邊聊，話題自然是從黃婷婷開始。宋曉輝告訴楊毅，他聽說黃婷婷和老公吵了一架。
“是嗎，什麼時候的事兒啊？”
“就是前天，晚上一回家兩人就吵了。”
“為那個電話的事兒吧？”
“嗯。”
“吵出個啥結果沒有啊？”
宋曉輝沒料到楊毅直接問出這句話，好多準備好的料兒憋到了肚子裡，只能悻悻地說，“沒有，據說她老公死活不承認是他打了那個電話，昨天黃婷婷來館裡時，氣兒還沒消呢。”
楊毅面露笑意，說道，“我看黃婷婷那個人，也不是個善茬兒。”
“還行吧，對別人還都挺敞亮的，聽說就是對她老公兇，她老公挺怕她的。”
“為啥啊？”楊毅樂了。
“其實也未必是怕她，可能就是太寵著她了吧，黃婷婷比她老公小十幾歲呢。”
“哦，這倒是情有可原，我還以為他有什麼小辮子被黃婷婷抓住了呢。”
“那也沒準兒啊。”
楊毅看看宋曉輝，疑惑地問，“他老公什麼樣的人啊？”
“他老公和咱們一樣，也是個老北京，原來就是衚衕的混混兒，也進去過，後來不知道怎麼發了，接連辦了好幾家公司。”
楊毅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據說黃婷婷上中學的時候吧，他就開始追，一直追到大學，反正到最後是把黃婷婷糊弄到手了。”
“倒挺執著的。”
宋曉輝笑了笑，接著說道，“所以啊，倒是一直寵著黃婷婷的。”
楊毅會意地笑笑，又問道，“她老公開的都是什麼公司啊？”
“聽黃婷婷唸叨，好像有做紅木傢俱的，有做物流的，也有什麼文化公司吧。”
“還有文化公司？”楊毅衝宋曉輝擠擠眼，“你看，這他媽的流氓都成文化人了，比咱們強多了。”
兩人相顧而笑，喝了口酒。宋曉輝打量著楊毅，問道，“你還是懷疑她老公？”
“那不是有那通電話嘛，我現在想不到別的事兒啊。”楊毅想了想，忍不住笑了，“我沒想到你還挺八卦的。”
“我八卦？”
“都知道這麼多事兒了，還不算八卦啊？”
“拉倒吧，那不是你讓我查嗎？我以前哪兒注意這些啊。”宋曉輝故作不滿。
“你真是這兩天查出來的？怎麼查的？”楊毅饒有興趣地問。
“那不是跟你學的嘛，”宋曉輝神秘地笑笑，“你不知道，我們前臺，還有那些女學員，那才真是八卦呢，我現在算是清楚了，要想知道什麼事兒，問問她們，那就八九不離十了。”
“可以啊，有潛質啊，這要是早出生幾十年，肯定就是地下黨了。”楊毅笑著舉起酒瓶，“乾脆，咱倆幹一瓶，從今天開始，就正式結為拍檔吧。”
宋曉輝也舉起酒瓶，“你還別說，這一陣跟著你跑來跑去的，我覺得還真挺有意思的。”
“那咱倆都辭職算了，弄個偵探所吧。”
“我看行。”兩隻酒瓶撞到一起。
“哦，對了，”宋曉輝空了空瓶子，用手背抹了抹嘴角，“今天姓張的那個警察又來了。”
“是嗎？都做什麼了？”
“好像查我們的記錄什麼的吧，老闆和前臺接待的。”
楊毅雙眉微蹙，“沒準兒是盯著我呢。”
“為啥這麼想啊？”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覺吧。”楊毅搖搖頭，見兩人的酒瓶都空了，就問宋曉輝，“你晚上還回嗎？如果回，我現在幫你叫個車。如果不回，咱哥倆再喝點兒。”
宋曉輝頓了頓，說，“都行。”
“那就接著喝唄。”楊毅抬手招呼服務員上酒。
展鵬剛上床，手機就響了，他看了眼螢幕上的名字，回身見老婆閉眼皺眉，忙掐斷電話，起身下床，摸到煙盒和火機，走到陽臺。點著煙抽了一口，他才回撥了張文峰的手機。
“大半夜的，怎麼了？”展鵬問。
“操，電話都不接，是不是幹壞事兒呢？”
“幹你啊，”展鵬皺皺眉，“有什麼事兒快說，我都睡了。”
“睡了？恐怕我說完了你就睡不著了。”張文峰嘿嘿笑道，“你那心肝寶貝領著一個男人回家了。”
展鵬一愣，隨即罵道，“你小子有毛病啊，大半夜的盯著他幹嘛？有那時間，去查查物流公司去啊。”
“那不是趙凱在查嘛，我正好沒啥事兒，就想看看他週末晚上咋過的嘛。”
“我看你丫純粹是閒的。”展鵬吐了口煙，“他把誰領家去了？”
“就是他那個教練。你那是沒看見啊，這倆人喝了一晚上酒，勾肩搭背就回家了。我等了半個多小時，也沒見那個教練出來，估計是不會走了，沒準兒倆人幹什麼不可描述的事兒呢。”
“你小子真齷齪。”
“我和你說正經的呢，齷齪啥啊？”張文峰的笑聲從聽筒裡傳出來，“大家都說，王可和宋曉輝關係好，那他們三個，是不是都是那樣的人啊？他們兩個和王可的失蹤，會不會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