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毅仰躺在矮凳上,正在推舉槓鈴,不知道什麼時候,宋曉輝已經站到他身前,雙手虛扶著他的手臂,嘴裡說道,“抓槓的位置要掌握好,記住動作要領,慢慢起,再慢慢落,對,就這樣。”

連續推舉了幾下,宋曉輝幫著楊毅把槓鈴架到架子上,楊毅躺在矮凳上,嘴裡喘著粗氣。

“做幾組了?”宋曉輝問。

楊毅頭向後仰,看向宋曉輝,但一眼就看見他鼓鼓的一包,頓覺尷尬,忙把視線移開,說道,“做兩組了。”

“嗯,”宋曉輝輕輕點頭,“你這剛練時間不長,還在適應期,別太猛,再做一組就行了。”

“我知道了。”

“等過一段再慢慢加量。”

“行。”

“沒什麼不舒服吧?”宋曉輝又問。

“還行。”

“你這多少有點底子,還不至於太費勁。自己注意點啊。”說完,宋曉輝轉身要走。

楊毅忙起身轉了方向,跨坐在矮凳上,喊道,“哎,宋哥。”

宋曉輝回身站住,問,“怎麼了?”

“你晚上還有課嗎?”楊毅問。

宋曉輝想了一下,說,“沒課了。”

“這麼熱的天,要不咱們一起喝點兒啤酒去吧。”

宋曉輝看著楊毅,眼中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說道,“行啊,那過一會兒我先去衝個澡。”

楊毅找了家德國啤酒屋,選了室外的位子。他把酒單遞給宋曉輝,問他點什麼。

“我都行,你看著點吧。”宋曉輝說。

“這家黑啤不錯,要不試試?”

“行,隨你。”

楊毅點了兩紮黑啤,又叫了一份德式烤腸。然後他摸出煙,遞給宋曉輝。

宋曉輝猶豫一下,接過煙,說道,“我都不怎麼抽了,得板著自己。”

楊毅笑笑,給兩人點了煙,然後問道,“做你們這行忌諱挺多吧?我剛才還怕你不能來喝酒呢。”

“嗨,不至於,沒那麼多事兒。”宋曉輝抽了口煙,“再說,我現在也不參加比賽了,多少好點兒。”

“我看你得過不少獎啊。”

“都是過去的事兒了,我不得給自己掙點資本啊,不然咋混啊。”宋曉輝輕輕一笑,像是自嘲地說,“原來吧,自己真挺喜歡的,現在,那些就是糊弄外人的。”

“比如我這種?”楊毅笑著問。

宋曉輝看著楊毅,也笑了,說道,“我就說嘛,你小子有點意思,淨說實話,我挺喜歡的。”

“這也分人,值得說實話的,咱就說實話。有些人非得玩花花腸子,那咱就陪他玩玩唄,又不是不會,不過就是覺得挺沒勁的。”

宋曉輝看著楊毅,舉起酒杯,楊毅也忙端起自己的杯子,兩人喝了一口。

“口感還行吧?”楊毅問。

“還行。”宋曉輝點了下頭,又說道,“不過如果你們律師說實話,那活兒還能幹嗎?”

“誤解不是?律師又不是靠編瞎話混日子的。”楊毅笑了笑,“和大多數人想的恰恰相反,律師必須得說實話,不說實話根本就幹不成事兒,沒準兒還得給自己找麻煩。但是這實話咋說吧,得有講究。一件事兒,你這麼說也行,那麼說也行;一句話,你讓別人這麼理解也可以,那麼理解也可以;儘量找別人的漏洞,別讓別人找你的漏洞,這些就是門道了。說穿了,律師就是玩這個講究和門道的。”

“反正就是比我們大老粗精多了。”

“你一點兒都不謙虛啊,這不是自誇嗎?”

“自誇?”

“你告訴我,你哪兒大?哪兒老?哪兒粗?”楊毅忍著笑。

宋曉輝一口煙差點嗆著,忙低下頭咳嗽。

“所以啊,有些詞不能亂用,這是教訓啊,得記住。”

“這就是所謂你們律師的反應吧?”宋曉輝擦著眼角的淚花。

“嗨,一般人我也不開這種玩笑,這不是和你親近嘛。”楊毅再次端起酒杯,兩人又喝了一口。

“那往後我有什麼法律上的事兒,可就找你了啊。”宋曉輝說。

“沒問題啊。”

兩人隨便聊著,眼見第一紮見底,楊毅又叫了兩紮。

“你是首體的,薊門橋那個?”楊毅問道。

“對啊,”宋曉輝點點頭,問道,“熟悉那兒?”

“也不算,不過咱們兩個學校離得不遠。”

“你在哪兒?”

“我四通橋啊。”

“那是不遠,”宋曉輝又問道,“我聽你口音,也是北京人啊,怎麼也不在館裡洗澡啊?怕看啊?那不洗澡就直接換衣服,不難受嗎?”

“我有啥怕看的,我又沒南方人那些臭毛病,”楊毅笑笑,“我這不是家離得近嘛,然後又懶,省得帶那些洗髮液沐浴露了,這走幾步到家了一洗,多省事兒。”

“原來是這回事兒啊,我還以為你有潔癖什麼的呢。”

“咱北京爺們,沒那麼多毛病。”楊毅忽然笑了,“不過想想上學時那些南方同學,也沒少遭罪。”

“怎麼?”

“他們每次洗澡,都非得穿著內褲,看著多彆扭啊,讓他們改又不改,我們就上手扒唄。”

宋曉輝想象著那場景,笑了,接著說道,“咱們館裡也有個東北教練,跟你一樣,也從來不在館裡洗澡,也是個怪鳥。”

楊毅心中一動,問道,“咱們館裡還有東北教練?誰啊,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有,沈體的,前一陣請假了,還沒回來呢。”

“咱們教練我都認識了啊,是不是照片挨著你照片的那個?”

宋曉輝想了一下,說,“就是他。”

“那這假請的時間可夠長的了,我來都半個多月了。”

“可不是,按說早就該回來了,”宋曉輝嘆口氣,“不過沒準兒也就不回來了。”

“不回來?他幹嘛去了?”

“去上海參加比賽了,那比賽檔次還挺高的,去年他拿了個獎。這說不好今年就有啥更好的機會,人家就不回來了唄。”

“那這人辦事可不地道,至少得跟你們打聲招呼啊。”

“誰說不是啊,他身上還有課呢。”

“那怎麼辦?”

“我兜著唄,不然老闆不得急?你沒看這些天我忙成啥樣,就是因為這個。”

“你這人可真不錯,我沒看走眼。”

“嗨,有啥錯不錯的,那是小老弟,在館裡跟我關係最好,你說我不管誰管?出來混,大家都挺不容易的,能幫襯就幫襯一下唄。”

“那你們也不聯絡聯絡他啊?”

“聯絡了,那小子,電話死活不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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