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來說，一切感情都是可以利用的嗎？
一直追逐著他、眼睛裡永遠有他的身影的達芙妮，對他來說只是可以隨便利用的工具嗎？
“而且你看，她正好喜歡我——”艾絲黛爾學著安格斯的語調。
他當時在想什麼？表情中帶著一絲得意，擁有別人的喜愛很自豪吧。
是啊，我也擁有很多人的喜愛，米爾恩、會長……甚至康斯坦絲教授，可我從來沒想著利用他們的這份感情來做什麼，艾絲黛爾心想。
這個可惡的魔王。
艾絲黛爾停下了腳步。
我真的是在為達芙妮打抱不平嗎？
她有些悲哀地想。
從一開始的相遇不就知道了嗎，貝拉米說過他是一個沒有感情、只憑喜好就決定他人命運的魔王。只是自己一廂情願地認為他失去了身外魔王時的記憶，他就會變成一個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但是失憶的魔王依舊是魔王，本質是不會改變的。
“艾絲黛爾？”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帶著疑惑，“你怎麼會在這兒？”
艾絲黛爾胡亂地揉了揉眼睛，笑著打招呼，“衛戍。”她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跑到了教堂後面的花園裡。
“你在躲誰嗎？”衛戍看到了艾絲黛爾紅紅的眼圈，體貼地沒有詢問，只是微笑道，“我知道一個好地方，跟我來吧。”
衛戍吹了聲口哨，沒多久一隻長著翅膀的天馬打著響鼻落在她身邊，親暱地蹭著她的臉。她把艾絲黛爾拉上馬，飛向了城市中心的鐘塔。
“這兒真不錯。”
艾絲黛爾靠在圍欄上，看著天空中的晚霞，層層疊疊的彩色晚霞映在古典的白色建築上，街道上的行人如同螞蟻一樣渺小，微風拂過她的面頰，讓她的心情都變得好了起來。
“是吧？”衛戍同樣看著天空，“在這裡可以暫時忘記煩惱。”
看上去很樂天派的衛戍也會有煩惱嗎？艾絲黛爾疑惑地看向她。
衛戍笑了笑，“教皇都會有煩惱，我為什麼不會？”不知為何，艾絲黛爾從她的笑容中感受到一絲疲憊。
“衛戍，一定很辛苦吧，”艾絲黛爾說，“負責守衛整個天之國。”
“伊芙利特，這是我的名字。不過大概除了康斯坦絲，已經沒人記得了，”她語帶感慨，“伊芙利特意為火中誕生的神靈，聽起來是不是很酷？”
“當然！”
“艾絲黛爾，你渴望過力量嗎？”
艾絲黛爾輕聲道，“我無時不在渴望。”
“因為有必須要達成的願望？”
“是甘願赴死也要達成的願望。”
衛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原來是這樣，那你要加油啊，”她趴在圍欄上，輕聲嘟囔著，“力量很好、它是很好沒錯，但有時候你會覺得它更是一種負擔……”
“我已經做好準備了！“並且沒有退路，艾絲黛爾心想。
“不，你不明白我的意思……你想得到什麼，總得付出什麼。當你站在更高的位置，你就會明白，力量代表的更是一種你無法推卸的責任，”衛戍不知想到了什麼，有些出神，“為此你會付出你的情感、天賦、自由……甚至生命。”
艾絲黛爾突然明白了，她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衛戍卻不再繼續說了。
她換了個話題，笑著對艾絲黛爾說，“是不是跟朋友吵架了？你是自己偷跑出來的對吧？我猜他一定急壞了。”
“他才不會著急……”艾絲黛爾嘟囔道。
“不，他當然會，你瞧。”衛戍指著天邊的一個黑點，笑吟吟的。
“艾絲黛爾！”
她抬頭看去，那黑點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變成了一個騎著銀月龍的身影。
那身影還沒到她面前就急切地開口了，“你聽我說，我不是那個意思！其實這事我早就——呃，衛戍，你也在啊……”
“不行！你會把鐘塔擠壞的！”安格斯抱住閃電的脖子不停往後拽，阻止它想要擠進鐘塔的行為。
艾絲黛爾忍不住笑出了聲，因為安格斯的樣子看上去實在有些狼狽。
天啊，她之前是怎麼會覺得對方是一個沒有感情、理智得可怕的魔王的？
“嗷嗷！”
但她很快就想起自己還在跟安格斯生氣，立刻又收住了笑容。她想要衛戍帶她離開，轉頭卻看到衛戍已經悄悄騎著天馬飛走了。
“我只能幫你到這兒了——”衛戍遠遠地大喊著，也不清楚是對誰說的。
“忘了跟你說，我在之前就已經徵求過達芙妮的意見了，”閃電終於安靜下來，安格斯翻身一躍就跳進了鐘塔，“她聽到這事的時候，整個人都很激動，說自己一定要把那狗、呃，把那該死的貴族拉下臺呢……”
“你是怎麼說的？”艾絲黛爾問。
“我只是告訴了她我們想要做的事——我想著，她這麼喜歡我，就算不能幫忙，也不會舉報我們……”安格斯老實地說，“大概吧，希望她真的有那麼喜歡我。”
“……你這傢伙！”艾絲黛爾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氣暈過去，原來是她誤會安格斯了。她原本以為安格斯要欺騙達芙妮，再利用她去欺騙更多的平民。
“只是暗中煽動大家對貴族的不滿，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安格斯說，“我給她做了一個高階的能量護盾……”
“為什麼不跟我說清楚？”艾絲黛爾瞪他。
還不是因為你，剛要說的時候就自己跑走了。安格斯感到有些委屈，但他不敢說話，因為艾絲黛爾的眼圈又紅了，他生怕女孩哭出來。
“好了，我們回去吧，”安格斯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她的肩膀，“別告訴我你還在生氣。但我們再不回去，宿舍就要關門了。”
艾絲黛爾輕哼一聲，爬上圍欄跳了下去。安格斯連忙過去，看到閃電穩穩接住了她才鬆了一口氣。
然後感覺不對勁，在原地跳腳，“喂！那是我的坐騎！”
“麻煩安格斯大人自己爬下來吧！”艾絲黛爾遠遠地喊道，風中傳來她清脆的笑聲。
真是……
安格斯不由自主也露出了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