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各說各話：一場毫無營養的姑侄談話
“姑姑。”
路溪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果然是陸宣去而復返，她掙扎著在床上坐起身來，等著陸宣把話說下去。
可陸宣卻又閉口不言了，只是在室內小几旁尋了位子坐下，半晌才說道：“小姑如此，倒叫宣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路溪卻反客為主道：“陸宣，我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
“一件也許你並不願意告訴我的事。”
“姑姑多慮了，宣自然對姑姑知無不言，言無所隱。”雖然隔著帷帳看不真切，但路溪卻幾乎能想象地到，陸宣此時一定是嘴角含笑，露出一個頗有風度的假笑。
“那好，”路溪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如果有一天，如果皇權和世家要求你做出選擇，你會怎麼做。”
話還沒說完，路溪就聽到陸宣輕笑了一聲。
路溪：……有什麼好笑的！這明明是很嚴肅的事情好嗎！
“宣無意冒犯，但是小姑姑未免有些杞人憂天了，”陸宣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說道，“宣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路溪：……是啊，差點忘了，你只會直接讓楚珩在集中皇權和世家支援中做出選擇。
真的，陸宣不去出一本如何高效向上管理的員工工作寶典真實太可惜了，各種意義上的可惜。
有這樣的打工人，真真是老闆的福氣，八輩子修來的福報了屬於是。
路溪沉默不言，陸宣也就自覺地起身準備告退。就在他起身的那一瞬，忽的聽到榻上的少女聲音清冷，一字一句地問道：“你覺得楚氏待我族如何？”
陸宣笑了笑，並沒有立刻作答。正當路溪以為他已經不準備回答這個問題時，卻意外聽見他含笑答道：“先前姑姑說世家如青峰，長屹而不倒；那麼依宣淺見，皇權則如浮雲，浮雲本是常見之物，然而繚繞山間，凡人以為神異；雲霧繚繞，而謂神靈居神山。”
路溪：？？？人言否？？
陸宣根本就是故意不想讓她聽懂！路溪憤憤地想道，不然這麼簡單一個問題，怎麼非得弄得這樣玄乎其玄，全然是在扯犢子！
想到這裡，路溪沒好氣地說道：“山不在高，有仙則靈？”
“姑姑果然聰慧。”
路溪不禁自哂一聲，心道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聰明在了哪裡呢！
陸宣也許是笑了一下——不過他似乎一直都戴著那副溫和軟笑的面具，路溪真好奇陸宣笑容背後到底是些什麼。
他像一個不戴著面具就活不下去的人。路溪在心中輕嘆一聲，這個世界裡的人似乎都有自己的面具，這讓她感到有些無所適從。
“姑姑既然身體抱恙，後日魏府的出閣禮還是不要去了。”
“不過我還是覺得我應該去——”
“姑姑應當靜養才是。”他噙著笑卻不容置疑地打斷了路溪的話。
路溪輕輕挑了挑眉，倒也不覺得在意料之外，只是輕輕喊了一聲“阿宣”。
這波啊這波，這波那是互打感情牌。
這一聲“阿宣”像是有什麼術法，一下子就讓陸宣閉口不言，良久才輕嘆了一聲說道：“如果姑姑執意要去的話，宣從命就是。”
這聲“阿宣”是路溪前幾天千方百計終於從綺羅口中旁敲側擊來的關於陸家姑侄從前的慣常稱呼。在這之前，路溪倒是從來沒料到過陸曦會這麼親暱地稱呼陸宣，鑑於原著中陸宣一出場就已經是太子府屬官，而陸曦也一直以官名來稱呼陸宣，路溪一度懷疑這對姑侄是不是純粹靠對復興陸氏的共同信念才能合作無間的。
“”其實說到楚氏，我倒是很好奇你對楚珩的看法，”路溪狀似無意般提到，“你和他倒是交遊甚好。”
“二殿下將來也只會是賢王，姑姑不必再如此旁敲側擊了，”陸宣倒是答得一板一眼，“君君臣臣，奉禮而行，聖人規訓自然重於子弟交遊。”
路溪：……她一時不太確定陸宣說的到底是賢王還是閒王，不過反正楚珩既不是賢君也不是閒君。
見路溪不再言語，陸宣行了一禮便退出屋外。路溪卸力般癱倒在錦褥上，失望地閉上了眼。
什麼君君臣臣，都是鬼話！要是陸宣這麼老實，最後登基的就不會是楚珩，而是楚璜了！
說來也奇怪，太子楚璋還在世的時候，雖然皇帝確實偏心寵溺小兒子，但對楚珩也是相當寵待的；知道楚璋遇刺身亡後，對楚珩的態度幾乎是急轉直下，以至於很多讀者懷疑也許是皇帝認為楚珩參與楚璋被刺案——但是天地良心，這裡連路溪都忍不住想為楚珩辯白幾句，畢竟她可是看過書裡楚珩因為楚璋身亡後變得多疑神經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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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府大小姐和虞府大公子的婚事自然引人注目，往來賓客絡繹不絕，虞魏二府車馬盈門。路溪是女眷，陸府雖然與虞魏二氏稱不上親近，卻也受邀往魏府去陪新娘子。
到了魏府被引入花廳後，路溪才發現魏府相請的貴女不少，幾個久為郡望的大家族都有族中閨女在此，連一些小家族的未嫁女兒也多有在此——當然路溪起先並不認識她們，而是同樣與陸府交好的張府姑娘聽聞路溪身份後引著她一一與在場諸位貴女見禮。
新娘子卻沒見到，幾個手帕交早在內室陪著了，路溪與魏大小姐素未謀面，自然也犯不著上趕著作好。
“聽聞陸女郎一至京便由二皇子殿下引著覲見了陛下呢，”路溪身旁的一個女郎忽然傾身向著她笑著稱羨道，“”若是我們也有這般的體面便好了，可見陛下還是看重陸家的。”
立刻就有幾個貴女跟著附和，一個穿著碧襦湘裙、長相可人的姑娘笑道：“這般禮重，可稱得上是史無前例的了。”
這個麼，恐怕還是有的。路溪心情複雜地看向這個叫笮湘的女郎——無他，如果路溪沒記錯的話，這個笮湘就是原書中一廂情願的想給陸曦當馬前卒同時也是女主第一個手下敗將的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