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江西

◎舉薦◎

懷揣期待, 泰定帝的車駕終於抵達於北平城外。

雖然遠遠看見北平城時,能夠看到北平的城牆比之從前高大宏偉得多, 真正站在城下, 昂頭一眼望不到邊際,泰定帝很是滿意的讚許道:“好,好!”

一個好字已然表露出泰定帝的滿意, 更何況兩個。朱至笑眯眯的道:“裡面會更好!”

這時候身後傳來一陣馬蹄聲, 卻是朱雄英領著陳亙、常氏、朱允炌,以及朱允熥回來了。

朱雄英第一時間下馬扶著陳亙下來, 這才回頭照顧常氏與她懷裡的朱允炌。不過,泰定帝和朱至已然在常氏下馬之前, 朱至抱過朱允炌,泰定帝扶住常氏。

“我能自己下馬。”常氏也是將門虎女,哪裡是需要扶的。

泰定帝瞧著常氏容光煥發,神采奕奕的模樣,卻並沒有因為自己要扶著常氏而覺得有何不可道:“皇后自然是能的。”

能是一回事, 泰定帝親自扶常氏下馬, 且看常氏嘴角的笑意, 她便不歡喜?

“一眨眼的功夫我們允炌長得那麼大了。”小糰子一般的朱允炌自被朱至抱在懷裡,便睜大眼睛目不轉睛的瞅著朱至, 朱至將人抱在懷裡, 同常氏喊道:“娘,允炌都不認識我。”

泰定帝牽著常氏行來, 常氏聞言抬頭斥道:“你還敢說, 若不是你自己一日日不著家, 他能不認識你。”

朱至左耳進右耳出, 反正別管常氏怎麼著, 她也不會乖乖呆在家裡不動。

“我記在腦子裡了,不像哥哥需要名單,地形。對了,上面有圖示,各家的位置也標得清清楚楚,楊榮,你陪著太子爺好好的歸置人。”朱至思來想去,以為應該給朱雄英安排個人。

不用問,上面就是關於每個官員的安置。

楊榮,對了,考中進士後被安排到北平,對北平事務瞭如指掌,他跟著朱雄英,只要將位置告訴朱雄英就成,別的也不需要他衝前頭。

是的,朱至身邊的人捧著的可就一本而已,他手裡三四本呢!

“允炌你好,我是你姐姐朱至。那是你二哥。”那麼自我介紹的朱至,不忘指向一旁的朱允炆。朱允炆也同朱允炌揮揮手打招呼。自然不忘同常氏,朱雄英、陳亙見禮。

直到那巍峨的宮牆前,昂頭看那金璧輝煌的宮殿,更是受到極大的震撼。這,確定是朱至沒有從國庫中撥一兩銀子建成的國都和宮城?太宏偉,太壯觀了。

楊榮立刻出列,衝朱雄英作一揖。

“照顧好爹孃。”朱雄英如是叮囑陳亙一聲,又想到陳亙的腳道:“若是累了就歇著,不必強撐。”

不,要不是他們連自己的府邸都不知道在哪兒,他們早跑回家了。

朱雄英縱然什麼都不用做,人站在那兒,足以讓人不敢造次。

泰定帝悶笑著,朱雄英道:“爹,娘,我去給至兒搭把手。”

“是。”陳亙自知朱雄英並非說的客套話,而是真心誠意叮囑,且應下。

人已然大步流星走入城中。誠如朱至所言,裡面更好,寬敞的街道比應天的街道至少寬上兩倍以上,至少有六十米的寬度。而兩邊街道的樓房齊齊整整,看起來就像是剛建的一般。一眼望去,看不到盡頭。

泰定帝瞧著都打過招呼了,已然道:“走吧。”

他們就算不累,真以為奔波多日的文武百官們,他們就不辛苦,不想在第一時間回府休息?

如果說不同意遷都的人,指著來到北平後可以使勁挑挑刺,最好能讓泰定帝就此改變主意,還是回應天去。待見北平的宏偉,就這一條路,足見這座城被朱至督建得極有氣勢,絕非應天可比。

“北平城南面為三門,東、西、北各兩門,共九門,東西寬為六.”朱至細細為泰定帝解說起來,那精準的資料聽在外行人耳朵裡就是大,寬敞,內行人卻連連點頭讚許,深以為這樣一個皇城才能配得起他們大明。應天,太小家子氣。

朱雄英追上走遠的朱至和朱允炆,兄妹三人終於能湊在一塊說說話了。

當然,這各府如何安排,就是朱至讓人負責的。

“姐姐力氣好大。竟然能抱我一路走過來。”朱允炌對朱至有了第一印象,比如那力氣,再比如說話。侃侃而談的朱至光彩奪目,叫朱允炌都不由看痴了。

“哎!”朱至爽朗應一聲,朱允炆也是。

“罷了,先讓各家回去歇著,不急一時。”泰定帝眼中流露出讚許,不過,眼下不是一味只顧著休息的時候,還是安排人回去歇著。他也累了!

“好。各府都已經做了安排。”朱至何嘗不急著把人都打發了去,叫他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我還以為哥哥想歇歇著。”朱至幽怨瞥過朱雄英一眼,朱雄英道:“並不累。還是給你打打下手的好。”

朱至無二話,從一旁的人手裡拿過好幾本賬本,塞到朱雄英手裡,“一人一半。”

朱雄英能不知道楊榮,這麼一個敢在殿試上寫出讓女子參加科舉的提議的人,可真是無所顧忌。

“姐姐真好看,姐姐真厲害!”朱允炌在泰定帝懷裡如同倒豆子一般將自己的想法告訴泰定帝。

是以,都趕緊領著家人,帶上他們的行囊,迅速跟上負責安置他們的人。

“這就是咱們的宮城。”朱至讓人建的宮城,是在大元的皇宮基礎上進行改動的,專業的修建人員,那是把這一座宮城在形象上做到氣吞山河,無人不為之震撼。

遷都事宜,朱至都跟泰定帝、朱雄英商量過,達成共識才操作。

朱至接受眾人的震驚之後,手裡抱著朱允炌更為泰定帝介紹起北平的街道。

至於裡頭吧,朱至是不認同像他們這樣的人房子佔據太多,按朱至的意思。人還是能省就省,真以為養人不花錢的?

“希望我們能儘快把人安置好。”朱至指了後頭浩浩蕩蕩的人,提醒朱雄英他們今天可有得忙,麻利迅速點把事情幹完吧。

同樣,朱至那裡也是。

“你去忙你的,讓萬河安頓我們就是。”泰定帝豈不知,他們一家子需要安頓,文武百官們同樣也需要安頓,主事的人就是朱至,朱至要是不去看看,盯著點,卻是使不得。

自家的胖兒子,泰定帝抱在懷裡,那可不是一般的稀罕。

朱雄英同意,已然沖人喊道:“點到名的諸位大人和家眷且隨孤來。”

不過這人一多,事就多了,更別說安排人住這事,哪裡是人人都能滿意,不定又有什麼事。

當然,並不僅限於朱至和朱雄英,朱允炆、沈彬處和楊士奇各有分管。

朱至和朱允炆兩人的舉動落在朱允炌眼裡,叫他露出笑容,朱允炌握住朱至的手道:“姐姐。二哥。”

朱雄英腦袋瞬間耷拉下來,幽怨的指著朱至道:“你有一半?”

朱至應下一聲,且把朱允炌塞到泰定帝懷裡,絲毫不在意讓天下人看看,泰定帝可沒有那狗屁抱孫不抱子的講究。

那麼大的北平城,自不可能把各家都安排得離皇城最近,從前就住在此處的人家,那也是斷不可能把人弄走。

只能說,按照官員官職的高低,統一從皇城處,由近到遠。

值得一說的是,這安置的道理,那是由百官為先,再到皇親。

為這事,倒是有人想鬧騰,可是,沈彬也罷,楊士奇也好,只道皆是朱至安排,若有不服之人,大可去尋朱至。

那,誰敢啊!

縱然他們這些皇親是朱至的長輩,朱至揍過的叔叔和長輩在少數?

不想顏面盡失,最好就把嘴閉上,且等著。

但凡要是誰敢鬧事,誰要爭個前後,看看最後朱至敢不敢收拾他們。

當然,朱至也不傻,也不是沒有跟各府提前說好,畢竟,長輩總是長輩,朱至也得顧忌他們的面子。

沒有及時安置到位的長輩們,朱至也是讓人準備了桌椅,配上點心茶水,讓他們能夠休息著,保證絕對不會讓他們再累著。自然也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百官明日可是要早朝的,皇親家眷卻是不用,孰當優,自分明。

因而,除了個別不講理的人,旁的也明白這個道理,那就喝著茶,吃著點心,等著朱至他們安排吧。

百官們用最快速度安置好,值得一說的是,平日對朱至不錯的人家,那熱鍋熱灶等著,熱水備下,待他們一進去,屋裡那是打掃得乾乾淨淨,只要把床鋪好,那是立馬能睡。

自然,有那終日挑朱至刺,不作為的人,不好意思,你們的家自己收拾吧。

這區別對待,眼下無人得知,事後泰定帝有所耳聞,便敲打朱至道:“不該如此。”

“有什麼不該的。我不理會的可是那隻會坐而論道,無功於家國天下者。真正做實事,卻不能容於我以女子之身參與朝政的人,我可沒有虧待。我沒有單純以一人之喜好對他們有所區別。想指責我之前,他們更應該反省自己,他們像樣嗎?”朱至何許人也,就算要教訓人,那也不單純只從喜好出發。

泰定帝本來是想讓朱至悠著點,可一想,若沒有對比,誰又能明白,朱至也不是對誰都好,一個個才能知道,朱至就算要對付人,也不是隨便折騰人的。

“罷了。”既知朱至非以一己喜好而對付人,而是藉此敲打,好讓那些當官不作為的人三省吾身。泰定帝便絕口不提。

不過,遷都北平的第一個早朝,泰定帝在那太和殿前召見眾臣。這就當大致一提,這北平稱順天府,而這北平城內的宮城,是為皇城,各宮的名字早在遷都之前都已經定下。什麼乾清宮,坤寧宮等等。皇城分為外朝,內廷。前廷三大殿分別為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

太和殿是為皇帝日常居所,以及每日早朝之處。中和殿是皇帝日常接受朝拜時休息之處。保和殿是設宴之處。

大概有所分,具體細節到底各殿該怎麼用,皇帝看著變。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泰定帝也覺得在沒有搬家之前,有個大概安置即可,細節上,泰定帝住進去再說。

“陛下萬安。”泰定帝居於上座,聽著一陣陣山呼,一種天下盡在我的腳下,俯瞰天地的驕傲油然而生,泰定帝不自覺挺直背,下一刻,又清醒了過來。於天地而言,人有多渺小,難道他竟然忘了。驕傲,他有什麼值得驕傲的?

“贛州夏三叛亂,眼下如何?”是的,泰定帝如何也想不到,在他決定遷都後,江西再現萬民起義。

這對泰定帝而言不是一件好事,有朝臣更是順勢提起,百民造反,遷都事宜可見不妥,不如不遷了吧。

泰定帝能聽他們的話才有鬼。

迅速派人前往江西,命人平定叛亂。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在遷都後的第一個早朝,泰定帝開口問起的竟然是叛亂一事是否處置好了。

本來山呼聖安的一干人都難掩驚訝的望向泰定帝,泰定帝反而微擰眉頭繼續問:“怎麼,沒有訊息傳來?”

“陛下多慮了,區區萬人起義,我大明兵馬驍勇善戰,必能凱旋而歸。”立刻有人上前拍起馬屁來,且讓泰定帝放寬心,他們大明一定會贏,也一定能贏的。

“哼,朕憂心的是亂不能平嗎?朕更是,兩季稻穀推廣,糧食增產,為何江西再起叛亂?”泰定帝心裡有數著,可不會隨便被人忽悠了。

百姓若非食不能果腹,求生無門,斷不可能起兵造反。

偏偏,在泰定帝認為一切都往好的情況發展時,卻出現農民起義,如何不叫泰定帝不三思。

朱至也聽說了這事,自然也是引以為誡,同時也在思考,因何而起叛亂。

這個問題不僅在朱至心裡,何嘗不是也在泰定帝心裡,令泰定帝耿耿於懷。

“陛下若中原因,何不派人前去查查。”泰定帝在這樣一個大喜的日子,遷都第一天的早朝提起此事,可見在泰定帝心裡,這事關係重大。如此,好說,那就派人前去查查。

“眼下還是平亂為重。”朱雄英擰起眉頭如是提醒。

亂已起,如何迅速平亂才是最重要的。

“朕亦是此意。”泰定帝豈能不分輕重,亂平定之後,再道其他不急。然,現在最大的問題何嘗不是,派去平亂的人,到現在沒有訊息傳來,這都過去小半個月了。

“陛下若是心急,不如再派人前往江西檢視情況。”對嘍,泰定帝若是心急,那就派人再去檢視。

泰定帝的視線落在朱至身上,朱至立刻道:“兒臣即刻派錦衣衛前去檢視。”

咦,不提錦衣衛,好些人已經幾乎把錦衣衛忘得七七八八,不曾想事隔多年,竟然再次從朱至嘴裡聽到錦衣衛的名字。不對嘍,怎麼聽起來好像是朱至在執掌錦衣衛?

啊,同時也讓人想起另一回事了,錦衣衛現在還像以前一樣監察百官嗎?

這個問題,一時半會兒好像沒人能解答。但錦衣衛這三個字自朱至嘴裡說出來,不知該怎麼說,底下的臣子們都有一種不怎麼好的感覺。就好像一直被關在籠內的野獸突然被人開啟籠門,自此再也關不住。

不不不,怎麼能這樣,他們可不想再像以前一樣,戰戰兢兢活在的錦衣衛陰影之下。

“陛下,何必另派錦衣衛,若為打聽訊息,可從兵部或是御史臺中挑人。”果然,立刻有人開這個口,只為向泰定帝證明,其實泰定帝根本不用另外讓錦衣衛去打聽,朝中官員各司其職,相比之下,其他部門辦事的效率不亞於錦衣衛。

泰定帝焉能不知他們打的什麼主意?知道,卻也必須要問問,“依你們所見,該讓誰去?”

一看泰定帝似乎可以商量的態度,立刻有人道:“兵部處,不如就讓何容何大人去。”

何容二字一出,朱至錯愕抬頭,顯得不可置信。

卻不知,朱至的錯愕在他們看來像是釋放出這件事可以讓何容去做的訊號。

對嘍,不管那個人是出於什麼心思提出讓何容出去,但就朱至的反應,讓他們堅信這就是一個可以藉機除掉何容的機會,光明正大解決何容的機會。

泰定帝微擰眉頭,“武狀元何容。”

“正是。此女文武雙全,早些年為御史,為人剛正,風聞而奏,今剛調到兵部。也是陛下說,既為武狀元,不該不懂武事。臣以為,不如讓讓何大人前往江西,正好,若亂未平,也可以出一份力,若是亂已平,不如讓她查查,江西之亂因何而起,給陛下也給天下人一個交代。”泰定帝記得何容,好些人其實都記得,包括泰定帝自己說過的好些話,他們其實都記在心裡,要的就這樣一個順勢壓人的機會。

“諸位大人都有一顆愛才之心,甚好。”朱至突然一聲讚許,眼眸半垂掃過提議的眾人。“兒臣附議。想來何容既然曾為御史,今又屬於兵部,也不用另外補一個御史相隨,就讓她一人前往江西,查明江西情況。”

不僅同意,朱至更是把好些人沒有說出口的話全都說出來。

一事不煩二主,就他們開口的這些人,哪一個不是想要何容走這一趟,最好能夠死在江西,永遠都別回來。

三年科舉,武舉,眼看召開在即,泰定帝剛放了話,許天下女子參加武舉,這就有人迫不及待出面,想要除掉一個何容以達到震懾天下女子的目的。好啊,他們有他們的目的,朱至何嘗沒有她的用心。

朱至過於自覺的提議,倒是讓人有些不太好意思,但好像,也很難讓人拒絕。

“眾卿何意?”泰定帝於此時提問,等著一干臣子們的回應。

“臣以為公主提議甚好。”沒什麼不好的,反正他們巴不得迅速解決何容,沒有別的人參與,一個何容絕對要好解決得多。

“那就這麼定了,讓何容從速趕往江西。”泰定帝既然徵得一眾人支援,立刻下令,這便讓何容用最快速度前往江西。

早朝上的訊息很快傳揚出去,聽到這則訊息時,不同的人都有不同反應。

陳亙彼時手裡正拿著筆疏理著賬目,乍聽顯得一愣,“怎麼會定下讓何容前往江西?”

“自然是有意除掉何大人的人向陛下舉薦促成。可是江西生亂,派去平定亂事的人尚不得知情況如何,何大人此去,怕是要中了別人的算計,凶多吉少。太子妃,我們不能不管,由著何大人孤身前往。”

伺候在陳亙身邊的人,迫切於想讓陳亙出面,一定要保證何容的安全,萬萬不能出什麼差錯,以至於讓好不容易在朝堂站穩腳根的何容沒了。

陳亙豈不明白宮女所說的這些道理,卻在第一時間問:“公主今日不曾早朝?”

遷都後的第一個朝會,朱至一個已經被泰定帝欽點參與早朝的公主,難道她沒有參加朝會嗎?

“這才是最讓奴婢想不明白的地方,公主怎麼能同意這件事。而且就是公主主張讓何大人一人前往江西。”江西多兇險,要不是因為足夠兇險,也不會有人提議派何容前往,這明擺著的借刀殺人。

“分明是那些見不得何大人參政的人想要借刀殺人。奴婢如此愚鈍之人都能明白的道理,難道公主會不懂,陛下不懂?”顯然,這奴婢也是急得不行,越想越是氣,說話就跟放鞭炮一般。

可是陳亙聽她又急又氣的話,卻忍不住笑了,“好了好了,別急,也彆氣。”

“太子妃,好不容易才遇上一個武狀元。”宮女卻是不能不急,也無法不氣。

誰都看得出來,江西這事不同尋常,若是真讓何容走這一趟,陳亙才剛開的局豈不一把回到解放前?

陳亙安撫道:“所以,既然是大明的武狀元,本事是有的,接下來該考驗她的就是她的膽識。危機即是機會。何大人才開了一個好局,離我們想要做到的局面差得遠了。這種時候有人把江西的事交由何大人去做,這就是何大人證明自己的機會。但凡只要何大人把差事辦得漂漂亮亮,再回來,便無人再敢因她是女子而輕視於她。”

是的,陳亙更明白這就是一個機會,一個可以讓何容真正站穩腳根的機會。

文治武功,不管誰想在這朝廷佔得一席之地,都得二擇其一。

顯然,現在的何容哪樣都沒有。

可是,想要坑何容的人不就給了何容這個機會了?

何容在得知朝堂上的提議後,那是興奮得連連叫好。

江西叛亂,危險!呵,再危險那都是真刀真槍,比起真刀真槍來,難道不是朝堂上一個個陰險狡詐的人更難對付?

“大人,大人,幾位大人有請。”何容正興奮著,差點忘了自己還在兵部,結果有人來請,道是幾位大人有請。

幾位大人,哪幾位大人?

何容收斂面上的表情,無聲掃過沖進來喊話,卻只喊了一半的人,無聲詢問哪幾個大人?

“幾位內閣大學士。”來人一看何容完全不打算動,那有什麼辦法,只好趕緊把沒有來得及說出口的內容補上。

內閣大學士啊。這就得說說,自打朱元璋殺了胡惟庸,廢了丞相制後,總理國事。可這一天天的事不要太多,朱元璋自覺力不從心,那怎麼辦呢?

朱元璋即從翰林院中挑幾個能幹的人幫他處理朝事。

當時朱元璋是讓這些翰林學士入文淵閣當值,慢慢的開始便出現了“內閣”一詞。

這些內閣大學士,初初是幫著朱元璋批閱奏摺,決策權依然在朱元璋手裡。

慢慢的他們開始參與國中機密要事決策,權利嘛,與六部差不多。內閣大學士的權利越來越大,這一點在幾年的時間裡,隨著泰定帝建起屬於自己的班底,尤其明顯。

因而,聽說內閣幾位大學士找她,何容利落起身,這就去見人。讓何容沒有想到的是,邁入內閣,入眼看到的竟然是朱至。

是的,朱至坐於上方,半倚著正在看奏摺,幾位內閣大學士坐於下方,個個正襟危坐看著奏摺。兩下相比,慵懶的朱至顯得尤其顯眼。

“公主,幾位大人。”何容心下跳跳,還是垂眸見禮。

內閣大學士中,幾乎都是年輕人,最長的不到四十歲,最少的才三十出頭。正值於最好的年華,也是最積極於奮鬥的時候。

朱至點頭應一聲,已然拿起筆在上面批註,御筆硃紅,這可是太子才幹的事,朱至做著毫無壓力,卻讓包括何容在內的人都看得心驚肉跳。

等朱至寫好了,這才望向何容,不過,只一眼朱至便移開了視線,掃過其餘的內閣大學士們,問:“你們把人喊來怎麼不說話?我在這兒你們不好說?”

明知故問的明知故問。

可是,內閣大學士為什麼把人請來,還不是因為泰定帝交代?

“自然不是。”別管真實原因是什麼,當著朱至的面必須不能承認他們因為朱至而不好啟齒。

“那就好。”朱至繼續拿過一旁的奏摺,低頭專心看起來,像是完全不打算管他們要跟何容說什麼。

然而誰也不傻,朱至倘若當真諸事不管,何必出現在這兒。

她在這兒,即表明她的態度,何容的事,她可不會裝聾作啞。

何容心下稍安,只要朱至在這兒,那對她而言就是一件好事。

“陛下有詔,命何大人立刻前往江西,若江西動亂已平,何大人須查清亂之始末,以達天聽。倘若動亂未平,何大人當助諸位侯爺一臂之力,儘快平定動亂,再以查清動亂之始。”為首這一位內閣大學士姓孟,名升,算是眾學士之首,眼看朱至不打算走,他能怎麼辦,只能將泰定帝旨意傳達。

“臣奉詔。”何容早已跪下聽詔,在孟升將詔書遞於何容之手時,何容連忙接過。

“此行兇險,陛下特意叮囑何大人小心。”孟升沒有忘記泰定帝叮囑,讓何容定要小心再三。

何容立刻應下道:“是,臣一定小心保重,不復陛下厚望。”

孟升衝何容露出一抹笑容,眼底的憐憫卻是怎麼也藏不住。

這對何容來說,該說是好事或都壞事呢?

“完了?”何容捏著詔書,心裡也是在反思,此時朱至好奇的聲音傳來,也讓何容收回思緒。

“是。”孟升回應朱至,朱至緩緩起身道:“行,那我補充補充。”

何容這回來精神了!

“此行兇險,人盡皆知,多了去的人想把你留在江西,讓你永遠都回不來。所以,我給你五百錦衣衛。當然,這五百都是能人,端看你會不會用。”朱至道明何容處置,重點是給她保命的人。

連帶著,也給她能使喚的人。

何容萬分感謝道:“謝公主。”

“另外,此行我特意為你討了一個特權:許你便宜行事。”朱至更是丟出一記對太多人而言確實算不上好的訊息。

“所謂便宜行事,若遇貪官汙吏,你可先斬後奏。只要江西安,你可以做任何事。”朱至深入解釋一番,縱然是內閣大學們都驚呆了。

這,這如何使得?

有什麼使不得?

何容震驚過後,萬分感謝於朱至道:“多謝公主。”

“前途兇險,我能為你做的只有這麼多,至於你拿著權利,兵器,究竟能做到什麼地步。莫要讓我們失望。”是的,朱至願意為何容討要那麼大的權利,更希望何容可以把握住,不會辜負她這份信任。

“臣不必陛下,不負公主。”何容太清楚這樣一個機會何其難得,正因如此,她更要牢牢把握住,絕不能錯失。

“好。”朱至自問能做的都為何容做到了,現在就看何容有沒有這個本事,藉此東風,扶搖直上。

何容此去江西,錦衣衛五百相隨時,每個人都明白了,這是朱至對她的庇護。

一個何容對大多數人來說是不足為慮的。但是朱至一但出手,他們就不怎麼敢輕舉妄動了。畢竟誰都清楚,以戰功立足,憑一己之力建成北平城的朱至,絕不是等閒之人,那麼他們如果動手,會不會落入朱至的陷阱?

到目前為止,他們不算真正和朱至交過手。但是,一個能在戰場上所向披靡,能令三軍將士信服,能讓涼國公這樣一個勇將都心服口服的人,能是一個沒腦子的人?

反正這會兒都明白朱至要保何容,而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無非是為爭權,男與女之間的權。

那,急於讓何容和朱至離開朝堂,讓大明的朝堂上從今往後再也沒有女人能上朝的人,能因為朱至表現出對何容的庇護,不再對何容動手?

果真那麼容易,朱至早就表明態度,也就省了許多麻煩事。

連朱至都容不得的人,只會因為朱至表態對何容的庇護,越發打定主意,必要讓何容和朱至一敗塗地才是。

因此,何容才出北平不久,人未近江西的境內卻已經遇上好幾波行刺。

訊息傳到朱至那兒,朱雄英也聽了一耳朵,“我想的是,這究竟是誰人所為?”

朱至點點頭道:“真真假假,真假難辨。”

“你倒是半點不急。”朱雄英注意朱至的神色,她倒是穩得住。

朱至無奈道:“哥哥啊哥哥,咱們一開始就清楚得很,她此去江西那是有人把她往火坑裡推。不管是爹也好,我也罷,要是想改變某些事,就得有人拿出本事證明。”

證明什麼,朱雄英自明瞭!

“你還不夠證明?”朱雄英是覺得有朱至這樣一個代表足矣。

搖搖頭,朱至如實道:“確實不太夠。畢竟我一個公主,生於皇家,得天下名師教著長大的,誰看著我有本事都覺得,嗯,果然不愧是皇子皇孫,有名師教導,果然有本事。我做出再多成績,於他們來說,都可以歸於天皇貴胄,得天獨厚。遠遠不如從最底層憑本事站起來的人。”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只靠朱至一個遠遠不夠。

“你就不怕萬一?”朱雄英提醒朱至,若是有意外,那可就前功盡棄了。

“怕。可再怕,我只是一個人,我不可能幫著她們把所有事都做完。而且,想要天下女子跟男人比本事,本就不是我一個人可以做到的。就得天下女子都覺醒,都有一份上進心。”朱至豈能不怕,可是再怎麼怕也得把人放出去,不能事事都幫她們做。

朱雄英於此時寬慰朱至道:“你給了何容五百錦衣衛,這些人可不是吃乾飯的。”

不想朱至依然搖頭道:“別人再有本事,她要是沒本事,又有什麼用。”

“不至於,這些年她參人也好,在兵部呆的這些日子也罷,我看她不像沒用的人。”朱雄英畢竟是一直盯著何容的人,何容到底有沒有用,他多少心裡有點數。

“平常沒事,看著誰好像也不差,偏偏就是危急關頭,最能看出一個人究竟有沒有真本事。”吐一口氣,朱至道:“我反正做了最壞的打算,了不起一切從頭來。我就不信了,這天下女子就沒一個真正有用的。”

對嘍,失敗重新再站起來就行。

“國都建好了,我以後就專門盯著教育。對了,我是女子,辦幾個女校也是可以的,供應女子們免費讀書。”朱至想到國都建好,以後她這個錢終於不用全都用在這兒,那她可就有閒錢了。有錢要幹嘛,搞教育!

朱至目標明確,不就是讀書人嗎?她就不信她自己努力都會培養不出能幹的姑娘。

“你確定只針對女子免費?”朱雄英挑挑眉頭,算是給朱至提個醒,她要是真要這麼幹也不是不行。

“全部免費。”朱至立刻明瞭朱雄英話中何意,立刻改口。

朱雄英感慨道:“你這麼大手筆,以後讀書人都不好罵你了。”

不想朱至已然俏皮道:“要的就是他們不好意思罵我。畢竟,遷了都,接下來我還得繼續折騰。以前我在北平,山高皇帝遠,誰也顧不上我,一但到了眼皮子底下,肯定就不一樣了。”

“先跟我說說,你打算幹什麼。”朱雄英好奇湊過去,誠如朱至所言,人不在跟前,饒是好些事朱至不是有意要瞞著他們,這寫信回去總要時間,且寫信的時候會不會忘了什麼重要的事,誰敢保證。

朱雄英單純就朱至合計什麼。

“不如咱們先說說,嫂嫂起頭,請咱們娘當著代表,聯合朝中重臣的夫人們,專門收容婦人,教她們生存之道這個事。”朱至已然先一步問起朱雄英,此事動靜也不小,當然,朱至也是其中最不可或缺之人。

“誰人不是妻管嚴。”朱雄英如是道,“有時候枕邊風那麼一吹,效果相當好。再者,都是有見識的夫人們,自不比尋常人,這樣一些人不拉攏她們為己所用,要拉攏誰?也就是你不耐煩。”

說得對,有些事道理朱至不是不懂,她就單純覺得太麻煩,不樂意去幹。

“至於娘為什麼願意,還不是因為你。我看著咱們的娘,再看看你,算是明白了為什麼你那麼不喜歡應酬,可見都是娘帶的你。”常氏一個皇后,真是恨不得諸事不管,也沒有人樂意搭理她。她只管守著泰定帝和一干兒女們過日子最好!朱雄英想起親孃這樣,再看看朱至,終於知道什麼叫女隨母。

朱至聳聳肩道:“這很重要嗎?都是皇后公主了,還得天天去應酬自己不喜歡的人,累!”

得,朱雄英已然不想再說。

“你們兩個湊那麼近聊什麼?”朱雄英想給朱至一記白眼時,泰定帝的聲音傳來。

是的,兄妹二人被泰定帝拉來當壯丁,要他們幫忙批閱奏摺。

結果倒好,兩人不幹事,竟然湊在一塊只顧著聊天?泰定帝豈能不問問!

“聊得可多了。”朱至站起來完全不打算瞞著泰定帝,“何容遇刺好幾回的事,我打算免費供天下學子讀書一事。還有嫂嫂得諸位夫人相助,救濟天下女子的事。”

聽朱至細細數來,事情確實不少。

泰定帝這時候手裡捏著一個本子,朱至看了看像是黃色的,問:“爹,爺爺來信了?”

“來信了。你爺爺和奶奶把大明的土地都重新清算了。”泰定帝提起這事,心情並不算很好。

“這算是好事。”朱至覺得這確實算是好事。

泰定帝捏緊本子道:“如你所說,不過短短二十年,百姓手裡的土地已經被人佔去不少。”

話題瞬間變得凝重,朱至問:“要重新分配嗎?”

此話落下,朱雄英道:“真要重分,將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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