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壞習慣,但是這個壞習慣應該是為人所理解的。

倒不是我的心態能有多差,畢竟沒有誰會喜歡麻煩的事情。

每當一件事情發展到遠超我設想的程度,讓我覺得它解決起來遙遙無期的時候,就會萌生立刻放棄的想法。

就比如當我在連載新篇章的時候,畫著畫著發現畫不下去了,就很想扔下畫筆,就此作罷。

可是前面的故事已經發表,我又怎麼可能腆著臉和我的責編還有讀者們講:“哎呀,哈哈哈,這篇章的架構沒有寫好呢,是我草率了,先前已經連載的就不算,大家就當無事發生哈。我這就給各位開新的坑,請大家期待新的內容哦。”

無法回頭的事情,只能逼著自己去把它做完。

漫畫是這樣,委託也是這樣。

這大概就是所謂成年人的責任吧?

真是又被動又無可奈何啊。

放在一般的故事裡,當主角要做出燃燒生命的舉動時,他的同伴就會跳出來極力阻止他這麼做才對吧。

觀眾們看到夥伴之間這樣惺惺相惜的畫面,想必也會為他們的友誼而熱淚盈眶。

在我抬起瓶子把酒灌進喉嚨裡的時候,我也有想象過讀者們看到我的故事而感動落淚的畫面。

只可惜,在我們的故事裡,不管是誰好像都不太願意按套路出牌啊。

比如腿腳不便的劉曉涵正以敏捷的身手穿過沙發和咖啡桌組成的狹小過道,遠遠的躲到了通向二樓的樓梯間。

被我堵在櫃檯裡面的王老闆也嫌棄地掀起圍裙擋住了自己的臉。

這兩個只敢露出眼睛看我的傢伙,害怕的話就不要看啊。再說了,既然害怕我爆體而亡,那就更應該來阻止我了啊。

隨著第一口酒滑過喉嚨,一種奇妙的感覺便佔領了我的身體。

先是眼前的世界發生了倒轉,接著說脖子和肩膀傳來難以言喻的痠痛。胃裡的灼燒感帶動了全身一起發起熱來,我能感覺到大滴大滴的汗珠正在快速從我的額頭滲出。

接著是讓我心裡更加害怕的感覺。

我的心臟像跑車的引擎一般飛速加快跳動,快到我整個人的身體都在跟著它的節奏搏動,如果我還有左手,我一定會用手捂住它,不讓它從我的嘴裡跳出來。我那不受控制而擺動的腦袋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清醒,好像能夠理清楚任何錯綜複雜的問題。這股清醒帶來的興奮隨著心臟裡快速流動的血液流遍了我的身體,讓我立刻就想去挑戰那些和死亡掛鉤的極限運動。

等等啊,為什麼我會產生這樣的想法,可惡,我的腦袋好奇怪,感覺自己正在“清醒”和“瘋癲”之間來回切換。那些很可怕的念頭正變成實體化的字型從我的頭頂噴出來。

我這肯定是產生幻覺了。

實體字越來越多了,它們就像滑坡的山體,快要把我給埋在下面了。

這還只是一杯不到的量,如果我全都喝乾淨了,又會怎麼樣呢?

我的味覺還有口腔應該早就因為變得過於敏感而失去了感知的能力,我竟然再也嘗不出一點酒裡的辛辣味。

就連我胃上的刺痛感也在渾身的燥熱中消失了。

受不了的我把酒瓶扔了出去,然後掐住自己的脖子又是咳嗽又是不停的乾嘔。

地上的水滴,是我的汗水,還是乾嘔出來的唾液呢?

見我中途停了下來,王老闆不慌不忙地起身又重新把扔出去的酒品撿起來塞回了我的手裡,然後用他的手拍了拍我的背說道:“加油啊,只是這點兒程度的話,是達不到目的的,要想獲得重新站起來的力量,你還得再忍耐一下,你再喝一點,讓自己的身體興奮起來。”

他好像對我要做的事情特別上心啊。

“也是啊,只喝這麼點酒我就來勁了,要是我能把它全都幹了,那一定就會有使不完的牛勁兒。”我又把嘴對準了瓶口,“說起來,王老闆,我們認識幾年了?差不多也有三年了吧?”

聽我這麼一說,王老闆剎那間便收起了眼中閃過的某種堪稱詭異的期待眼色,然後用他往日那種處變不驚的眼神看著我。

是我的錯覺嗎?

“嗯,是啊,三年了。”

“和你在一個屋簷下同住三年的老友現在就要慷慨赴死了,你嘴上不說,其實打心底裡還是很不願意面對的吧?”

“是啊,總之,當務之急還是要解決洪毅的事情。”

“我怎麼感覺你有些著急了。也對,委託我當然是要解決的啦。不過……既然我是三年前就搬到這裡來了,那我剛才說兩年前在大學寢室看直播的時候,你怎麼沒有站出來糾正我呢?”

“那點小事我不會在意的。”

“哎呀呀,原來你把我們的相遇當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啊,哎,還真是無情呀,虧我還把你當成好朋友。呼——好了,我也不能像個小姨子在這種事情上碎碎念,肉麻得很。”

“可能是我記錯了吧。”

哦喲,我還沒有在這張鐵板一樣的臉上看到過慌張這樣的表情呢,雖然只有那麼一瞬間,但還是被我看在了眼裡。

酒精的刺激讓我的視覺也變好了不少。

應該是對於要死的人會因為自己而留下遺憾,他的心裡也覺得這樣對我有所虧欠吧。那你倒是從最開始就好好珍惜我們之間的友誼咯。

“哦?可是你明明就有記賬的習慣,收了我多少個季度的錢,你會記錯?”

“老陳,現在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那邊不是還在等著你嗎?”

“哎,還指望你能安慰安慰我,說些讓我感動的話。好吧,謝謝你幫我把酒瓶撿回來啊老王,要是我之後開始發瘋給你添了麻煩,還請你看在我們是朋友的份上多擔待擔待。”

“快點的,你不是不喜歡做事情拖拖拉拉的嗎?”他有些不耐煩地催促道。

“好吧,那就再見了,吾友。”

在王老闆的注視下,我趁著興奮又猛地抬起酒瓶就往裡面灌。

在瓶中的酒水下到一半的時候,我突然渾身抽搐,然後往回倒抽了一口氣之後,“噗通”一聲從輪椅上摔了下去。

王老闆從椅子上站起來,不緊不慢地走到我的跟前。他應該知道我還沒有完全失去意識,於是伸出手在我的眼前晃了又晃,然後從圍裙下面掏出一把刀來,偷偷摸摸又幹淨利落地把它插進了我心臟的位置。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得手了,我成功了,那麼幾個厲害的都沒有解決掉的人,居然被我給幹掉了,我終於幫組織幹掉你這個大麻煩了,我終於立了一件大功了!那位大人和我說過,只要能把你幹掉,我就可以得到三個億的獎賞,只要有了這筆錢,我想怎麼賭就怎麼賭。哦,差點忘了,先拍張照片發過去證明我確實完成任務了。

“……嗯,嗯,不行,保險起見,我必須要確定把他幹掉,嘻嘻,就把這店裡的酒全都倒在他身上,把他燒成灰吧。唔,對啊,還有那個小丫頭片子要處理。嗯?剛才還在那裡,是嚇到躲到二樓去了嗎,那還真是自己主動往死衚衕裡跑呀,甕中之鱉,嘻!她插翅難逃。等等,她的出現就意味著玩火女失敗了,這傢伙以後也會是組織的絆腳石……雖然沒有告訴我要解決她,但是要做什麼我可以自己判斷,就把她也一起做掉,這樣回去還能多領一份賞金,升官也說不定。不對,現在高興還太早,我還不能掉以輕心,她應該也有點東西。

“哎呀,心情還真是愉悅啊,輕鬆完成任務的感覺就是好,我這個小人物是不是也要開始轉運了呢。就像兩年前的那件事一樣,我只需要貢獻出自己卓越的演技,就可以搞垮一整個製藥公司。陳安陽這傻子一定想不到,他看到的那個主播,其實就在他面前。一瓶,兩瓶,三瓶……應該夠用了,那麼接下來,就用這幾瓶酒,把陳安陽燒成灰吧。”

他用腳把我側躺著的身體踢得仰面朝上,然後用嘴把瓶塞給扯了出來。

“嗯?怎麼倒不出來?”

他把倒轉的酒瓶回正,閉上一隻眼睛打算看一眼是不是瓶嘴裡面還有什麼東西堵著。

卻被眼前的東西嚇出一聲尖叫。

“嚇!這是什麼!”

在他眼中看到的,是一顆正在高速旋轉的銀色鑽頭。

驚訝之餘,那顆鑽頭因為失去了原有的平衡,鑽頭的尖端開始和瓶身碰撞,快速發出好幾聲“叮叮叮叮叮”的清脆鳴響後從瓶口彈出,正中他的眼珠。

頓時間鮮血四濺,紅色的血液不斷從捂住眼睛的手指間的縫隙流出。

“你媽媽沒有教過你喝酒要適度,過量飲酒有害身體健康嗎?”

看到我從地上站了起來,他被嚇得就快要哭出來了。

“這和喝酒有什麼關係!不對,陳安陽,你為什麼還活著,你喝了那麼多,早就應該引發心肌梗死了才對。而且,我還用刀扎進了你的心口,你不應該還能活下來,你究竟是個什麼怪物。”

“哎呀呀,我只是做了一些必要的小準備而已。”

說著,我把手指伸進嘴裡,從喉嚨的位置掏出來一條長長的透明塑膠袋,塑膠袋裡裝著的,當然就是有著淡棕色光澤的烈酒了。

雖然事先所有準備,但還是有少部分酒漏了出來,真的被我給喝了進去。

然後我又拉開棉服,讓他看到了藏在胸口,正緊緊夾住刀身的“電子泰坦戰車”海帕。

“為了配合你把戲演好,我還特意叮囑海帕不要太用力,讓刀扎進去一點傷到肉了才顯得真。”

連番的試探已經結束,現在可以不用表演了。

“你怎麼可能預判到這些的?我的偽裝天衣無縫,你……難道是!”

“想起來了?看來我的暗示還是有點效果的嘛。其實我發現你是冒牌貨的時間還要更早點,應該是你出來迎接我們那會兒我就知道你是假的了。”

“你在吹牛,你不可能在那個時候就發現的,我做的可挑不出一點毛病來。”

“作為一般咖啡店的老闆,你那樣做確實沒有問題,不如說是相當體貼熱情了。可你錯就錯在這裡,因為王老闆從來就沒有主動到門口去招呼過任何人,真正的他,雖然這麼說有點冒犯到他了,可他就是絕對不會為了不必要的事情離開櫃檯。”

“就憑這個?”

“長年累月的相處換來的。”

這個傢伙除了吃飯上廁所,還有為客人端咖啡這些必要的事情外,從來沒有主動離開過那個座位,也沒有放下過手裡的書。

但我不反對這樣的作風,相反,我還很欣賞,因為我也是一個喜歡縮在角落裡無所事事的人。

“可惡啊,你這個殘廢,你從那個時候就開始算計我了是吧!”

“細節決定成敗。”

“我要,我得逃走了,打架這方面我一竅不通,我會被你打死的。”

“這個地方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我伸出手剛好捏住他的肩膀。沒想到這個傻子真的就像被掐住後脖頸的小貓,立刻在原地立正,一動也不動了。

“那個,陳安陽先生,可以和解嗎?”

“本來是可以的,但是很不巧我今天的心情很不好。再者,你居然敢頂著王老闆的臉幹這些壞事情,那我就不存在和你和解的可能了,侮辱死者放在任何時代那都是死罪,所以你也別指望我會對你手下留情了,做好心理準備了沒。”

我不管他有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反正“全裝備”伊格尼斯早就做好準備了。

我把抓住他肩膀的手鬆開,在他想要逃跑之前就馬上抓住了他的頭髮。

居然沒有被我一把拽掉,這手感……居然是真的頭髮嗎。

看來不是變裝易容這麼簡單的了,應該和他的“天賦”有關吧。

“伊格尼斯,你們的狀態如何?”

“維持合體形態還是很勉強,但是要揍爛這傢伙的臉,我們還是有力氣的。”

“這麼久沒登場,就當是久違的活動活動筋骨吧。”

伊格尼斯擺好出拳的架勢,然後對著他的正臉瘋狂的連打,完全是在對著一個沙包出氣啊。

於是就這樣,長達五分鐘的“虐待”開始了。雖然有些殘忍,但我現在真的很生氣,所以我說絕對不會對他們組織的人再有任何同情心了。

“喂,我說伊格尼斯他們的力道還行吧?他們就是破壞力不行,不過看你的臉好像都變形了耶。”

“陳安陽大爺,求您放過我吧。”

“好呀,那你告訴我洪毅他們在哪裡,說了我就放你走。看你被打成這樣,後半輩子多半也是毀了,我都有點為你感到焦慮了。”

“我不知道呀,安陽大爺,我只是被告知要在這裡埋伏你們,剩下的他們什麼也沒有告訴我。”

“哎,伊格尼斯,不要再用拳頭了,換‘聖劍’吧,那樣能幫他好好的回憶回憶。”

“咦咿咿,不要,不要啊,安陽大爺,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像您這樣聰明的人也能猜出來的,我們的等級是按‘天賦’的強弱來劃分的,我的‘天賦’只夠讓我變成某人,像我這樣的弱雞,怎麼可能會知道他們高層的事情。我說的可都是實話啊!”

“‘天賦’啊,難怪打了你那麼久,你臉上的面具都沒有破掉。”

“因為安陽大爺您是實實在在打在了我自己的臉上呀。您要是再打下去,我可就變不回原來的樣子了。”他哭訴道。

“也是,你頂著王老闆的臉幹齷齪事還會損害王老闆今後的聲譽。”

“就是啊,大爺,您就放我走唄。”

“然後讓你去通風報信?我可不是什麼心地善良的傻子聖母。伊格尼斯,你在這裡看好他,我上樓去找點東西。哦對了,你就不用再問他嘴裡的情報了,反正我們差不多也該查到了,你就好好盯緊他,別讓他像之前那個人一樣自殺,前車之鑑嘛,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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