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熙霆看著林樂清輕笑，“當然不是。”
他擼起袖子，露出骨骼分明的白皙手腕，“飯還有段時間才能做好，你先去休息吧，看會兒電視也行。”
“我在這陪你。”林樂清道。
眼前這幅場景似乎有些勾人，她眸色加深吞嚥口水，陸熙霆挑眉拿過已經被清洗乾淨，剔除薄膜只剩白肉的魷魚。
他一隻手放在上面，另外一隻手拿著刀，咔咔咔幾聲魚肉被切成均勻條狀。
林樂清頭次見到陸熙霆剁肉，真沒想到他有這麼好的刀功，要是公司倒閉去外頭做廚子也行啊。
“厲害。”她舉起大拇指。
“是嗎？”陸熙霆隨口反問。
林樂清重重點頭，用身體行動表明驚歎，又想到自己打算問的事。
“你知道章老爺子的兒子，章先生是怎麼死的嗎？上流圈中有沒有人說過這件事？”她問。
陸熙霆身形一震，他手中刀子沒拿穩，不小心劃在按著魷魚那隻手的指關節上，血珠瞬間滴落。
林樂清倒吸了口涼氣，她皺眉，“我去拿藥箱，你先用涼水衝著。”
沒等陸熙霆反應，她立刻轉身出客廳，到茶几下方抽屜裡找到藥箱，直接提進廚房。
見他沒有用涼水沖洗，而是呆愣在那裡她有些生氣，連忙抓著他的手來到水龍頭下方，開著合適水流。
“怎麼了？你怎麼走神？”林樂清問。
陸熙霆聽到這話身體似乎微顫了下，他道，“可以不查章先生的案子嗎，就當是為了我，樂清。”
他認真看著她，眼中似乎有淚水，也有迷茫和無措，不知道她為什麼最終還是會走到這一步。
林樂清張了張嘴巴，她明白了這件事可能會和從前那個‘她’死亡有關。
可她怎麼能放棄查詢真相？
“抱歉，我得查。”林樂清道，她說話間眼眶已經通紅。
陸熙霆掛在下睫毛上的晶瑩淚珠落下，他什麼話都沒說，只是表情卻格外痛苦。
每次回想起失去她那刻，他都會心如刀絞，這是他萬萬不想再提及的夢魘。
明明這一世已經盡力避免，可還是逃不過嗎？
命運，真的是由天註定的？
陸熙霆不甘心，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麼還要讓他回來，難道就是為折磨他？他前世難道是個大惡人？
“我先給你上藥。”林樂清道。
她現在不想再提這件事，開啟藥箱拿出碘伏與創可貼。
片刻後，陸熙霆手上破開的口子被包紮住，只是就算這道口子之後癒合也會留下疤痕，無論深淺，那都是傷疤。
“今天晚上點外賣吧。”林樂清邊收拾藥箱，邊說。
陸熙霆跟在她身後，兩人沉默著來到沙發邊坐下。
林樂清將藥箱放回抽屜裡，她略帶哽咽道，“我知道我這個人很執拗，身為女朋友也挺對不起你，畢竟別人的女朋友幾乎時刻都能陪伴，我工作卻這麼忙，而且還有可能…確實是有點耽誤你。”
陸熙霆搖頭，“不是，我從沒這麼想過。”
“你先聽我說。”林樂清道。
她定定看著他，“案子我是肯定要查的，你知道我什麼性格，但接下來我不會再問你。”
“或許，之前的我已經在這個案子上出了事，你有心理陰影，但是我想無論是我，還是你都可以克服。”
“畢竟你重來一次，我也相較於之前懂得些變通，陸熙霆，這次請你相信我。”
眼前人似乎和從前進行重合。
陸熙霆腦子裡有些混沌，他眨巴兩下眼睛，面前林樂清柔和又堅定的表情轉為冷厲。
她道，“無論如何，我都要參與案件，即便是死。”
可最後，陸熙霆破門而入，卻眼睜睜看著林樂清死在浴缸中，她的鮮血是那麼紅，膚色又是那麼的白。
她…其實也是死在她最在乎的人手裡。
陸熙霆深吸了口氣閉上眼睛，將心中這些畫面都驅散，他告訴自己無論從前如何，現在的林樂清是活著的。
她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不會出事。
“我尊重你。”陸熙霆牙關緊咬，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說出這句話的。
林樂清笑著點頭，“謝謝。”
可除此之外，兩人再也無話可說。
其實林樂清非常清楚，在某些事上她是個足夠自私的人，可她自從穿上這身警服起，就從來沒有想過要貪生怕死。
拿起手機點外賣，今天晚上也沒什麼胃口，索性點粥喝。
吃過飯後，林樂清回房間休息，陸熙霆依舊坐在沙發上，他似乎已經陷入夢魘。
她知道這件事得等待他想明白，所以沒打擾他。
次日，林樂清刻意定下鬧鈴，她凌晨六點就起了床，特意寫張便利貼貼在桌上，讓陸熙霆不用多做早飯。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關上門之後，另外一間房的門也開啟了。
裡面走出來的人正是陸熙霆，看著桌上的便利貼，他臉上掛著蒼白笑容，眼底那兩個黑青更顯疲憊。
“你還是不相信我。”他道。
來到警局，林樂清萬萬沒想到。
“放走了？怎麼回事？不是說要暫且先拖延時間關著嗎？”
“我也不知道，上級下達的命令。”秦霄道。
顯然他也很頭疼，食指和中指死死抵著太陽穴。
林樂清知道這件事不是兩人能決定的，當然也不會怪他，只是很離譜。
上級為什麼會特別關注這個案件？章老爺子在背後確實有什麼身份？
“咱們先去找安局。”林樂清道。
她剛才路過時看到安德華辦公室開著燈，估計他還沒休息。
果然，在兩人敲響房門之後裡面道，“進。”
林樂清走入，“安局，為什麼放走章老爺子？是哪個上級下達的命令？”
安德華頭髮蓬鬆，估計是被抓的。
整個辦公室裡都縈繞著香菸味道，菸灰缸裡煙只更是多到聚在一起，都嗆人。
“這點我需要保密，沒辦法告訴你們。”安德華道。
“為什麼？”秦霄再次發問。
林樂清臉色卻格外難看，既然要保密，就證明那個人級別最起碼比安局高三倍。
這樣的人，竟然會撈章老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