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減少婚禮的阻力,徐捷又準備了一份厚禮,決定再次拜訪族長伍國寶,第二天他帶著兩個徒弟抬上禮品就再次踏上了去伍家村的路。伍家村二百多戶人家,半數人家是租佃村長兼族長伍國寶的佃戶,他在村裡既是族長,又是村長,有錢又有勢,說一不二,一手遮天。

伍國寶五十開外,外表乾瘦,臉色蒼白,鼻子鷹鉤,心機深沉。成天難得見一笑容。常年穿著紫綢短衫,外套一黑掛。腿上穿著綁腿扎黑褲,腳踏青布鞋,腮下留著一綹山羊鬍,頭上藍布帶扎花白髮,一看就知是個練武人。

他身邊常年跟著兩個打手,名喚伍忠和伍孝,據說這個伍國寶武功高深,擅長“蛇形刁手”和“鷹爪功”。

聽下人說,村東伍太和私自認媳婦作養女,並把她許配給城裡徐捷的大兒子徐達,雙方婚約都簽好了,等等,他派人把伍端公找去,把伍太和臭罵了一頓:“你是馬尿灌昏了頭,越來越沒有規矩,不把我這個族長放在眼裡,揹著我把媳婦當女嫁。你太放肆了!”

伍太和連忙解釋道:“二叔,不是這個意思,主要是當初這孩子進屋一沒有婚書,二無媒證,只是借來沖喜,並沒有完婚,這方面我們首先理短,現在孩子長大了,前天她膽大跑上州衙門去告狀,喊冤,曲大人批了‘速嫁’,準其嫁人,我才同意代嫁的。”

“什麼?知府大人有批示?”伍國寶問道。

“有。還蓋了一個大紅官印。”伍太和用手比了一個手勢說,“知府大人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伍國寶聽了不以為然地說:“這書呆子,連禮教都不懂,拿起官印到處亂蓋,當什麼知府哦?”

“二叔,人家好歹也是知府,常言道:‘不怕官,只怕管。’他要追究我騙婚之罪我就完了,這事就順其自然吧!”

“婚約你也簽了?”伍國寶問道。

“簽了,形勢所逼,不籤不行,不籤,這女子再鬧上公堂我要吃大虧。我一介草民何必和知府大人過不去?”伍太和說。

伍國寶見事已至此,也沒辦法,只得氣憤憤地說:“都是你這個窩囊廢乾的好事。好了,這事還沒有完,後果你自負好了,滾吧!免得我見了生氣。”

伍太和如逢大赦一般趕緊走了。

伍太和離開後,他氣得把茶杯甩在地上,自己倒椅子裡生氣。

他,伍國寶雖然年過半百,但平時保養得好,對女人的佔有慾,特別是漂亮的女人,仍然十分強烈,不減當年。近幾年他夫人死了,沒有人來管束他,可以為所欲為,膽大包天。他的觀點是膽大騎龍騎虎,膽小騎牛屁股,就拿當年的柳絮事件來說,自己的“移花接木”之術不是也玩得天衣無縫嗎?直到現在不也是風平浪靜嗎?他想到這裡,不由得得意地笑起來。確實,他對伍太和家的“小寡婦”早已垂涎三尺,他覺得她美得像天上燦爛的夜明星從東方升起,像一朵鮮花開在大地原野上,他恨自己生不逢時,不能為自己所有。他,伍國寶,田地房產,金銀財寶樣樣都有,唯獨房裡缺少一個美嬌娘,自己能接觸到的不過是些庸脂俗粉,毫無情趣可言。偶爾遇見一個美人,也常是名花有主,可望而不可及。如今,這個謝華,在伍家村來說當然是首屈一指的,雖是小家碧玉,卻也玲瓏剔透,美麗動人。以前多次想對她下手,苦無機會。可現在,她要走了,要遠走高飛了,再不下手,她就要振翅而去,到時只有懊悔莫及,遺憾終身。怎麼辦呢?難道只有把當年柳絮的戲重演一遍不成?不過好戲也不怕多次演。伍國寶站起來,反覆地在屋裡走了幾遍,最後決定下來:“萬不得已,只有再造一個柳絮。……”

他主意已定,準備按計劃行事,這時伍忠進來說道:“二叔,徐捷門外求見!見不見?”

“見,怎麼不見,看他說些什麼。請他進來。”伍國寶說道。

徐捷來到客廳坐下,獻茶後,徐捷主動開啟話匣:“族長,今天來到府上,主要是那天,我的態度不夠冷靜,言語有些唐突,今天特來向你陪罪,所以,帶來了點薄禮,請族長笑納,我言語上有不周之處,請多多包涵。”

伍忠伍孝二人提來兩罈好酒,放在桌上。伍國寶看了一眼,不溫不火地說道:“徐館主,你太客氣了,何必如此破費呢!”

徐捷繼續說道:“二來就是關於我兒子和你們村伍太和之養女的事,族長你大概也聽說了,我們兩家已同意了這門婚事,已訂了婚,所以今天特來府上,請族長玉成此事。”

伍國寶說道:“徐館主,不怕你笑話,我這個族長也不過是‘月亮裡頭的走馬燈——空掛其名(明)’。不過是個作擺設的泥菩薩而已,就拿這件事來說吧,你們雙方都訂了婚約才來找我,這不是既成事實,強讓我這個族長承認罷了。據說知府大人都有批示,我不同意也不行。”

“伍族長,話不能這樣說,你是長輩,是一族之長,伍家村的大凡小事,沒有你伍族長點頭,那怎麼成?”徐捷誠懇地說。

“現在這個世道人心不古,世風日下,有些人為了一點芝麻大的小事,就往公堂上跑,撿起封皮作告示,哪裡把我這個族長放在眼裡?我這個沒品級的村長,官不像官,民不像民,倒像個跑腿的,搞得好,誰也不提你的恩德,搞得不好,就往府衙裡一告,我就成了替罪羊。”伍國寶一邊來回地看自己青筋蹦起的手背,不緊不慢地說。

徐捷聽出來了,這老傢伙大概是想看一下曲大人批的狀紙的真實性,才拐彎抹角說了這麼大一堆廢話,徐捷從腰裡掏出狀紙來,遞給伍國寶說道:“村長兄,你千萬不要多心,這個狀紙上並沒有告族長的意思,狀紙只求曲大人開恩,準其嫁人而已,沒有告任何人,曲大人辦事公正,於是就批准了。”

伍國寶接過狀紙細細地看了一會冷笑地說道:“這算什麼狀紙?只不過是幾句順口溜而已,也能登大雅之堂?也拿到公堂上去?這書呆子還把官府大印到處亂蓋,也不怕丟了官府的面子。”

徐捷邊收狀紙邊說:“伍兄,你千萬別這麼說,常言道: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你我都是公門的門外漢,曲大人看了直誇:‘厲害、厲害,僅僅三十七個字,就把他也套進去了!’僅三十七個字就把問題抖清楚了,這足足擋三千七百個字的長篇大論的臭文章。這就正符合那句‘低手看低,高手看高’的古話。長篇大論的文章還不一定得到批語和大印。再說,這個大印代表濠州知府,全國各州、縣都會認可,我們草民就不管這事了。”

徐捷這番話,不軟不硬,把伍國寶頂得有話出不了口,好一陣伍國寶才又說道:“再說,這個‘速嫁’二字也不確切,速嫁什麼人?沒有說,是張三、李四、還是王二麻子?”

“當然是嫁她喜歡嫁的人,她所愛的人。聰明人都不會提這個問題的!”徐捷明白,今天說話一定要處處壓住他,否則這老頑固不會低頭,所以他才這樣說。

伍國寶聽了,不慌不忙,不緊不慢地說:“徐館主,這些事你我都是過來人,什麼情呀愛呀,不就那麼回事。婚姻大事歷來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的古訓辦事。她這樣連夫、子都沒有的人,那就該我這個族長管了,沒有我這個族長髮話,任何人也休想娶走她!”

徐捷早就料到這個傢伙有這番話,也不慌不忙地說:“這事我看還輪不上你管,第一,謝華有母親健在,所謂‘父母之命’,父死母命亦可!第二,你說的夫,實際根本不存在,你們伍家有聘書嗎?有媒妁嗎?拜了天地嗎?進了洞房嗎?沒有,一件也沒有,口頭上是‘借女沖喜’,借了你們就不還,一直把人有當丫環使。這純是一場騙局,一場欺負村婦、弱女的大騙局、大陷井,難道你們的族風就這樣的嗎?這麼丟人現眼的事在你族長身邊發生,這種敗壞伍家族風之事,你為什麼不管,今天,她要嫁人了,你才跳出來擺族長的威風,請問你目的何在?”

“目的很簡單,就是我伍家村也有很多生伍的青年男子,人品也不錯,我家也有一個,都很愛慕謝姑娘的才貌,我兒就是太愛謝華,都得了相思病了。不信請徐館長看就明白。”

伍國寶轉身對伍忠說道:“快帶少爺出來。”

不一會兒伍忠帶來一個白白胖胖呆頭呆腦的人出來,年紀約二十歲左右,他一進來就走到伍國寶跟前,就嚷道:“爹,西(胥)華呢?她到哪裡氣(去)了?我,我想她,我要去找她。”

“大貴,”伍國寶說道,“別鬧了,快,快過去拜見你徐大伯。”

“啊,”伍大貴轉過身去走到伍忠面前,兩手下垂,彎了一下腰,口中說道:“拜看(見)徐大敗(伯),哎,你不繫(是)徐大敗(伯),不對,你不繫(是)徐大敗(敗),你沒有胡已(子),我雞(知)道你,你是伍通(忠)!”

伍忠把他肩抓住,用手比了一下說:“在那邊!”

伍大貴又呆頭呆腦地走到徐捷面前,兩眼直視著徐捷面前說道:“拜見徐大敗(伯)!”

“免禮,免禮!”徐捷勉強回答道。

“拜見人怎麼不拱手?”伍國寶斥兒子說。

“他不繫(是)學(說)免禮嗎?”大貴回答道,“還拱什麼手?爹,西(胥)華呢?哦(我)要找她!……”

伍國寶向伍忠說道:“把少爺帶下去!”

伍忠拉著大貴的手,向內堂走去,只聽大貴在裡面長聲吆吆地喊道:“西(胥)華——你在哪裡!……”

伍國寶回過頭來對徐捷抱欠地說:“徐兄,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哎,家門不幸哪!本來我兒開始都好好的,自從見了謝華以後就相思成疾,成了這個樣子,成天喊謝華的名字。心病還需心藥醫。據我個人的看法,我兒子對謝華的情意,比山高,比水長。知子莫如父,我可以這樣說:在這個世界上誰也比不上我兒愛謝華之深。今天,我們兩個都是作父親的人,請讓我以父親的名義,求求你徐館主,救我兒子一命!取銷你們的婚約吧!如果你們強行五月二十日來迎親,引起的血光之災,就由你方負責。為了挽回我兒子的性命,我這條老命什麼都不顧了。”

“你威脅我?”徐捷問道。

“隨便你怎麼理解!”伍國寶說道。

“我看你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徐捷平靜地說,“別人怕你的‘刁手’、‘鷹爪功’,我徐家不怕,我的‘鉤鐮槍’專門就是專割牛蹄、馬腿的。救你兒子一條命,我這邊就丟我兒和謝華兩條命!我今天來拜會你,是把你作為一村之長才來的,沒想到你是這樣一個人。今天算我白來了!告辭!”

“不送,別忘了帶走你的東西。”伍國寶面帶譏笑地說。

徐捷提起桌上的酒,回頭說道:“伍族長,我忘了告訴你,我家是三條鉤鐮槍,不是一條,我兩個兒子的武功比老子還強,你要量力而行啦,不然你會說我沒事先告訴你。”

徐捷說完,大步邁出門而去。伍國寶瞠目結舌地站在那裡,好一陣才緩過神來。

徐捷走後,伍國寶才知道:動武是萬萬不行的,因為當年師父就特別交待,他這門武功的最大剋星就是鉤鐮槍!

伍國寶坐在椅子上,回憶著徐捷所說話:“謝華還有一個母親健在,所謂‘父母之命’,父死母亦可,……”對,我為什麼不從他母親那裡做工作?如果把她母親找到,先和她訂一個婚約,那麼其他的任何婚約就都是無效婚約!想到這裡精神為之一振,他馬上喚來伍忠對他說:“伍忠,我現在給你十兩銀子,你趕快到伍太和家問清謝華的娘叫什麼,家住哪裡,然後你趕到城裡去僱一乘藍布小轎,把她娘接到我們家裡來,不能讓任何人看見,快去,今天一定要接到我家來,只能哄騙,不要動粗!快去快回!”

伍忠答應一聲,出門而去。看來伍國寶是決心幹到底。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娛樂圈的頂流夫婦

甜橙櫻桃

一覺醒來後,變成端淑女娘!

Y七點

四元解夢雜貨鋪

素素紫

小狼狗老公養成計劃

心情大好的天晴宇

病秧子想要活下去

倉鼠夢小澤

當光降臨

琳冧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