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賞梅會八：皇女

“女郎是實誠的善心人，孤自然是明白的。”皇女微笑著，撫上了路溪如瓷潤潔的臉頰。

“殿…殿下——”路溪被皇女的這一舉動驚得目瞪口呆，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女郎不必緊張。”皇女傾身在路溪耳旁低聲說了幾句話，隨後便笑著直起了身道，“女郎若是想清楚了，自可來禪師的經會上尋孤。”

路溪默然無言，再拜而起，躊躇良久，還是忍不住問道：“殿下為什麼不去尋顧清、張芷她們呢？曦人微言輕，又能做什麼呢？”

皇女揚眉噙笑，說道：“陸曦，你知道本主最欣賞你什麼嗎？”

路溪愕然：······欣賞我有著清澈的頭腦？

但出於禮貌，她還是謙恭地回道：“曦愚鈍，還請殿下明示。”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這位身份尊貴的皇女吟了這一句，語帶感傷地說道：“許多世家子弟熟讀孔氏經傳，卻不明白這個道理；身居高位，佔據要津卻不以國事為意。”她話鋒一轉道，“女郎卻不同，女郎貞直，尊奉聖人之大道，久懷湯火之熱誠，定然不會置國事於不顧，視萬姓。”

路溪都被誇得不太好意思了，有些飄飄然地下意識問道：“啊，真的嗎？”

皇女露出了一個難以捉摸的微笑，沒有絲毫遲疑地肯定道：“女郎自如是。”

路溪笑著謙遜道：“殿下過譽了。”

她幾乎是不經思考地順口道：“殿下，既然如此，為何不行科舉，廣取能士呢？有才者進，無才者黜。”

“科舉？”皇女似乎並沒有聽明白，但還是笑著問道，“若是唯才是舉，恐怕諫諍的文章又要淹了太初殿（本書中東楚本任皇帝的理事之處）了。”

“啊？”路溪懵懵地問道，“因為可能沒法考察道德？”

回答她的是皇女半譏半戲的語：

“朝堂之上，朽木為官，滿堂公卿，不知朝事，子弟亦多糊塗之風雅，若廢了這條進身之途，可還怎麼白得狗尾貂蟬呢？”

路溪字裡字外都沒聽懂，只能呆呆地“誒”了一聲，然後下意識地說道：“但科舉制是進步的——”

皇女笑道：“經部？女郎自然明慧，知古博識，只是世上如女郎這般深明大義之人惜少，假以時日，或可成之吧。”

路溪訥訥點頭，卻聽皇女又道：“今日孤所言之事，萬望女郎細思，卻莫在與人知。”

路溪連忙應承，諾諾而退。

宮娥替她打起簾子，簾外的寒風失了阻擋，一下子撲面而來。

路溪在暖和的屋裡待久了，猛地被寒風一激，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她連連稱謝地接過了皇女叫宮娥遞過來的小手爐，讓方才領她來的宮娥又領著她和綠錦原道回去了。

路溪一路上好奇地打量著手中做工精巧的小手爐，旁的宮娥笑著湊趣道：“這可是尚方新制的錯金刻梅銀爐呢，前幾日剛送了來，我們殿下還當著來人的面讚不絕口呢。如今卻讓瓊玖姑姑拿來為您驅寒，可見我們殿下是真真喜愛女公子了。”

路溪一時百感交集，不知該如何應答，只好道：“殿下美意，曦如何敢當。”

剛過了轉角，便見顧清和張芷已經不知何時回到方才待過的簷下了，魏令窕倒也沒離開。三個人正湊在一起玩一種很新的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