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雨水不停從屋簷滴落到外面由石子和石板鋪成的小路上。午後居然下起了大雨,這對於冬天的星城而言屬實罕見。

對於我來說,如果窗外下著大雨,我卻可以待在溫暖舒適的房間裡昏昏欲睡,這將是人生的一大樂事。要是能坐在暖爐邊喝上一杯全糖的奶茶,再吃上一口炸雞就更好了。

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你把這個帶上比較好。”王老闆的視線落在了放在櫃檯上的那本日記上面。

我也覺得它總會在什麼時刻派上用場,於是就將它塞進了包裡。

“只是……只是單純想見上您一面”嗎?

她是想看看我是不是那個值得信賴的人吧。如果陳安陽是一個可以依靠的人,那麼自己就可以放心的把哥哥託付給他了。

何必這樣拐彎抹角呢。

傻了吧唧在吃過午飯之後又跑回樓上睡覺去了,本來我也沒有打算叫她和我一起出門的想法。

我發現了,自從“精英軟體工程師”一案過後,我的世界好像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十幾年過去了我都從來沒有遇到過其他的“天選之人”,現在倒好,在這短短的一個月內我就遇到了三個,甚至還和其中的兩個有過交手。

生活完全變了個樣。

恐怕是名為“真實世界”的冰山一角讓現在的我有一種世界觀崩塌的感覺。急需要對其建立新的認識,以至於對生活中的不少事情都產生了懷疑。

時不時我就會在心裡懷疑我看到的東西到底是真是假。

未知的生活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緊張感,緊張感又迫使我不得不時時刻刻都在提心吊膽。

叫上她一起的話,先不提在我看來兩個人行動不如我一個人方便,更主要的是我的心裡有一種預感,總覺得這件事會危機重重,我實在不願意把她也捲進不必要的危險中。

我像平常那樣拉開店門,在門口習慣性地整理了一下袖子和衣領便準備出門了。

雖然現在我知道了洪蕊想要我幫她完成的事情,可是我該從哪裡著手,我具體應該做些什麼,心裡卻沒有一點苗頭。

但是,先找到洪毅此人是總不會出問題的。

那就先去一趟星城二高吧。

我依稀記得在校門正對面的商場正好有一家視野很好,裝修也不錯的書店。那裡的大落地窗,正好可以讓我把整個校門口的場景盡收眼底。

“晚上不等我,劉曉涵起來了也別告訴她我去哪裡了,我可不想太多人摻和進來。”

“知道了。”

嗯?

這是怎麼回事?

我剛才明明已經關上門,然後走到外面的小路上了呀,為什麼我現在還在櫃檯邊上站著呢?

嘶,奇怪,難不成是我產生錯覺了?那未免也太真實了點吧。

“嗯?你還沒走嗎?”

“是啊,但是我記得我是出門了的呀,我記得我已經把門關好了,準備去外面找一輛共享單車來著。”

“是哈,我也記得你跟我說晚上不等你來著。”

“我去,好傢伙,群體產生既視感了?幻覺還能聯機做的啊……算了,多半是平時都這樣習慣了,就搞得我們都記錯了,我出門了。”

嗯?

還是相同的遭遇。

在我關上門準備離開的瞬間,我又回到了櫃檯旁邊的位置。

我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王老闆,他那平時處變不驚的臉上也少有的露出了些許詫異的神色。

我們都默不作聲地相互對視了好幾秒,然後這一次我直接轉身就朝著店門口衝刺,用著我從未有過的粗暴動作拉開了拉門,一大跨步“飛”了出去。

在我感覺自己的鞋底和小花園的草坪接觸的瞬間,我又在眨眼的功夫回到了原點。

王老闆這時也掀開袖子,吃驚的看著自己的手臂。

“我剛才劃破的傷口不見了,但是我的身體還記得當時的痛感。”他一字一句地說道。

每個字都顯得讓人毛骨悚然。

“原來洪蕊就找了你這樣的貨色幫忙呀。”

店內突然傳出一個陌生男子說話的聲音。

我循著聲音看去,發現那個人正坐在靠近櫃檯那邊的沙發上。

他的著裝很奇怪,從頭到腳都被黑色的衣物包裹,外面還穿著一件扣得緊緊的黑色風衣。從他的護目鏡上我看到了自己眉頭緊鎖的臉。

剛才的店裡,應該只有我和王老闆兩個人才對。

“我們還在想,那孩子冒著魂飛魄散的風險也要逃跑是打算去哪裡,原來是來找你了呀。我說啊,你也不必再試了,就算你再試幾百次幾千次,你也依舊走不出這間屋子。在我的空間裡,一切都由我來決定,包括你們的去留。”

“雖然不能肯定你是誰派來的,但是真虧你們能這麼快就找到這裡呀。”

“哼,我懶得和你多說廢話了。我來這裡就是勸你最好把你手裡的那個東西給我,然後就此收手不再管這件事,我覺得這樣的建議很合理。”

“隨便對別人用自己‘天賦’的傢伙可不是什麼好人,所以我拒絕。”

我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完,那個人就直接掏出來一把手槍朝我開了一槍。

若不是全裝備伊格尼斯及時出手彈飛了那顆子彈,我恐怕就要命喪當場了。

“反應倒是挺快的。不過我說過,在我的空間裡,一切都由我來決定,你被子彈打中的事實也是一樣,所有的東西都會按照它‘應該’的方式進行,不會輕易被改變的。”

“你在說你……嗚……”

就好像在證明他的說法,他明明沒有對我開出第二槍來,可是我的左肩卻中彈了。

伊格尼斯他們也沒有搞清楚情況,他們沒有自己解除合體的印象,可現在他們五個確確實實各自飄在半空。

“安陽!”

“沒事,肩膀被槍打了而已。”

淺棕色的衣服已經可以看見紅色了。

“哦?原來就是你啊,哈哈哈哈,我要是你的話,會乖乖躺在地上哦。你的朋友就很識趣,從剛才開始,他就像無事發生一樣坐在那裡。我對他的表現很滿意,就是那眼神不太好,怎麼?你這個服務員也想和我過兩招?真是的,害我又說了那麼多廢話,現在還要多浪費我一顆子彈。”

說完,他就一槍打中了我的眉心。

伴隨著我的中彈,伊格尼斯他們也因為失去“力量的源泉”而消失了。

在迷離中,我看見他好像又想起了什麼,走到我面前來,對著我的腦袋連開了四五槍,直到把彈匣清空了,他才滿意地把槍塞回槍套。

“喂,那個做咖啡的,說的就是你。五分鐘後你再找警察來收屍,聽明白了沒有?你要是敢……嘖,算了,不留目擊者。乖乖坐好,等我裝好子彈就打死你。”

“住手!”

“嘖,怎麼還有人在啊。這家店裡面到底還有幾個人?都出來得了。”

“就剩我和店長了。但是你別以為自己穩操勝券了,和那個被你打死的大叔不同,我可不是吃素的。”

“我本不想對一個小女生動手的。”

這個男人囂張地攤開雙手,顯然是重新裝好子彈了。

這個笨蛋,幹嘛要給對方填好子彈的機會啊,趁著他裝子彈的時候逃跑或者偷襲都可以啊。

緊接著,對方二話不說,又是連開了兩槍。

我先是聽到椅子發出“嘎吱”的聲音,然後就是人倒在地上所發出的動靜,接著又是他開口說話的聲音。

“這是投影?還是假身?一個小小的咖啡店裡居然藏著兩個‘天選之人’,我這次的收穫還真是不小。”

又有人開槍了。

不是像是他開的,應該就是從二樓的窗戶翻下來的劉曉涵吧。

我模糊的看見那個男人倒地的畫面,然後是傻了吧唧擔驚受怕的臉出現在我的眼前。恍惚中,我聽見她在喊我的名字,看到她在我面前驚慌失措的樣子。

我想安慰她我沒事,可是身體卻使不出來一點力氣。

出師未捷身先死。大概就指的是我現在這樣吧。

更加絕望的情況出現了。

沒有絲毫的預兆,劉曉涵在一秒不到的時間內從我的眼前消失,然後又出現在門外。

分明已經倒地的男人又一次站在了我的身邊,背對著我的他這次就像提前預知過一樣,快速轉身,抬起手槍瞄準了門外的劉曉涵。

門是關著的,她不知道里面的情況。如果她來不及反應,一定也會被殺掉的。

這個時候,如果我還想著裝死等候時機偷襲他可就太蠢了。

於是我立刻動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翻身抱住了他的小腿,直接讓他面門朝下,狠狠地摔倒下去。

“什麼,你居然敢偷襲我!”

趁著對方還在因我的“復活”而驚訝,我先行一步把他的身體壓得更緊了。

“丫頭,朝我這邊開槍!”

只要現在讓劉曉涵打中他,我們就贏了。

“別得意得太早了啊你們!”

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巨大雙手肆意擺弄,我們又被拉回了原來的位置。眼前的場景又一次在眨眼間發生了重置,這一次回到了我把他撲倒之前。

他先是靈巧地翻過身旁的咖啡桌與我拉開一段距離,然後在只看見劉曉涵模糊的身影的情況下朝外面開槍並且成功擊中了目標。在聽到外面的慘叫的同時,他又朝著我這邊連續開出好幾槍來。

見我還是一動不動,他帶著些許憤怒的情緒說道:“別裝死了,你的鬼把戲已經被我看穿了。你的心裡現在也很混亂對吧,明明剛才壓制住我的經歷是那麼的真實,可是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依舊躺在地上。你現在一定覺得自己剛才是陷入了某種幻覺吧?但是真遺憾,你的記憶是真實的,你的經歷也是。你以為我會真的自信到覺得自己能這麼輕易就幹掉一個‘天選’?開什麼玩笑,我可不是那種掉以輕心的蠢貨,對於你,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放鬆過警惕。你還能躲過多少發子彈?你還能再抗住幾槍?我不介意親自證明。或者說,這些人對你而已其實無足輕重,為了自保,你可以眼睜睜看著剩下的人全都被我殺掉而毫無愧疚?”

看來和我想的一樣,他也已經清楚了我並沒有死的事實,我再裝死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於是便從地上一躍而起的同時召喚出“電子爆裂鑽頭”,直接就把他拿槍的那一隻手臂從中間截斷。

“我之前一直不太喜歡這頭又亂又厚的頭髮,因為它們經常讓我的腦袋悶到不行,還會扎我的眼睛。現在我覺得我可以改變我對它們的態度了。哎呀呀,你現在最好不要輕舉妄動,你只要稍微動一下,德莉爾的鑽頭就會貫穿你的身體。”

“大哥會對敵人心慈手軟,我可不會。”德莉爾也立刻附和道。

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又一次發生了:我分明已經看見他露出了極端痛苦的表情,可我卻像是從噩夢中驚喜過來那樣突然瞪大了雙眼。之前發生的一切就像我腦海裡自己構想出來的幻影,眼前的那個人依舊完好無損的站在我的面前,而我就像是被困在“未來”的預言中無法脫身。

“那種感覺又來了,哼,某人的手也接回去了呢。我剛才又看到未來的景象了,是不是會像你說的那樣必定發生呢?”

“還是那句話,在我的空間裡,只有我一個人可以做主,對我不利的事我可以把它排除,所以你,不會把我的手砍斷的。”

“哎呀呀,那這樣可就棘手了呢。”

“我倒是好奇,你的腦袋是怎麼擋住子彈的。你的樣子不像是在腦袋上動過義體替換。而且,就算是那樣的人造骨骼,也不可能在捱了那麼多槍之後還活著。”

“呵,我還正想說這事呢。都是因為你亂開槍,我的朋友受損很嚴重呢。”我拿出被我握在手裡已經斷掉的“聖劍”然後掏出裝在懷裡已經滿身彈痕的“戰車”,“要修好他們,我得花上不少時間呢。”

“哦呀哦呀,原來是那把金色的玩具劍先一步藏在你的頭髮下面擋著,子彈才沒有鑽進你的腦袋呢。”

“聰明,但是我還是緩了好久,差點就真的暈過去了。有驚無險,有驚無險吶。”

“你真的不是一個戰鬥經驗豐富的‘天選’嗎?看你招的那堆學齡前玩具消失的時候,我真的有在信你死了。但是即便狡猾如你,再怎麼掙扎也是沒用的,在我的無敵‘天賦’面前,連一個幫手都沒有的你,一點反抗我的餘地都不會有了。”

這次依舊是沒有任何預兆,畫面再一次閃回,就像是老式電影的膠捲被人切掉了中間的片段,直接從“結束”倒帶回了“開始”。

難道他的“天賦”是讓人提前預知短時間的未來?

“嚯,那種既視感又來了。”

“我說過了,在我的能力範圍內,一切的‘預知’都將成為既定發生的‘事實’,感覺發生過的事情一定會如約降臨。”

“哎呀呀,那還真是無敵了呢,我還以為你是在自賣自誇呢。”

“你還不懂嗎,剛才我是在炫耀,是在炫耀啊!所以說,撒手不管,把那本日記給我,你就可以活命了。”

“那還真是抱歉了,我媽從小就教育我,不要輕易答應別人的請求,如果答應了就要盡力去做到。答應了那個小姑娘的事情,我可不能辜負了人家的期待呀。”

“哎,好言難勸該死的鬼,你就死在‘未知’裡吧。”

“這位先生,你是否搞錯了些什麼。”

和他面對面對峙的我抬起自己的左手,伸出自己的手指放在了我和他之間。

一滴滴血正從指尖被劃破的小傷口裡緩緩滴落,和屋簷滴落的水滴一樣,富有節奏極了。

“看樣子,你那‘天賦’的秘密,已經被我破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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