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毅跟著導航，把車駛進一個大院。在停車場把車停好，他下了車，抬眼向南看去，看見了那座三層小樓。
點了支菸，他向小樓走去。臨近玻璃門，他把菸頭扔到腳下踩滅。他看了眼門邊的牌子，上面研究所的字樣讓他確信自己沒有走錯地方。
推開玻璃門，迎面就是前臺，坐在裡面女孩的著裝，令他心頭一愣，那女孩兒居然穿著軍裝，他以為自己花了眼，走近了才發現那不是真正的軍裝。
“你好，我找劉總。”楊毅對女孩兒說，見女孩兒要張口，他補充道，“電話約好了。”
女孩兒笑笑，便沒再問什麼，低頭撥了一個電話。不一會兒，樓梯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他就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
楊毅抬頭循聲望去，看見了胖乎乎的劉三兒。他含笑邁上樓梯，劉三兒又向下走了兩級臺階，向他伸出手來。
楊毅揮手打了過去，笑著說道，“我他媽地和你握什麼手。”
劉三兒嘿嘿一笑，一把摟住楊毅的肩膀。“咱哥倆可是有日子沒見了。”
“你丫怎麼越來越胖了？離開部隊沒人管你了吧？還有人測你3000米嗎？”
“別提那茬兒啊。”劉三兒皺起眉頭，隨即又嘿嘿一笑。
進了辦公室，把楊毅讓到沙發上，劉三兒張口就問，“怎麼樣，我這兒，還行吧？”
楊毅冷笑一聲，說道，“你丫膽兒挺肥啊。”
“怎麼了？”劉三兒不明所以。
“這上邊三令五申，不讓穿假冒軍服，你這不是頂煙上嗎？”
“嘿，糊弄糊弄那些外地人唄。再說了，我這兒都五環外了，不顯眼，沒人管。”劉三兒給楊毅遞煙。
“你就嘚瑟吧。”楊毅接過煙，自己點燃了。
劉三兒打量著楊毅，問道，“你這是——出來了？”
“我操，你都知道了？”楊毅略感意外。
“咱班好多同學都知道啊。”劉三兒眨眨眼，“這就叫‘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完了，完了，完了，這回我的光輝形象算是毀了。”楊毅故作痛心疾首狀。
“毀什麼毀啊？你沒聽過嘛，‘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你這是給自己鑲了個金邊兒。”
“你丫才鑲金邊兒呢。”楊毅笑罵道。
倆人笑了一陣，劉三問道，“到底咋回事啊？”
“嗨，狗咬狗，苕上了。”
劉三兒見楊毅不願多說，就不再刨根問底，說道，“那現在沒事兒了？”
“有事兒我還能坐在你這兒？”楊毅白了他一眼。
“沒事兒好啊，正好你今天過來了，咱哥倆就好好喝一頓。”
“喝？喝什麼喝啊？我開車來的。”
“誰不開車啊？開車還能擋住喝酒？”劉三兒滿不在乎地說，然後衝楊毅擠擠眼，“喝完了，我給你安排個少婦當代駕。”
“少婦？真他媽有你的。”楊毅笑了。
“真的，我這兒就少婦多。”劉三兒笑著說，“我招業務就三個條件，第一，少婦；第二，漂亮；第三，酒量好。這少婦能放得開，幹我們這行，放不開可不行，你知道外地那幫土鱉，就吃這一套。”
“你丫嘴真損，那些不是你上帝嗎？”
“嗨，咱哥倆屋裡說，上帝又沒順風耳。”劉三兒笑了笑，“一會兒喝酒，我也給你叫個少婦。”
“可別，你這不是罵我嘛，回頭兒再說我是土鱉，我多犯不上啊。”
兩人都笑了。
“你這兒生意還行？”楊毅問道。
“你知道，我們專吃保密口，這行門檻高，競爭還不算激烈，還有人在上邊給我們做背書，馬馬虎虎，湊活活吧。”
“幸虧只是湊活，如果不湊活，你得肥成啥樣啊？”
“還行吧。”劉三兒低頭看看自己，笑了。忽然，他像是想起什麼，問楊毅，“對了，你認不認識搞技術的，給我介紹幾個。”
“搞技術的？我哪兒認識啊，你這兒都是高科技。”楊毅笑笑，“怎麼，留不住人？多給點兒唄。”
“哪兒是錢的事兒啊。”劉三兒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我們這兒不是搞監聽嘛。”
“你們還玩這麼高階的？”
劉三兒眯眯眼，算是回答，接著說，“那幫窮孩子也不好好測試裝置，成天聽那些調情的電話，那些都黃著呢，時間長了，身體哪兒受得了啊？所以我這兒技術口流動挺大的，不好留人啊。”
“誰讓你淨幹這些缺德的事兒。”
“你還別瞧不起我們，你知道下邊有多少市、縣的一把手，上任前都得找我們。”劉三兒賣弄地說。
“找你們幹嘛啊？”楊毅像是不相信。
“去新辦公室測有沒有竊聽器啊。”
“我擦，怎麼聽著和地下工作似的。還真有啊？”
“怎麼沒有，多著去了。”劉三兒笑笑，“你猜我們在一間辦公室，最多搜出來多少個？”
楊毅用目光詢問著，劉三兒比劃了一個8的手勢。楊毅咂咂舌，搖頭苦笑。
兩人又聊起了同學的近況，他們從小學到高中都是同學，後來劉三兒去了軍校。扯了半天，楊毅對劉三兒說，“你成天吹，讓我有事兒就找你，你今天就幫個忙吧。”
“幹啥？只要我能幹的，就沒問題。”劉三兒拍拍胸脯。
“你幫我找個妞兒唄。”
“嗯？”
“我碰著個妞兒，覺得還行，但是不知道啥情況啊，不敢貿然下手。我知道她住哪兒，也有她電話，你幫我查查她叫啥名，幹啥的，有沒有老公什麼的。咱不能打無準備之仗啊。”
“你小子行啊，”劉三兒重重地捶了楊毅一拳，壞笑著，“我說你咋一直不結婚呢，原來口味兒這麼重啊。這事兒Easy。”
不到十分鐘，楊毅就在劉三兒的電腦螢幕上看到了他想要的結果。
女人叫黃婷婷，她居住的那套房產登記在她和一個叫王邦林的男人名下。
“這可是個高檔小區，沒準兒人家老公是個有錢的主兒，你小子可得悠著點兒。”劉三兒說。
“這樣才刺激嘛。”楊毅滿不在乎地說。
“有種兒。”劉三兒豎起大拇指。
“能不能偽裝個號碼，給她打個電話。”楊毅問。
“這事兒更Easy。”劉三兒幾下就在電腦裡調出程式，問楊毅，“用什麼號碼？”
楊毅報上了王可的手機號碼。
劉三兒邊鍵入數字，邊對楊毅說，“咋說就靠你了。”
“不說話呢，就聽聽她的聲，你幫著參考參考。”
“這好辦，加點兒背景噪音就行，你手機沒遇到過碰出去的情況啊？”劉三兒操作著，接通電話，女人酥酥的聲音傳了過來：
“討厭，想起給我打電話了？幸虧我家那個不在。你那破手機怎麼好幾天都打不通啊？微信也不回。”女人自顧自地說著，楊毅的心一點點往下沉，“我問別的教練，大家都不知道你幹嘛去了，你咋不說話啊？你在哪兒啊，聲音怎麼那麼亂？”
劉三兒忍著笑，用目光詢問著楊毅，楊毅輕輕點頭。劉三兒結束通話電話，大笑出聲，“楊毅啊，楊毅，你小子口味兒真不是一般地重，除了老公，又冒出個教練對手，我看你快刺激到頭兒了。不過這聲是真酥啊，弄得我都快不行了，值得拼拼。哥們支援你，上。”
楊毅強作歡笑，拍了拍劉三兒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