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一處小屋亮著燈,便是巫奇住處。

聖女因用自身精血餵養玄鳥,已經跟玄鳥血脈相通,在那一瞬間知道玄鳥已經恢復。她半夜驚醒,連鞋子都沒穿就來找巫奇了。

“舅舅,玄鳥出事了!”,一進門她就大喊

“什麼?!”

巫奇聽聞也是大驚失色,他花費了幾十年才讓玄鳥變成如今虛弱樣子,沒想到一夜之間所有心血都付之東流。

他雙目充血咬牙切齒,“一定是巫容的那個兒子乾的好事!”

“舅舅那我們要怎麼辦?”

“用你的聖女咒術殺了他”

一旁的聖女卻是有些怯懦得發抖,她從來都是舅舅的提線木偶,舅舅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絲毫不敢反抗。可現在要殺一個外族人,一介地府鬼王啊,萬一東窗事發那她肯定是難逃一劫了。

“舅舅,這要是族裡人知道了,可可怎麼辦啊?”她害怕了,強如聖女也是女子,一害怕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流,聲音嗡嗡嗡如蚊子,吵得巫奇更加火冒三丈,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娘死的時候也沒見你哭的那麼傷心”

提起自己孃親,聖女哭聲反倒是小了下去,只是肩膀偶爾抽幾下,巫奇見她這樣,覺得自己過分了些,脾氣平緩許多,

“好了,現在還沒到哭的時候,你先去看看玄鳥究竟什麼情況,我們再商量後策”

就在聖女開門出來時,兩個黑影一閃而過……

聖女剛走沒多久,又有一人閃進巫奇房間,季雲辰跟夏珊珊對視一眼,慌忙又隱蔽氣息湊上窗前。

“那十一個少祭司怎麼樣了?”

“回大祭司,已經將斷魂散喂進去了,他們知道該怎麼做”

這一夜巫奇難得的,發自內心的笑了,只要十二少祭司按照他說的辦,不愁當不上新族老。

本以為當晚巫奇就會鬧起來,可直到三日後季雲辰夏姍姍二人才被巫林請去祭臺。

圓形祭臺下,族老坐在一張雕刻九頭玄鳥的楠木椅子上,原本應該站在族老身旁的大祭司巫奇,則也是搬來一張椅子坐在祭臺的另一面,形成與族老對立的局面,而在他身後站著十二少祭司。

一眾族人雖全都圍著祭臺站著,卻也是站在自己支援的人身後,從祭臺中間圓柱一分為二,儼然成了雙方對峙的局面。

季雲辰兩人姍姍來遲,一看這情景,自然的站在了族老身後。巫奇見著季雲辰,表情有一瞬的害怕,身子不自覺地往椅子後面靠了靠,將黑色乾枯的手背在了背後,強行穩住了心神。今日之事是他釜底抽薪,不容有一絲差錯。

族老身著巫族神服,頭戴深藍色四方帽子,上面插著三根鮮紅的玄鳥羽毛。他端起手邊茶碗,不疾不徐吹著熱茶,嫋嫋熱煙盤旋而上拂過頭上羽毛,飄過的一瞬間,羽毛閃過一瞬紅光。

而對面的巫奇,身穿巫族大祭司五彩斑斕類似於大氅的典服,頭戴一個九頭玄鳥面具,學著族老的樣子,咻咻的喝著茶。

兩個都十分從容不迫,而觀各自身旁站著的人,巫林聚氣凝神,雙手握拳,身體斜站著有種隨時準備戰鬥的架勢。另一邊巫奇身旁站著一少祭司,一手握著祭司權杖,一手做拈花指,也是隨時準備應戰。

“巫奇,看今天你這陣仗,是做足了準備了”,

族老放下茶碗,緩緩開口,巫奇放下茶碗,卻是發出丁零當啷的聲響。他輕蔑一哼,

“呵,我也是因為知曉巫族隱秘,為了自保為了巫族未來才不得已,族老可要高抬貴手啊”

“巫族隱秘之事眾多,且只有每任族老能知曉,也不知大祭司如何得知的呢?”

很顯然,族老這句話明指巫奇探尋族中隱秘,可巫奇依舊不緊不慢,

“我在巫族幾百年,日日為族裡祈禱,夜夜為巫族觀天象,自然是知道一些的,就比如玄鳥根本沒有出事,不知族老為何要隱瞞?又為何要告訴我們玄鳥身形都要渙散了?”

巫奇此言一出,頓時巫族上下一陣譁然。

這是他所謂的後策,既然玄鳥好了,他乾脆將計就計,將矛頭指向族老,只要大家認定族老騙了族人,那也就沒人會支援他了。

巫奇見到自己想要的效果有了絲絲成效,嘴角浮現一抹計謀得逞的笑,他也不急著開口,任由族人繼續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的。就連巫林也是一臉驚訝,玄鳥即將歸於混沌這事大家都知道,怎麼又沒事了?他與其他眾人一樣,疑惑的看向族老。

就在族人議論紛紛的時候,只見一名體型壯碩,身穿黃裳、黑裙、灰鞋,頭戴半黑半白的面具的巫從人群中步履蹣跚的走出。

一眾族人看到這名女子,眼中皆是充滿了驚駭之色,

“巫覡!是巫覡,沒想到巫覡也來了,我記得上次巫覡出來還是聖女即位之時呢”

“是啊是啊,那都是一百多年前了,沒想到這件事驚動了巫覡啊”

素來男巫為巫者,女巫為巫覡,巫,是與自然溝通的橋樑渠道,著重鬼神、歌舞音樂、醫治疾病等。祭司又為祭祀,亦是祭神鬼的人。而在巫族,巫高於祭司,不到巫族關鍵時刻,巫從不示人。

巫奇的臉頓時也黑了幾分,眼眸中寒意四起,巫覡在場的話,是不會有人相信自己的。

只見巫覡來到祭臺中央,朝著族老一拜,見巫覡行禮,巫奇很是不情願的起身,朝著她一拜,身後的十二少祭司也是躬身行禮。巫覡轉過身,許是思索了一下,就要朝巫奇他們回拜,位高於他的巫覡居然要跟自己行禮,嚇得巫奇幾個大步上前,在禮成的最後一秒扶起了巫覡,

“巫覡大人,折殺我也折殺我也”

巫覡呵呵一笑,滄桑的聲音從面具下響起,

“呵呵,老婆子我太久沒有出來了,這族中觀象祭祀祈禱都仰仗大祭司你一人,辛苦了”

“哎喲巫覡大人言重了,這都是我的分內之事,分內之事罷了”

隨即朝著身後少祭司喊道:

“快去搬張椅子來給巫覡大人”

插曲在巫覡跟族老寒暄了一會兒後結束,她滄桑的聲音再次響徹祭臺,不過聽上去更像是質問巫奇,

“巫族存在萬年,玄鳥又是上古神獸,它是否要歸於混沌,是否繼續待在巫族,這不是你我能決定的,但神鬼溝通是我巫覡的職能,何時需要你一個祭司來這裡插足了?”

聽到巫覡的話,巫奇臉色鐵青,心裡罵上好幾遍

“他媽的,還是老子讓人搬了椅子給你坐”

他想要反駁什麼,但是又懼怕巫覡的能力,張了張嘴,什麼都說不出來。

族老眼中帶著一抹譏諷,隨即起身朝著巫覡一禮,

“巫覡大人所言極是”

“天象不用窺探,而是我大祭司職責所在”巫奇辯稱道,

“巫奇,巫覡已經說了,有些東西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你就不要再執著了”

族老的意思巫奇怎會不明白,這是在讓他不要想族老之位了,他放在雙腿上的手慢慢緊握成拳,忍下怒氣道,

“哼,巫族沉寂快千年了,千百年間也算是受盡屈辱,遙想我巫族還在凡間大陸時,是何等的騰飛壯觀,而如今窩在地獄,人不人鬼不鬼,老夫覺得巫族是時候換個天地看看了”

聽完他的激情發言,族老不怒反笑,

“呵呵,如今玄鳥已無大礙,相信我們巫族很快便會再次崛起”

巫林這時幫腔道,

“不錯,今日我巡邏到巨石處,發現濃霧又恢復到百年前那般濃郁,周圍的印記也是清晰可見,證明玄鳥又開始庇護我巫族了”

“玄鳥是無大礙,可你族老讓我們巫族千百年過的隱忍,要不是你讓我們隱入塵埃的低調,不允許我們使用巫族術法,我們巫族怎麼說在地府也是可以自成一派,也不會過得如此窩囊,哼要我說以死謝罪最也不為過”

二人你來我往,話語間已然是劍拔弩張,就在氣氛一觸即燃時,季雲辰與夏珊珊夫婦姍姍來遲,二話不說將身後一人扔在祭臺上,

“聖女?”

季雲辰走到族老跟前,行巫族大禮,他鬼王身份也是給足了族老面子。見到聖女巫奇眼中閃過驚訝,不過很快他便恢復平常,巫覡的出現已經讓他稍遜一籌,現在他必須穩住心神,不能再次錯失良機。

“關於玄鳥之事,問問聖女不是更好一些”

巫奇身後眾人見聖女像根野草一般被他丟在祭臺上,震驚過後憤怒不已,其中一少祭祀出來,指著季雲辰,

“你算個什麼,在我巫族欺我聖女!”

話一出口,引起眾憤,大家剛想開口指責,季雲辰斜眼往這邊一看,大家頓時被嚇得紛紛閉了嘴,連那個少祭司也不免往後躲了躲。

“好了,聖女以血溫養玄鳥,問一問也不置可否”,族老說著,便開口問她,可聖女早就被嚇傻了怎麼問都不開口,正當族老拿著沒辦法時,久久未開口的巫徐徐開口,

“你可知罪?”

本來還洋洋得意的巫奇臉瞬間陰沉下來,放開的雙手又不自覺的握了起來。

而聖女臉色蒼白,眼眸皆是恐懼,身體都不自覺抖動起來,她本來還想撐著一口氣,等著巫奇來解救,可當她對上巫的眼神後,以往種種場景歷歷在目,她為了當聖女毒害母親,又為了當聖女甘願做巫奇的提線木偶,吃了他給的毒藥,又將帶毒藥的血餵給玄鳥讓玄鳥差點歸於混沌,以及她為了聖女殺死了自己心愛之人……

她臉上血色全無,跪在地上淚如泉湧不住哀嚎起來。一旁眾人不明所以,之前出言的少祭司想要上前扶起聖女,可巫又是一問,

“你可知罪?”

“我我知罪,我知罪,我不應該用自己毒血餵養玄鳥”,

聖女這次沒有猶豫回答,話音剛落,那些她不願意想起的畫面盡數消失,她雙手撐在地上,像是被人從水中救起一樣喘著粗氣,卻沒有察覺所有人的臉上寫滿震驚。

“你說你給玄鳥喂毒?”,族老驚愕,

聖女膽怯點點頭,她做了不可饒恕之事,如今命數已定,也不再掙扎了。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族老又問,

“我……”

“乓!”巫奇雙手拍著椅子,怒聲道,

“妖女!謀害巫族庇佑神獸玄鳥,讓我巫族萬劫不復,其罪當誅!”

聖女眼眸瞪大,不可置信的看著巫奇,嘴中喃喃,

“舅舅……”

“別叫我舅舅!我沒有你這個喪心病狂的侄女!”

“舅舅?”巫覡輕聲一句,又讓剛騷動起來的眾人安靜下來,大家看著她緩緩起身穿過人群,朝著她來的地方走著,臨走前看了一眼巫奇,

“巫奇,自作孽不可活,親生女兒都可以利用,你的福氣也就到今天了”

“你瞎說什麼!”巫奇指著巫覡勃然大怒

“住嘴!”族老也是拍椅而起怒吼道

他看著地上聖女,又看看昔日兄弟,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

“她,究竟是誰”

巫奇橫著脖子,

“她是罪婦巫茜臨死前託付給我的,是我認的侄女,怎麼難道你忘了?還是你處死了她”

雙方爭執不下,混亂不堪,夏珊珊覺得自己村裡那些婆姨們吵架,從村頭吵到村尾,路過的狗都要被揪掉幾撮毛也沒有這個厲害,她拉拉季雲辰衣袖,小聲問

“她到底是不是他女兒?”

季雲辰寵溺看著她,知道她愛聽這些八卦,“是”

聲音不大,卻正好能讓族老與巫奇聽見。

“你憑什麼說是?”巫奇問,

“不是我說,是巫覡所說”

一個拄著柺杖的年邁老人這時從人群中出來,走到祭臺上。

“八叔,您老有什麼見解?”族老問,自己也是慢步上去,想將八叔扶下來。

本來八叔上去,也沒有人在乎,可族老發話,那些人又安靜了下來。

“咳咳,巫奇,便是當年與巫茜通姦的那個所謂的外鄉人。當初怪我一時心軟沒有接發,可這些年你看看你自己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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