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捷悶悶不樂地回到家裡,幸好徐達、元龍和謝華也在,他就把上伍家的情況詳細地向三人說了,謝華馬上說道:“爹,伍國寶純屬是騙你,他的兒子伍大貴是個傻子,根本不是什麼相思病,而是小時生病落下的病根。去年她的兒子娶親二十個抬盒就是說的他。”

元龍和尚警覺地說:“他是想讓謝華給他傻兒子作妾!不過伍國寶的話把我提醒了,曲大人的批語有毛病,沒有批嫁給誰。”

“那怎麼辦?”徐達問道。

元龍想了一下說:“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再上公堂告狀。謝華你再上公堂擊鼓告狀你敢去嗎?”

“有什麼不敢的?第一次去了,第二次去就熟路,去幹什麼?”

“當然是去告狀。”元龍和尚說。

“怎麼告法?”謝華問道。

元龍和尚說:“走,還是我們三人一起去,在路上我再告訴你這個狀怎麼告。哎,昨天下午我吩咐徐達安排接謝華孃的事辦好沒有。”

徐達回答道:“晚天就辦好了。凡是朱哥你安排的,交待的事,兄弟立即辦,不敢拖延。”

元龍和尚笑了一下,三人就走出大門直向衙門而去。

到了府衙,謝華擊鼓後,很快就被帶到大堂跪下,謝華仍舊把狀紙頂在頭上高聲說道:“青天大老爺,民女謝華冤枉!”

曲大人在堂上仔細一看,認出是前幾天有來告狀的謝華,就把驚堂木一拍,大聲說道:“大膽民女謝華,又有何事來攪亂公堂。”

謝華說道:“民女有不平之事,不得不來求大人開恩。青天大老爺,上次蒙大人準民女‘速嫁’,救民女謝華出火坑,大人再生之德民女永記在心,小女由母親和養父伍太和作主,將民女許配給城東徐家武館徐捷之子徐達為妻,民女也心滿意足。不料中途殺出個伍家族長伍國寶,硬是要民女嫁給他的傻兒子伍大貴為妾,傻兒子去年才結婚,今年憑什麼又要娶民女為妾,無非仗伍國寶為村長和族長,有幾個錢,就仗勢欺人,民女和徐達情投意合,別說是伍家有些田產,就算他是刺史、尚書富冠天下,民女也不稀罕,民女寧作平民婦,不作富人妾。伍家還威脅說我成婚之日,他就動武。我姓謝,他姓伍,他憑什麼動武?關鍵是大人上次的狀紙上只批了個‘速嫁’,沒有寫明速嫁何人,被伍族長鑽了空子,他才敢這麼放肆。”

“有這等事?”曲大人懷疑地問。

“民女所談句句是真,不敢有半句妄言。”謝女堅定地說,“如果要我嫁給傻子為妾,民女寧願投水而死,到那時徐達也活不了,望大人救我二人性命,秉公而斷。”

曲大人接過衙役呈上的上次所批的狀紙和婚書,看了一會問道:“民女謝華。”

“民女在。”謝華道。

“老爺我準你嫁給婚書上的徐達,你願意嗎?”曲大人問。

“願意。”謝華說道。

“徐達何在?”曲大人問。

“在衙門外等候。”謝華回答道。

“傳徐達——!”一個衙役高聲喝道。

徐達從外面雄糾糾地走來,站在堂前謝華的旁邊,拱手說道:“草民徐達參見曲大人!”曲大人抬起頭,見徐達八尺八寸身軀,威風凜凜,相貌堂堂,滿臉英氣,虎虎生威。彷彿武穆臨堂,恰似羅成降世。曲亦正心中不禁暗暗喝彩:好一個後生!

曲亦正眯著眼睛問道:“你是徐達嗎?”

“小民正是徐達。”徐達再次拱拱手。

“家住何處?父親是誰?”曲大人問。

“家住城東徐家武館,家父就是‘金槍手’徐捷。”徐達侃侃而答。

“你現在愛謝華,願娶她為妻嗎?”曲亦正問道。

“曲大人,我和謝華是兩情相悅,彼此相愛,我倆已立誓,非對方不婚,至死不渝。”

“既然如此,本大人特准你二人結為夫妻,你認為如何?”曲大人說道。

“謝大人成全。”徐達拱手說道。

曲亦正就提起筆在‘速嫁’後面添上徐達兩字,就變成了‘速嫁徐達’四字。嘴上說道:“上次批的是草率了點,過於簡單了,不夠明確,現在這樣一改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沒有人敢鑽空子了。”

“好,我現在批好了,你們拿好下堂去喲。”曲大人把狀紙、婚書遞下去說道。

“謝謝曲大人,謝謝青天大老爺!”徐達和謝華異口同聲地說。

三人高高興興地離開州府衙門,元龍和尚看了一下狀紙,說道:“好,現在我們所有漏洞都給堵上了,這下伍老頭無空子鑽了!他再也沒有話可說了。”

謝華笑著邊走邊說:“這幾天我就兩上公堂,膽子也大了,快成訟棍了。”

徐達對元龍和尚說道:“大哥,為了慶祝我們的勝利,今天我的勝利,今天我請客,現在濠州城裡新落成了一座“貢酒樓”,專門賣毫州的“古井酒”,這古井酒水質清澈透明,礦物含量豐富,飲之甘甜潤喉,稱之為天下名井。古井水配的“古井酒”,酒味醇厚清香,色如水晶,香醇如幽蘭,飲之甘美醇和,回味無窮。真是‘泉冽而酒香’,這酒就是當年曹操和劉備‘煮酒論英雄’之酒,現在此酒被列為“貢酒”,專供皇親國戚們飲用。今天我們也不妨去那裡品酒論英雄去!”

元龍和尚笑著說:“經你這麼一說,我的喉嚨都癢起來了。”

三人來到‘貢酒樓’,樓臨淮河而建,今天來的人很多,好不容易三個位置,三人酒足飯飽後,又在街上買些東西,無非是結婚用品,三人各提了一大包,正準備往回走,只見對面一乘二人抬的藍布小轎中走一個人來,和轎伕在爭執什麼。謝華忙給元龍和徐達二人指著從轎中下來的人說道:“看,這個轎中下來的,就是伍族長的第一走狗伍忠,他這時候坐著女人轎幹什麼?”

元龍和尚聽了,想起了一件事,忙對謝華耳邊說了幾句,謝華點點頭,只見伍忠正向伍家村走去,謝華忙招呼伍忠說道:“伍忠哥,你回村去嗎?”

伍忠回頭一看,是謝華忙回答道:“正是回村,你有事嗎?”

“有,有事找你替我乾爹帶個口信,一、你給我乾爹說這幾天我在城裡有事暫不回去了,家裡的事請他自己多操持一點。二、請你轉告我乾爹,今天二上公堂,曲大人對我狀紙重新作了批示,準我嫁給徐達,請他不用擔憂,任何人想鑽空子都是枉然了。”

伍忠說道:“就這幾句話,我一定帶到,你放心好了。”

謝華從懷裡狀紙開啟給伍忠看,口裡說道:“你看嘛,曲大人批的,‘速嫁徐達’,這沒有假吧?現在是大局已定,叫我乾爹伍太和不要擔心。”

“好,那我就恭喜謝姑娘了。告辭!”說罷伍忠匆匆而去。

謝華見伍忠走遠,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罵道:“走狗!”

謝華轉身問元龍道:“大哥,怎麼要他帶信?他會把這個訊息告訴伍國寶的。”

“這正是我們需要的結果,他當然會給伍國寶報信的,我們這是透過伍忠的口,變相地警告伍國寶;曲大人同意你嫁徐達了,叫他不要亂來。現在我明白了,伍忠今天下午到什麼地方去了,去幹什麼去了,結果沒有辦成。”

“幹什麼去了。”徐達問道。

“去蒼山溝謝華的老家,去接謝華的娘,因為昨天你已把她接到你家裡來了,所以他就白跑了一趟,白費了幾兩銀子。”元龍神氣活現地說。

“大哥,你純粹在胡亂猜,打瞎說。”徐達說道。

“這樣好了,我們打個賭,誰輸了誰請客,仍舊在這‘貢酒樓’裡。”元龍和尚說,“還是我們三人。”

“好,就打這個賭,我就不相信大哥你有這麼神!猜得這麼準。”徐達不服氣地說。

謝華在一邊笑著說:“好,我也同意。其實這個賭最大的贏家是我,因為不管誰贏,我都有吃的。”

“怎麼能驗證誰勝誰負呢?”徐達不解地問。

“馬上就可以見分曉。你身上有二錢銀子嗎?”元龍對徐達說。

徐達從腰裡掏出二錢銀子,交給元龍和尚問道:“大哥,你要幹什麼?”

“你先別問,你們兩人跟我來吧,馬上就有答案。”元龍和尚提著大包東西過街,一邊走一邊說。

三人來到青布轎前,兩個轎伕正坐在街邊的石頭上,一邊用草帽扇風納涼,一邊等顧客。元龍和尚走上前向車伕道:“喂,車伕大哥,送我們這位姑娘去城東‘徐家武館’,要多少錢?”

一個車伕回答道:“好,一口價,二錢銀子。”

元龍和尚把銀子拿在手中說道:“好,就這個價,我可以先把銀子給你,但你們必須告訴我,剛才那個伍忠今天僱你們轎子到什麼地方去了,去幹什麼?”

兩個轎伕正有一肚子委屈無處訴,兩人爭先恐後地說:“小師父,今天上午他僱我們的轎子到十里外的田溪壩去接一個叫——叫什麼?”

“叫謝苗氏的老太太”,另一個轎伕補充地說。

“對,正是叫謝苗氏的老太太,要抬到伍家村伍村長家去,我們東問西問,好不容易才找到老太太的家,一打聽才知道她昨天下午就被人接到城裡來了,結果空跑一趟,伍忠氣得來直跺腳。這個伍忠心狠得很,去來他都坐在轎子裡,由我們二人抬著,原說好三兩五銀子包來回,結果回到城裡後他只給二兩,客官,你們說這合理嗎?”

謝華忙說:“田溪村只有我們一家人姓謝,只有我娘一個人姓苗,謝苗氏就是我娘,伍忠找我娘幹什麼?”

“幹什麼,他是去劫持你娘,你娘如果在他們手裡,那文章可就多了,可能五月二十日這天你們倆就拜不了堂,成不了婚?”元龍一針見血地說。

“有這麼嚴重?那怎麼可能?”謝華不以為然地說。

元龍和尚說道:“怎麼不可能?假如我是伍國寶,你娘又被我劫持,我可以和你娘訂一個聘書,然後再向衙門裡一告,你們說這場官司誰能打贏?”

“當然還是我。”謝華自信地說。

“你憑什麼能打贏?你的婚姻應由父母作主,這是千年古訓,父不在母作主。”

“那我寧死也不答應。”謝華堅定地說。

“那你不聽母命,就是不孝,這個罪名你背得起嗎?你說你們二十日還想結婚嗎?”元龍和尚問道。

徐達和謝華經元龍這一說,他們二人才如夢初醒。

徐達才點點頭說:“幸虧大哥你機靈,及時提醒,我才及時地把老人接到我家裡來,要是我拖一天,今天謝華她娘就被劫持了。”

“你們知道嗎?我們及時把老人接來,這一招在三十六計中叫‘釡底抽薪之計’,現在就讓伍國寶去哭泣,去嘆息吧!好,我們走吧!”

謝華一個人坐上轎,元龍反所有物品放在轎裡,徐達和元龍就跟著轎子走。徐達說:“大哥,我覺得你好利害啊,你不但把知府大人玩於股掌之中,還把那個老奸巨滑的伍族長也小耍了,你教我幾手,怎麼才能變得聰明起來。”

“多讀些有用的書。但不可讀《四書五經》,只讀‘兵法十三篇’、‘古今韜略三十六計’等這樣的書,常讀、多讀、深讀、精讀,自然就會變得聰明起來。”元龍說道,“這兩本書我有,我可以先借給你看。”

他們一邊走一邊說話,不覺來到上次下棋輸掉衣褲的地方,元龍指著地面問道:“就拿上次你在這兒下棋的真正的原因是什麼,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單是心情苦悶就去賭棋,我不信。心情苦悶喝悶酒,矇頭大睡,尋短見,這些我都相信,唯獨去賭棋我不信。”

徐達嘆了口氣說:“看來我什麼事都瞞不過你,今天我就實話告訴你吧!但有一點,關於賭棋輸衣褲之事,你千萬不能告訴謝華,不然她會生氣,不理我,因為這事太丟人了!她一旦知道了這事,她會瞧不起我的。”

“好,我不告訴任何人就是,這是我們二人共同的秘密。但你必須告訴我你賭棋的真正原因。”元龍和尚把手搭在徐達的肩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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