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少年的神明第一次知道了什麼是愛
所有鄉親都已經下山，就連棕熊母親都叼著最胖乎的熊崽下山。
唐蘇喊來大熊貓，讓大團子和一群小傢伙趕緊跟著保護區最後一輛救援車離開。
蕭站長拉下車窗大喊：“么妹，快上來！”
但唐蘇只是固執地站在靈泉小河邊，對著發動的救援中心車隊，和保護區車隊揮手喊。
“一會兒我就下山！你們先去！”
白月光也是開車進山的，她可以取了靈泉水後，搭白月光的車下山，最多耽誤個一小時。
大團子趴在車窗邊，哼哼唧唧地眼巴巴看著小姐姐，身下還緊緊挨著兩個瘦到虛弱的棕熊幼崽。
小白虎蹭了下白虎母親的下巴，眨了眨眼，發出細長輕鳴。
嗷嗚~
哪怕小傢伙們再想留下來，還是被保護區的車強行帶走下山。
若爾蓋狼王在風中威風凜凜，只是轉頭看了唐蘇一眼，同樣領著浩浩蕩蕩的狼群下山。
就連幾大狼群都在陸續下山……
野獸的本能讓它們對災後的大山心生畏懼，本能驅使它們尋找安全的地方逃離。
十里桃花林海很安靜。
原地只剩下唐蘇和解憐客兩個人。
解憐客似乎知道她要做什麼，安安靜靜望著她。在她目光轉過來後，他眼神沒有閃躲，目光也沒有遊離，認真看著她。眼底的悲傷藏匿的乾乾淨淨，再近乎不捨的把壓抑的視線收回來。
“上竹筏吧。”
“嗯。”
唐蘇收斂心神，趕緊先把手機下播。然後領取兌換會需要的所有材料。木桶，針灸裝置，木製浴桶……所有和靈泉水救助有關的材料她都買下，放進系統儲物空間，最後收起手機。
桃花林海小河邊有竹筏，這是上回解憐客釣魚的時候做的。
唐蘇心裡納悶，上回他怎麼就不知不覺紮了一張竹筏？好像知道有一日會用到一般。
靈泉小河升階為6階，變得寬敞幽靜，與其說是小河不如說是一道蜿蜒恬靜的河流。
靈泉河流順著十里桃花林海的盡頭，曲徑通幽，緩緩路過桃花海，竹海，繞過道觀，最後進入山坳的唐家小院。
巴蜀大山，雲霧繚繞，滔滔河水一望無際，一葉竹筏小舟在水面上飄蕩。
唐蘇坐在小舟這頭，解憐客坐在小舟那頭。
她轉頭，望著小舟上閉目養神的解憐客，看著他髮絲被風揚起，輕柔，無聲，自如，第一次感受到詩句中的禪意：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
好像世間再紛雜，再吵鬧都與他無關，有種無懼生死，看破全域性的從容和自信。
勝固欣然，敗亦從容。
這份靜如止水的心性，震撼人心。
唐蘇鞠了一捧靈泉河水，擦了把臉，開口道。
“解隊，學我也用水洗洗臉吧。”
“好。”
“解隊，你也嚐嚐這水，有點清甜，有點好喝的。”
“好。”
“解隊，咱們試著一起脫了襪子泡泡腳吧。”
“好。”
越來越過分的要求，都被他淡然應下。白月光聽話的讓人困擾。
他白衣如雪，兩人並排泡著靈泉河水。他靠她那麼近，她能感受到他沉澱安靜的氣質，溫和內斂，卻莫名有一種辛酸。
他身上一定很疼吧。這麼能忍痛的人，一聲不吭露出那麼無波瀾的表情，他身上無時無刻不在疼，疼的幾近虛脫。
唐蘇側臉望了望他，然後抬起雪白的小腿，對著河流踢了一下水。
晶瑩剔透的靈泉水花，在小舟邊濺開，有些水濺在他身上，臉上，手背上。水滴在空氣裡泛出雪白晶瑩的金光。靈泉水滴在陽光下，煞是好看。
她發現白月光的目光看過來，然後她轉頭對他笑了一下。
“好看嗎。”
“好看。”
他回答依舊乖巧，那麼的坦誠。
解憐客抬起手掏出一隻竹笛。他蒼白的手撫上竹笛，大手纖細，骨節分明，青藍色脈絡清晰起伏，風雅至極。
“蘇蘇，為我唱一首歌罷。”
白月光少見的主動要求一件事，讓她倍感詫異。
他們順流而下，一路浸泡靈泉水，本就消耗時間。她想了想，應下。
“我唱國風的歌，你替我伴奏。”
“好。”
孤江一葉小舟，竹筏揚起清越的竹笛聲。
悠揚空靈的竹笛，應和巴蜀女孩溫柔悅耳的歌聲，順著巴蜀連綿起伏的大山遠遠傳盪開，如同一卷跨越千年的水墨古畫。
“可我長相思兮，長相憶……”
“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扣我心絃，又何必相遇……”
解憐客安靜垂眸，手臂自然抬起，乾淨有力的手指按竹笛孔。他身姿挺拔修長，站在竹筏上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實在是一雙安靜且孤獨的眼睛。
巴蜀女孩歌聲空靈悠揚，帶著懵懂年少的純真，只是在哼唱當今年輕人最愛的流行國風歌。
是街邊膾炙人口的國風歌，僅此而已。
“可惜，今夕何夕會別離……”
“山有木兮，君無意……人生至此，三千頑疾，唯相思難醫……”
一曲唱罷，解憐客攥緊捏緊的右手，也緩緩鬆開，他就這樣安靜站在竹筏上，垂眸望著她，任由河風吹過他的碎髮，無端端給人一種破碎感。
他好像要碎了。
少年的神明第一次知道了什麼是愛，卻偏偏在今晚要別離。
他無懼生死，但面對她，心中偏偏冒出一個讓他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執拗念頭：如果能活的長久，如果能沒有病痛，如果能擁有長久的生命，和普通人一樣活百年……
要不然我們就這樣過一百年。
他有很多話想要告訴她，卻只能壓抑剋制，隔著普通人的距離，卻想親親她蘊滿笑意的眼睛。
唐蘇穿著素淨的漢服廣袖，臉蛋白裡透紅，因為沐浴了六階靈泉水，也親眼看見白月光沐浴了六階靈泉水，讓她心情快樂的不行。
她就如同一隻穿著漢服廣袖的蝴蝶，快樂地跳下竹筏，轉頭伸出手，笑眼彎彎像是盛滿世間最明亮的陽光。
“來，我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