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書都不能讀,那就無書可讀了。”秦鳳驚奇地說。

“誰說的?天下的書多著哩。我師父說讀了那些書沒用,只會約束人的思想,把人變成一個書呆子,我必讀,熟讀,精讀的書是‘孫子兵法十三篇’,‘三十六計韜略’,‘孫子’,‘吳子’,‘司馬法’,‘黃石公三略’,‘尉僚了’,‘武經總要’,其他‘史記’,‘漢書’,‘三國志’,‘資治通堅’,‘唐詩宋詞’‘三國話本’,也可以讀。”元龍和尚如數家珍地說。

“你師父真是個怪人!”秦鳳不解地說。

“其實一點都不怪。”元龍和尚平靜地說:“你只要知道了他的身世,你就覺得他很正常。因為他和元韃子有不共戴天之仇。他全家二十八口人全被元韃子所殺,他對元朝統治者恨之入骨。國仇家恨全繫於他一身,他一家三代都是保衛大宋江山死於利州,葭萌關,陰平郡,合川鉤魚城。我師父自創了一套‘洪家拳’,共三十二路,只教他認為可教的弟子,不傳外人,他出家的目的就是要以佛教為掩護,為國家培養新一代帝王將相出來,除我以外其餘都是我的師兄弟:如徐達,湯和,康茂才,巢湖邊的廖氏兄弟,俞家六虎等,他在我們身邊上寄託了很高的希望。希望我們將來能在適當時候舉事,打垮元朝,把元韃子趕出中國去。我也是國仇家恨集一身的人。我從小在我乾爹和師父身邊長大,他待我情同父子,恩重如山,我是他的第一個培養人選,我不能辜負他,我的肩頭擔負著趕走元韃子,振興中華的重任。我不能去私奔而自毀前程。我可以這樣說,我目前己透過道佛二教的考試,得到二教的承認,這是我和我師父奮鬥幾十年來之不易的努力的結果,我不能一朝付之東流。我們六年的雲遊,不光是為了化點銀子,討些吃的度日,真正目的有三個;一,廣結天下能人智士,為將來網落人才。二,廣交各大教派如明教,佛教和道教對我們的廣泛支援;三,熟悉各地鳳土人情,瞭解民間疾苦。一但條件成熟,我們就起勢,到那時候我就脫去僧衣換戰袍,就去幹我們的事業。”

“你們什麼時候起勢呢?”秦鳳問道。

“我估計時間不會太長,可能在一年左右的時間內,那時全國將風起雲湧地起來反元,那就是我們行動之日。”元龍回答道。

秦鳳像聽故事一樣認真地聽元龍講的事,然後說道:“我明白了,我的丈夫原來是一個志向遠大的人,你們只是因為窮才當和尚,是借佛門這塊寶地暫且棲身,也借這裡有利條件,我們就在這裡也可以作夫妻,好,我現在決定,我正式嫁給你,作你的妻子,你還走不走呢?”

“到一定的時間我要離開的,去開創一片新天地,到那時,我就來接你,我們就再也不分開,走,就是為了將來能更好地在一起。”

“好,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丈夫,我就是你妻子了。你將來可不要忘記我呵!”秦鳳說道。

“不會的,如果我忘記你,天打雷霹。我的妻子年輕漂亮,人見人愛,我怎麼會忘記你呢?我只擔心我走之後會時刻想念你。”

“那我就放心了,謝謝佛祖給我送來了一個醜和尚。”秦鳳高興地說。

“醜是醜,樣樣有。美是美,缺一腿。”元龍笑著說。

“什麼叫樣樣有?”秦鳳問道。

“就是各種零配件齊全,應有盡有,不多不少,可以當場檢驗,免得你又後悔。”元龍說完笑著把秦鳳的手往下拉。

秦鳳也笑著說:“是要檢驗的,‘上一回當,照一回亮’,今晚上就算了,明天有陽光時再說,大白天,仔細看清楚,免得缺斤少兩的,以後又來扯歪歪筋。”

秦鳳說罷二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笑累了,秦鳳嘆了一口氣說道:“哎,這房子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充滿歡樂,充滿笑聲。感謝佛祖,願快樂和幸福永住這裡。”

“算了,別那麼書呆子氣,所謂幸福不過是一種自我感覺。自我感覺良好,精神愉快就是幸福,如果自我感覺不好,心情悲傷那就是不幸,‘幸福’二字實際上是那些讀書人發明和使用的一種詞彙。一個人就算身處逆境,也該把自己的情緒調整到最佳狀態,切記不可用悲觀和低迷的情緒來對待周圍的一切。我現在的情況你很清楚,一窮二白,等我們趕走和推翻了元韃子,這是一個千秋偉業,是我們能人志士們為之奮鬥的最好目標,一但實現,我們所有的人生活比現在好得多,生活得更幸福。我們倆註定要分離幾年,這方面你要有精神準備,你應該支援我去奮鬥一番,等條件允許,我會來接你離開這裡,你剛才所謂的私奔對我來說是不現實的,這樣既辜負了師父的養育和教導之恩,也辜負了時代的需要和重託,國仇,家恨就付之東流了。我在這個世界上既來了一趟,就不能一事無成,不能上對不起國家,父母,師父,中對不起兄嫂,和我自己,下對不起黎民百姓。你不知道,現在的老百姓過的日子太苦了,需要有人解救他們,救他們於水火之中。”

“哥,你別再說這些大道理,我都明白了。小時候我跟著父親讀過幾年書,識些字,也能提筆記事和寫信,我知道你是一個有抱負的人,要幹大事的人,我會全力支援你的,等你十年二十年也可以。”秦鳳說道。

“哪會叫你等這麼久,少則三年,多則五年。”元龍說道。

“那好,這可是你說的。如果你五年不來接我,我就把孩子抱到皇覺寺外大叫:‘元龍和尚,快出來把孩子抱到寺裡去!我把你那個破寺廟鬧個天翻地覆。”說完,秦鳳就咯咯地笑起來。

“行,那時候我就規規矩矩跟著你去還俗,給你當奴僕。”元龍也笑起來說。

二人一直嘰嘰咕咕說到三更天。真有說不完的話,越談越投機,大有相見恨晚之意。一直到四更天才昏昏睡去。

第二天早上,元龍醒來,見秦鳳側著身子用左手摟著他的肩,甜甜地睡了,元龍輕輕的把她手移開,悄悄下床,穿好衣服,走出寢室開啟大門,來到前面石壩上,迎著黎明練了一陣武,就拿起掃把把周圍打掃乾淨,放出雞鴨,進廚房裡,把冷飯包子蒸了,又端了一小盆熱水,來到秦鳳床前,用右手颳了她一下鼻子,低聲說道:“醒醒吧,親愛的,我給你洗臉。”

秦鳳睜開眼,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說道:“真睏哪,我還沒有睡醒呢!這麼早起來幹什麼?”

元龍擰乾面巾,幫她擦洗了臉和手,關切地問道:“傷勢怎麼樣,好些了嗎?”

秦鳳活動了一下身子,高興地說:“哎,好多了,大約好了八九成,腰也不怎麼疼了。”

“沒關係,看來只是些皮外傷,沒有傷筋動骨,我保證你三天之內痊癒。”元龍邊擦秦鳳左手邊說。

秦鳳說道:“哎喲,輕點,你把我的左手擦得好疼呵!”

元龍和尚說道:“我把你的手擦乾淨些,一會好拿包子。誰叫你這個手不老實,到處亂摸。”

秦鳳聽了,噗嗤笑個不停,臉露微紅。

吃了早飯,元龍首先在後門石壩內把所有衣服洗乾淨。這石缸裡的水從小山頭上撿來的,附近山上森林茂密,田野順著山排列有序,山下小河水流淙淙,風景優美,空氣清新,這裡真是一個山青水秀的好地方。

元龍在後壩的階簷上發現一個打草鞋的機鬥,他還找到了秦鳳家的蔴和莎草,他就花了半天時間給自己打了兩雙草鞋。吃了午飯,收拾好一切,早早地在房前房後採了一筐艾蒿,然後到山下小河裡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才回到屋裡搗亂艾蒿,為秦鳳重新換好藥。秦鳳傷已無大礙,晚上他們早早上床睡了。這天晚上,秦鳳更不老實了,惹得元龍慾火如焚,元龍和尚說道:“你這個淘氣精,怎麼這麼淘氣,真叫人忍無可忍!”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秦鳳笑著說。

“當真?那我就不忍了!”元龍認真地說。

“反正妹妹我已答應做你的妻子,你愛做什麼就做什麼,我看你太苦了,別把身子憋出毛病來。”秦鳳說道。

元龍聽了就翻身抱住秦鳳吻起來,秦鳳喘著粗氣,在元龍耳邊輕聲說道:“哥,我有傷,小心點別壓著我,你別急,慢慢來,妹妹我也是第一次,千萬別傷害了你妹妹。……”

“我知道了!”

……

大半個時辰二人方才結束,二人都渾身是汗地躺在床上喘著粗氣。秦鳳取出臀部下的爛襯衣袖給元龍觀看,元龍藉著燈光,果見落紅染裀,方知秦鳳所說不假,從此更加珍愛秦鳳。秦鳳歇了一會說道:“我們二人從此翻開了新的一頁,我從此結束了姑娘時代。你呢?真正成了花和尚。現在我才知道人們常說的那句話一點也不假。”

“什麼話?”元龍認真地問。

“就是‘和尚是色中餓鬼’那句話。”說完,秦鳳就把臉埋在元龍懷裡,咯咯地笑個不停。

元龍聽了,用兩手去掐秦鳳的胳肢窩,嘴上說道:“我叫你胡說,我叫你胡說。……”

這下秦鳳笑得更兇了,她趕緊討饒道:“哥,快饒了妹妹吧!我再也不胡說了!”

元龍方才饒了她,嘴上也說道:“教書匠的女兒就是不一樣,罵起人都是文縐謅的。”

秦鳳抬起頭來笑著說:“是嘛,木匠的女兒會做盆,教書匠的女兒會拋文。這是家傳唄。”

這一夜,二人真是說不完的情話,訴不盡的衷腸,幾度巫山雲雨,數回顛鸞倒鳳,直到五更天二人才昏昏睡去。

從此以後,元龍就再也不想走了,他就在這裡安心住下,認認真真地度起蜜月來。

果然三天以後,秦鳳的傷慢慢痊癒,元龍和尚仍不要她幹活,他包下家中的一切大小事務。漸漸秦鳳完全康復,他們倆就一起做事,宛如一對小夫妻。

一天清晨,元龍正在前院壩上練武,秦鳳今天也起得特別早,秦鳳坐在壩邊的條石坎上,專注著元龍練武。過了一陣,元龍收了功,也坐在秦鳳身邊,兩人並排坐下,秦鳳忙掏出手絹來替元龍擦汗,心疼地說:“哥,你別這麼累嘛,這麼辛苦還練什麼武功?”

元龍和尚接過手帕,自己邊擦邊說:“這算不上苦,比起當雲遊和尚來好多了,再說武功這東西,‘三天不練,退後一半’。我不敢有違師命,稍有怠慢。”

“我是說早上應該多睡一會兒。”秦鳳說道。

“我們當和尚的從來都是五更天就起床,掃地,挑水,劈柴,練功,撞鐘擊鼓,唸經頌佛,從來就沒有睡懶覺的習慣。這和我們莊稼人是一樣的,日出而作,日沒而息,哎,妹妹,你也來跟我一起練,你也學些武功,哥教你,學些武功一則強身壯體。二則進行自衛,有了武功就不受外人欺,像那天屠戶的事,你只要稍有一點武功,就可以治服他。來,我只著重教你幾招就可以了。”元龍和尚邊扶秦鳳邊說。

秦鳳深知女人被男人欺負是什麼滋味,一想起就不寒而慄,她也正有此心,就跟著元龍來到石壩上,教她一套劍法,名叫‘歸心劍法’,這種劍法很注重意念,意念到則劍到,意劍合一,隨心所欲,這個劍法後來又稱:‘明月清風劍法’。誰知秦鳳也是個有心人,兼之她聰明過人,一學就會,他們沒有劍,就削竹為劍進行練習,這樣,元龍每天早起練功,秦鳳也就隨之而起,勤練歸心劍法,在元龍離開時已練的七八成熟。

幸福的日子總是像箭一樣飛逝;苦難的歲月往往像老牛拉破車似的咿呀著慢行。元龍和秦鳳的蜜月一轉眼就三個月過去了,弟弟和妹妹也不見回來,朱昱也不見音信。天氣漸漸變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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