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一年十月初十,四川省保寧府南江縣

護廠隊中軍大營

顧純如不知道女護衛所說的總司令在弄什麼玄虛,但也不好發問。

他喝了口茶,味道倒是不壞。

屁股下面的奇怪椅子也很舒適。

是用厚帆布做的,掛在鋼鐵骨架上,結實還輕便。

桌子上的油燈也很精巧。

火焰明亮且沒有油煙,下面還有一個調節火苗大小的機關,他伸手試了試,微微嘆道:

“這油燈不錯。

唉,

一間屋,一個人,一盞燈,一杯茶,若是再有一本書,

人生足以……“

感情還沒有抒發完畢,只聽得“撲通”一聲,一摞兒書就被那個黑臉女護衛仍在小桌子上:

“想讀書也不早說,這是我們總司令剛剛出版的一套書。”

顧純如被她嚇了一跳。

這一套書,叫做《藍道長說》,且不管內容如何,有沒有真知灼見,只看厚厚的三本,比一塊磚頭還重,想要寫出來絕非易事。

原本還擔心他們所謂的總司令,無非礦山上的一名粗漢,不懂禮數也識不得幾個字,而自已進士出身,堂堂知縣老爺,相互交談之間,難免尷尬。

現在得知此人竟然已經著書立說,頓時肅然起敬。

他隨手翻了翻,見書中都是大白話,並且是從左到右閱讀,頗不習慣,只是文字大小適中,印刷精美,標點符號齊全,讀起來倒也順暢。

中冊裡面有一章節,講的是糧食倍增方案,對於主糧,雜糧,輪作,水利,化肥,農具,機械等等都有詳細闡述,並且圖文並茂,很是引人入勝。

顧純如為官以來,對於農業很是重視,但一直不得要領,總是為了夏秋賦稅頭疼不已,今日看見書中講得清晰簡明,不禁忘了身在何處,就這麼一直讀了下去,不知不覺中,半個多小時過去了。

藍采和在裡間等得難受,只好輕咳一聲。

這是他與小橘子三人商量好的計策。先晾一晾這個顧知縣,消一消他的氣焰,然後再見面,談話時已方就可以佔據場面上的優勢。

沒想到帳篷太小,藍采和在裡間待著,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只能一個人在睡袋裡悄悄躺著,差點就睡著了。

聽到藍采和的訊號,小橘子才如夢初醒,忙道:

“我們總司令把軍機大事都處理完了。”

她上前幾步,挑起門簾,一名偉岸的男子便從裡間緩步走了出來,邊走邊道:

“小橘子,有貴客來訪,為啥不通報?真是亂彈琴!”

黑臉護衛道:“總司令,這是顧知縣。”

又幫顧純如介紹道:

“顧知縣,這是我們總司令,您稱呼藍道長就是。”

顧純如見此人比自已高出一頭,簇新的藍灰色道袍,氣宇軒昂, 仙風道骨。慌忙拱手道:

“學生深夜打攪,還請道長原諒。”

藍采和一臉的風輕雲淡:

“欸,時間還早得很嘛,

哪裡談得上打攪?

顧知縣是貴客,請坐請坐,

小橘子,怎麼不給貴客續茶?

真是亂彈琴!“

顧純如見這個道士言行浮誇,帳篷中多用女護衛,年紀輕輕,卻已經出版了鉅著,手下還有數千兵馬,究竟是個什麼來頭,一時間更是摸不著頭腦。

便試探道:

“正在拜讀道長大作,真令學生茅塞頓開。

難道華陽集團除了煉丹,也還耕作農田?“

藍采和笑道:

“這套書嘛,內容是幾個學生攢出來的,

蜻蜓點水,過於膚淺,入不得行家法眼,

只怕貽笑大方,哈哈,貽笑大方。“

謙虛一會兒,才想起顧純如的問題,又道:

“我們華陽集團不煉丹,但是挖礦,鍊鐵鍊鋼。

至於農業嘛,倒是在漢中府,也承包了幾十萬畝農田,

只是剛開始,試試水而已。“

顧純如聽到這個數字,頓時驚掉了下巴。

盤算良久,才問:

“那,那,

不知華陽集團,現有多少人口?“

小橘子在一旁伸頭過來,插嘴道:

“也就不到十萬人。”

顧純如更加目瞪口呆。

要知道,他治下的南江縣,人口還不足兩萬,就這還是賬面數字,這些年逃亡的,被殺的,進山做土匪的,不計其數,現在能不能剩下一萬人也不得而知。

藍采和把小橘子趕開,笑罵道:“別胡說,也就四五萬而已。”

顧純如連連拱手:

“顧某孤陋寡聞了,竟不知華陽集團的大名,

讓藍道長見笑了。

你們竟有如此多的人口,難怪可以供養一支數千人的大軍。“

藍采和也拱拱手:

“什麼大軍?地方團練自保而已。

顧知縣不必客氣,

等肅清川北一代的匪患之後,

我們準備恢復米倉道的商路,

到時候還要請顧知縣多多照顧。“

不想顧純如卻是一聲長嘆:

“唉,

川北一帶匪患嚴重,剿不勝剿。

顧某過來拜訪,便是想請藍道長仗義出手,

幫助我縣剿滅光霧山的積年老匪,

為死難鄉親們報仇,還地方安寧。“

藍采和問道:

“不是巴州衛的官兵正在前方進攻嗎?

難道戰事不順?“

顧純如只能如實相告:

“倒不是巴州衛官兵不曾奮勇殺敵,

只是傷亡太大,如今營中人心浮動,

怕是打不下去了……“

藍采和拿捏了一下表情,問:

“我們護廠隊入川,是來追擊白蛟龍一夥兒流賊的,

幫助顧大人剿滅光霧山匪寨,也不是不行,

只是這糧草嘛……“

顧純如的臉上更苦了:

“縣裡為了此次剿匪,不但騰空了庫房,顧某還貼上了全部積蓄,

都交給了巴州衛羅大人,

如今他們傷亡慘重,

那麼多死難弟兄等著撫卹……”

藍采和聽他說得可憐,便大方地擺擺手:

“沒有就算了,我們自籌糧草。

巴州衛那邊,如果真的打不下去了,

顧大人只管協調他們退下去,我們護廠隊接手就是。“

對於從沿線官府獲得糧草補充,藍采和原本就不抱希望,只是親兄弟明算賬,醜話說在前面而已。

上次護廠隊進山剿滅光頭山胡氏兄弟,其實收穫頗豐。戰後亂七八糟算下來,集團一共得了十幾萬兩銀子的財物。

有了上次的經驗,藍采和堅信這次入川作戰,絕不會是一件賠本買賣,無非賺多賺少而已。

最大的目標,還是要打通這條從漢中通往重慶的陸路通道。

見藍采和這麼痛快答應了請求,顧純如喜出望外。

他站起身來,對著藍采和一揖到地:

“顧某替全縣父老鄉親,

感謝藍道長率領華陽集團護廠隊,

仗義出手相助之恩。“

藍采和見顧純如身為一縣知縣,行如此大禮,人家年紀也大得多,便很有些不好意思,畢竟護廠隊入川就是要來剿匪的,對方如果不讓剿,自已反而還要上門去送禮請求協助呢。

於是慌忙上前攙扶,大義凜然道:

“顧大人不必客氣。

這些土匪橫行鄉里,作惡多端,

我藍某人眼中,最最揉不得沙子,

不剿滅他們,護廠隊決不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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