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子孫事如何：三叔公家的孩子
祭祖結束後，陸宣果然立刻帶著親衛返回了陪都。
其實每每想到這裡，陸惜也不禁納悶：
連太子自個兒都跑回京都過年來了，到底還有什麼事情非得支使僚屬待在西都加班？
她邊納悶邊看著德高望重的族老神情嚴肅地改了譜牒，然後三叔公又湊過來請她多多關照陸晝。
“我那孫媳婦有些想不開，不知道前些日子和你說了些什麼，不管說了些什麼，你都別往心裡去。”三叔公拄著拐，笑呵呵地說道：
“晝兒呢，是頑皮了些，但人聰明的很。
丫頭你帶了他回京後，該管教的就管教，不必顧及我們這些老傢伙。
玉不琢，不成器嘛。往後丫頭你就是他的正姑姑了，可別拿他當外人喲。”
“叔公言重了，晝兒天資聰慧，自然是會有一番成就的。”
陸惜笑著應下，心裡頭卻想起了前幾日去三叔公家拜訪時，五嫂請她到了房中敘話。
五嫂的房中很雅素，她打發了房裡的丫頭們出去後，便拉起陸惜的手開始噓寒問暖。
說了好一會兒，她才把話轉到陸晝身上。
“晝兒這孩子，我雖不是他親孃，卻比他親孃還要清楚，他年紀小，又不愛念書，就喜歡個上樹翻牆的。”
“本來想著也不指望他承家業，大不了家中養他一輩子也好了，不過是做個富貴閒人。”五嫂說著就有些低沉。
“但我······我聽說九姑娘大概是準備帶晝兒回家去的，九姑娘這樣看重晝兒是好，只是···我想著晝兒在這裡也習慣了，去了京中大概也只給九姑娘白添麻煩，不如還是養在楚縣的好。”
陸惜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輕輕掩了茶蓋說道：“五嫂是何處聽說，小妹準備帶晝兒回京？”
五嫂沉默地低著頭，陸惜在心底嘆了口氣，又接著說道：“五嫂與其同我說這些，不如同三叔公去講，等譜牒改完了，惜必然再上門來拜見。
到時候，陸晝是留在楚縣，還是隨我回京，惜都由三叔公作主。”
五嫂怔怔地流下淚來，陸惜無措地別過頭去，假裝自己在欣賞窗外的廊子和廊外的飛雪。
忽然，一點黑影般的東西貼在窗外，大概是聽著房中沒什麼聲音，那個黑影開始緩緩上升。
先露出了頭上的兩個小發揪，然後是光潔的額頭和兩筆又粗又濃的眉毛，最後是一雙大眼睛。
屋外立刻響起一聲尖叫和重物落地的聲響，陸惜倒是淡定地舉著茶盞抿了一口，心想三叔公這樣氣氛嚴整的家裡居然也會有這種小鬼頭。
五嫂一聽這聲音便“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立刻往屋外走。陸惜也放下茶盞跟了出去。
原來一個小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躲在了窗子底下，也不知道聽了多久，剛才猝不及防地和陸惜一個對視，嚇得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附近的侍女早已有趕過來護主的，結果一看不是什麼歹人，而是她們家那個翻江倒海的混世魔王后，便又立刻無聲無息地退下了。
“不好好念你的書，到窗子底下作甚麼？”五嫂面上猶帶淚痕，訓起兒子來卻毫不手軟，“跟著你的那幾個小子呢？”
“誒，阿母，你別怪他們！”這個小混世魔王齜牙咧嘴的揉著後襟跳將起來，立刻幫自己的好兄弟們開脫，“不干他們的事，是我故意支使他們去門外守著的。”
五嫂不信，又問：“他們在門外守著，難道會看不見你出來？難道我和你爹沒囑咐過他們不管怎麼樣都得跟在你旁邊？”
“我——”他說了這一個字便又噤聲，開始左顧右盼起來。
“編，繼續扯你的謊。”五嫂冷笑了一聲，看著這個家裡的小兒子總是猶猶疑疑地往後瞟，立刻叫來得力的大丫頭去後面看看。
不看不要緊，一看居然又找出個人。
唔，陸惜小小地抬起便面半掩了面，想著是不是應該趁早遠離是非地，不要打擾人家的家庭教育才好。
那天在碧葛榭裡，她就聽陸宣科普過了。
“五叔有三個兒子，但只有前兩個是是五叔母所出的。”那時候陸宣這樣同她說道，
“可最小的那個孩子，他生下來就沒了娘，從小養在五叔母房中，又生得玉雪可愛，和五叔母的感情反而更好。”
“晝弟聰明伶俐，只有一點不好，最討厭念學經書，因此五叔常罵他將來定是個紈絝膏粱，不成器的不肖子孫。”
“哦。”陸惜乖巧地抿了一口茶水，心想這什麼架空版賈寶玉，然後思路跳脫地問道，“那他也喜歡吃胭脂嗎？”
陸宣難得懵了一下，還好陸惜馬上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瞎話，便慢慢地又低下頭去，假裝在認真地觀察茶葉。
“晝弟常說將來定要做一個大將軍。”陸宣說道，“可喜他還不至於學書不成，去 ，學劍，又不成。”
“雖然他最喜歡的是項羽，不過大概也知道自己不是重曈子。”
陸惜突然有點好奇這個書中世界的歷史 ，啥朝代啊，居然還知道項羽。
順便，按這個思路做大將軍，那就不是做項羽，是做范增還差不多吧，雖然結局都不太好。
“軍功是不是升的快啊。”陸惜突然想到這茬，按原著劇情，江珩登基後好像還挺喜歡北伐的，混軍功挺容易啊。
“兵釁一開，難休難解；兵禍連結，耗損國內。”陸宣語氣平平地說道，“姑姑還是希望這種事情少些的好。”
陸惜一邊想著原著裡陸宣不就是軍功升上來的嘛一邊隨口應道：“當然當然，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嘛。”
“晝兒年紀小，你也年紀小？！有你這麼哄著弟弟胡鬧的兄長嗎！”
五嫂一聲厲斥，一高一矮兩個孩子都乖乖低著頭不說話，陸惜也從回憶中脫身出來。
陸惜其實也挺好奇這倆崽子在想什麼，不過還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五嫂就命身邊的兩個大丫鬟一人捉著一個，像捉小雞崽一樣捉到房裡去了。
把兩個孩子趕進房中去後，五嫂轉頭向陸惜賠罪，陸惜也就很識趣的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