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終於到來了，在學生會工作一個學期，兩人的口袋裡都存了不少金幣，艾絲黛爾和安格斯在西街租了個兩層樓的小房子住下。
房子自帶一個長滿綠草的小院子，當然想要住下閃電還是有些困難的，這很快就成為了貝拉米的樂園。
早上，艾絲黛爾做了簡單美味的早餐，泡了茶，坐在院子裡看書，貝拉米躺在一旁的軟墊上，像人類一樣露出自已的肚皮。
他們什麼都沒有聊，只是安靜地各自曬著太陽。冬季的陽光也十分暖和，直到貝拉米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安格斯終於出現了。
他咬著一塊吐司，慢悠悠從屋子裡走出來，拿起茶壺給自已倒了杯紅茶，“感謝艾絲黛爾小姐的辛勤付出。”他晃了晃茶壺。
艾絲黛爾笑眯眯地看著他，“假如你能提前一小時起床，它會更加美味。”
安格斯聳了聳肩，在艾絲黛爾旁邊坐下，“我們魔王沒有早起的習慣。”
“……”
“今天有什麼打算？“安格斯問。
艾絲黛爾向後一躺，木質的搖椅開始慢悠悠地搖晃起來。
茶杯被她蒼白的手指端起，熱氣氤氳成一縷線，在她手中升騰。
“是啊，有什麼打算呢……”艾絲黛爾閉上眼睛，感受著難得的寧靜。
在無名鎮的時候，她每天都這樣悠閒，可以在外面奔跑，也可以在草地上曬太陽。
她什麼都不需要擔憂，生活平靜又祥和，曾經她會感到無趣和厭煩，現在她只想重新擁有這樣的時光。
但艾絲黛爾知道，很可能永遠都不會再有了。
從她接觸到覺醒者的時候開始，從凱茜死在她懷裡的時候開始。
她註定一生都將與那些寶石糾纏，直到徹底將它們掌控。
“艾絲黛爾，我們不會在這裡停留。”安格斯倒是沒想那麼多，他的歸宿從來就不在這個世界裡，況且暫時還看不到回去的可能，也就沒什麼好留戀和懷念的。
“我們是不是一開始就做錯了？“艾絲黛爾問，“假如它一直好好地呆在布萊茲莊園裡，那麼什麼都不會發生。”
“你認為它真的能一直好好地呆在那兒？它只要在人類的手裡，戰爭必然會發生。”安格斯說，從他看過的幾十本小說裡，這樣的神器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會引起爭端，那百分之二十的可能也只是因為還沒有人發現它而已。
“但如果你們帶走它，封印就會解除。艾絲黛爾，你打算怎麼辦？”艾絲黛爾還沒說話，貝拉米的聲音就從旁邊懶洋洋地傳來。
“既然天之國是由教會統治的，那麼交給教會保管是必然的吧？”艾絲黛爾不假思索，能源寶石對她來說就只是一顆能讓天使晉升的寶石而已，她並不想據為已有，但要確保它不會被別有用心的人拿到。
“你好像已經做好要在這裡呆上至少三年的打算了。”安格斯嘆氣，如果不帶走寶石，想要晉升就只能再次回到天之國，並且還要在離開之前把天使的課程學完。
不過這事本來也是當初早就決定好的，他也不覺得多麼麻煩，於是也只是輕嘆了一口氣，“我會讓閃電負責送你回來的。說真的，雖然天之國很好，派系的爭鬥也與我無關——只要我想，我可以只做一個專心學術的科研人員。但你別想讓我在這裡呆上十幾年，以確保你能晉升為天使長還是神聖天使什麼的……我絕對不會同意的，絕對。“
艾絲黛爾被他絕望的語氣逗笑了，“我不認為我十幾年就能成為天使長或者神聖天使，否則我也不會把晉升機會讓給會長了。”
“你怎麼想？”安格斯疑惑，“我記得你對天使的力量很感興趣。”
艾絲黛爾放下茶杯，她捲曲柔軟的長髮散落在白色衣裙上，在陽光下泛著漂亮的光澤，濃密睫毛像是蝴蝶輕顫著，“因為現在能天使只有一位，而我不願意承擔伴隨而來的責任。”
很多年後，安格斯依然記得這個冬日的清晨，白衣的艾絲黛爾靜靜坐在滿是白雪的庭院中，看上去就像夢境裡的天使，然而一經觸碰就會破碎的模樣。
教堂。
“回去吧，澤維爾，”主教嘆了口氣，“教皇不是你現在能見到的。”
澤維爾抿了抿唇，他並不擅長為自已爭取什麼，只是執拗地站在原地，一步沒有退讓。
教堂的光線透過華麗的彩繪玻璃窗灑下，他的影子像黑色的高塔，矗立在繁華的彩色光影間。
主教知道無法再說服他，只好自行離開了，澤維爾茫然地看著禱告臺，眼神有些呆滯。
周圍的人見怪不怪，來到教堂的人裡有很多這樣深陷迷潭、迷茫又絕望的人，只能祈求天神的憐憫，因為他們自已已經無力再掙扎。
澤維爾沮喪地想要離開教堂時，卻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迅速地走了過去，攔下了裝作沒看到他的對方。
“能天使為什麼會死，”澤維爾站在對方要通行的道路上，“秩序。”
“犯了錯就會受到懲罰，我以為你明白這個道理。”秩序無奈，澤維爾是他見過的最執著的人，他知道今天是沒法糊弄過去了。
“她犯了什麼錯？難道你也相信她會殺害無辜的人？”
每個人都在說能天使的過錯，每個人都不信任她，澤維爾簡直要瘋了，他不明白能天使這樣直率又認真的人為什麼會得不到信任。
秩序臉色突然沉了下來，“我指的是她向布萊茲請求成為能天使這件事。這就是她最大的過錯。”
澤維爾的眼睛微微睜大了，聲音有些急切，“布萊茲，你是說布萊茲？”
“你真的以為僅僅憑藉自已的努力就能當上大天使？”秩序發覺自已說漏了嘴，乾脆也不隱瞞了，他冷笑一聲，“歷代大天使都是依靠布萊茲家族才能晉升的，我想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