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五,鐵礦山大門外
天空陰沉,飄著零星的雪花,不時有陣陣寒風吹來,掃得人臉生疼。
天氣不好,運氣也格外差。
這兩天一直沒有抓到壞分子,讓小橘子的心裡滿是焦灼。
她帶著一個班的女警察,在鐵礦山周圍四處巡邏,像冬日裡覓食不得的一群飢餓麻雀。
壞分子這個詞,出自藍采和之口。
當時,藍采和還說了諸如“犯罪嫌疑人“,”尋釁滋事“,”不安定因素“等等名詞,小橘子最心儀的卻是”壞分子“。
他覺得這個詞不但簡單明瞭,說的時候,還能表現出來一種高高在上的書卷氣。
正無聊間,卻見遠處風雪中,有四個人影由遠及近,蹣跚而來。
哈哈好啊,終於有生意上門了!
小橘子的目光瞬間變得熱切起來。
雖然已到年關,但這條路上,每天還是會有一些人過來投奔。
但凡有男有女,拖家帶口,破衣爛衫,面有菜色,神情萎靡的,必然是找活幹的流民。
而那些穿著長衫,揹著包袱,衣冠齊整,甚至有小廝挑著書箱的,自然是到華陽書院求學的秀才公。
而眼前這四個人明顯不同。
為首的一個,四十多歲,白白胖胖,滿身錦緞,是富商的打扮。
胖富商身邊一人,看不出年紀,總有三五十歲。他身形極細極高,像極了一根竹竿,並且面色黑黃,目光陰翳,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
另外兩個都是二十多歲的壯漢,腰上佩刀,腳步沉穩有力,多半是有功夫在身。
自從大雪封山,交通斷絕以後,華陽集團所有商路都已經停了。
所以,這群人是壞分子的可能性非常大。
小橘子抑制住自已激動的心情,在雙方距離還剩十來步的時候,就迫不及待地高舉手臂,大聲道:
“站住!
來者何人?
報上名來!“
胖富商見前面站著十來個女人,擋住了去路。
她們個個身穿黃綠色的棉襖棉褲,腰扎牛皮武裝帶,上面掛著短刃,身後斜背手弩,模樣頗為英武。
這些應該是王家鐵礦山豢養的私兵吧?好大的排場!看來這姓王的也是本地一霸。
只是這貨弄一群鄉野女人在這裡充門面,著實惹人恥笑。
胖富商沒有理會小橘子的喝問,繼續前行了幾步之後,開口反問道:
“你們這裡可是銅錢壩鐵礦山?”
濃重的四川口音。
小橘子見這群川娃子態度倨傲,完全不懂禮數,本不想作答,但考慮到自已現在畢竟已經擔任華陽集團警察局局長一職,一舉一動都代表著集團形象,不好動不動就給別人擺臉色,否則又要被藍采和嘮叨,笑話她是小孩子脾氣。
“正是。你們是幹啥的?來自哪裡?”
胖富商仍然是答非所問:
“礦主可是叫王啟年?”
小橘子已經有些不耐:
“是。你們找他幹啥?”
聽到小橘子的確認,那富商頓時一臉喜色:
“好了好了,總算是找到了,這一路委實辛苦,“
他抬手一指小橘子:
”你們是王家護衛吧?
趕緊頭前帶路,老爺我找王啟年有要事,耽擱不得。“
小橘子快要被這個白胖子氣死了。
她如今貴為警察局長,地位何等的尊崇?
誰見了她不都得點頭哈腰?
可眼前這個白胖子,根本不把她這個局長當回事,呼來喝去,言語囂張,可見絕非善類,壞分子無疑。
想到一下子就可以抓住四個壞分子,綁到樹上抽屁股,她的心裡不覺又高興起來。
她把臉沉下來,喝道:
“老子再問最後一遍。
來者何人?
找王啟年又有啥事?
速速從實招來。“
富商身後的一個壯漢擠身出來,出言教訓道:
“我們邢老爺何等身份?說出來怕是要嚇死你。
你們這些鄉下母土鱉,還是莫要胡亂打聽主人家的事,
趕緊頭前帶路。“
這貨竟敢口吐芬芳,簡直不知死活。
小橘子仰天大笑:
“哈哈好好好,
拒不配合警察辦案,公然謾罵警務人員,
看來都是壞分子無疑啦!“
她衝著手下一揮手,命令道:
“你你你!還有你!
先繳了他們的械!
再帶回局裡處置。“
言語未畢,立時便有四個動作敏捷的女警察,揮舞著警棍,衝了上去。
兩個壯漢搶步上前,一左一右護在胖富商身前,繼而一人一腳,乾淨利索地將四個女警察踹得仰面倒地。
幸而她們都穿著棉襖棉褲,地上又有積雪,所以不易受傷。
看到對方率先動手,小橘子心下暗自歡喜,佯怒道:
“好啊好啊,你們竟敢襲警!
抓起來,統統抓起來!
帶回局子裡抽屁股!“
這些女警察平日裡橫慣了,抓住的壞分子,鮮有敢於反抗的。
沒想到今日遇到的是硬茬。
女警察們普遍身高只有一米五,但皮糙肉厚,頗為耐造。她們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揮舞著警棍,又要衝上去。
小橘子卻伸手一攔,道:“你們幾個歇歇,一群笨蛋。“
然後指了指宋月兒和夏荷花:
“你倆上,拿下這幾個壞分子,本局長重重有賞。”
不料宋月兒並沒有立刻遵命上前,反而表現得有些猶豫。
小橘子正要發怒,宋月兒湊身過來,附在小橘子耳邊道:
“局長,你看那兩個人腰上掛的是繡春刀,怕是有些來頭。”
小橘子一愣:“繡春刀?啥意思?”
“就是錦衣衛的佩刀,這幾個人怕是錦衣衛。”
不想小橘子完全沒當回事:
“錦衣衛咋了?
到了咱華陽集團的地盤,誰家的名頭都不好使!
別廢話,你倆到底敢不敢上?”
見小橘子這麼二桿子,宋月兒和夏荷花也是無奈。
她倆進了警察局,還沒有撈到表現的機會,心道小橘子畢竟是頂頭上司,不聽她的話,以後在警察局可就不好混了。
錦衣衛厲害不假,可即便天塌下來,也自有小橘子頂著,砸不到自已頭上。
她們不知道的是,小橘子也是這般的想法,錦衣衛又有什麼了不起?天塌下來,自有大哥藍采和頂著。
宋月兒和夏荷花把心一橫,相互擊掌,越眾而出。
她倆都是錦衣衛家屬出身,會得幾路拳腳,在京城跟別人幹架,從不曾吃過大虧。
並且,四川人普遍身材不高,對面的所謂壯漢,也不過一米六的樣子,相比宋月兒和夏荷花,並沒有身高優勢,反而在身體寬度和厚度上,大大處於下風。
果然,她倆一出手,那兩個壯漢頓時便失了氣勢。
一趟降龍伏虎拳還沒有打完,兩個壯漢就已經左支右拙,窮於應付。
一個壯漢嘴裡嚷嚷道:
“你們是什麼人?咋會使我們的拳法?”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已經被宋月兒一招黑龍擺尾掃倒在地,然後被一屁股坐在頭頸之上,動彈不得。
緊接著,夏荷花一聲嬌喝,另一名壯漢也被一拳幹翻,坐壓在地。
小橘子在場外看得哈哈大笑:
“哈哈哈,好好好,打得好!打得好!
本局長重重有賞!“
她衝著另外幾個手下一揮手:
“快快快,把這四個壞分子都綁了!“
女警察們各執繩索,一擁而上。
正當小橘子以為今天大局已定,已經在大腦中梳理著接下來抽屁股的順序和花式時,突變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